咸鱼真经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国土交界处人烟稀少，树木相对稀疏。下界的一切除了受世间四时四季变化，还随着修仙界修士的心意变换。国土交界处人烟少，信仰少，首先不受重视。再来虽然断岳书院手下就有不少凡人界归属土地，但仍然有其他门派对凡人界有所关照，因此那些所谓国土交界处实际是门派所属交界处，凡人界国土的安危，和门派间和谐相处息息相关。

修仙界和平了很多年，凡人界也因此没有太多风起云涌。

再往边境走一些，会有驻兵，但余道浅和任丁雨并没有走到那么前面。在余道浅随意走到这个边界线附近的时候，任丁雨突然拉住了她的袖子：“妹，那人你认不认识？”

知道余道浅年纪比自己小了老大一截，任丁雨也不好意思打滚撒泼，但又要倚靠对方这个小妹妹，就直接套近乎叫她一声“妹”。这个妹听起来倒是比什么“浅浅”和“苏师妹”好听，余道浅也接受了。

便宜妹子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穿着断岳书院校服的家伙。她问：“你是怎么觉得我认识他的？”

“嗯？他穿着断岳书院的衣服，是你门派的人，你居然不认识吗？”

“你难道认得雷光岛上的所有人？”

任丁雨：“我的确认得，我们雷光岛的人又不多，再加上我从小就在岛上长大。”

余道浅：告辞。

某种程度上来讲，余道浅性格颇为孤僻，懒得结识新人。本来作为大长老的徒弟，要结识性格相近天赋异禀的弟子不是难题，难就难在余道浅不想下山。她在段月峰上也能得到一些消息，依靠的是交流法器，比如尹映盼已经筑基，再比如苗芃桂和苏数常年约着打架，这些事她都知道，她的交际圈也仅限于此。甚至连与倪孙和何应智的联系也是少之又少。

不过面前那个同门派人士她确实认识——害，可不就是徐章先嘛！

这家伙也是余道浅不愿意下段月峰的理由之一。原著里好像这个时候徐章先早已经紧锣密鼓地展开追求行动，但是行动目标女主角不愿意出场，因此徐章先的上一次戏份还是十几年前，他和好妹妹纠缠的时候，余道浅的不恰当到场。

那时候徐章先好像就对“苏静浅”有非分之想了吧？他到底看上“苏静浅”哪一点了呢？

……大概是脸吧。

虽然不愿意和徐章先见面，但在那十年间，两人还是有所联系。所谈论的内容就是之前药人一事拿到的法器，这法器果然落入徐章先手中，他听从余道浅的话，进入法器之中，这法器的内部一改之前的阴暗潮湿，反而显得清新典雅，其中一张桌子，上面摆着棋盘，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人，他虽样貌丑陋，声音却轻柔。

通过对话，徐章先知道这位男子就是器灵。他生前是明心堂弟子，被法器收入其中强行炼化成器灵，因此对自己的身份和所做行为厌恶不堪。他眼看着这个法器被用作邪恶之事，可是又无法违抗法器主人的命令，心中愤慨不堪，每一次见到新人，他都使用幻境交代事情来龙去脉。可是从没有人成功逃离。

之后与明心堂经过证实，这人确实是明心堂曾经的弟子，百年前就失了踪迹。徐章先告知余道浅可能有大事在被谋划，只是他言语模糊，余道浅就也不去细问。

这之后余道浅就没再和徐章先有联系，没想到现在撞上了。既然是认识的人，那么上前打个招呼也不是什么事。虽然她现在是余道浅，但按照徐章先的性格，面对同一门派的弟子，都不会恶语相向。

徐章先使用法术遮掩身形，因此并没有改变面容，还是一张绝世帅气脸。平平无奇余道浅靠近徐章先，轻声道：“请问……是徐师兄吗？”

徐章先先前眉头紧拧似乎在烦恼什么，余道浅一句话出来，他下意识舒展开眉头，展开一个笑：“我是。请问师妹是……？”

余道浅拿自己的玉佩在徐章先面前晃了一遍：“我是余道浅。师兄大约是不认识我，但我曾经见过师兄，因此十分熟悉呢。”

这块玉佩就足够徐章先确认余道浅身份的真假，他的笑容更加舒展了些，语气急促：“余师妹有什么事吗？”

“并无他事，随处游历罢了。反而是师兄居然在凡人界，看起来在寻找些什么的样子，让我忍不住上前询问几番。”

徐章先苦笑：“我此次到下界是随我表妹一道，家中人算出她下界有缘，要断下界的缘分，她才刚刚筑基，我担心她无法照应特意同行，可谁知走到此处，似乎有什么动静，她直接消失不见。我正在寻找她的踪迹呢。”

“如果师兄不嫌弃，我便也一同寻着师妹吧。”

徐章先正要拒绝，可是看着余道浅的脸，不知为何，他下意识点头：“那有劳余师妹了。”他看了看余道浅身边一脸状况外的任丁雨问：“这位是……？”

“他是我在路途中结识的一位朋友，是雷光岛的任公子。”

雷光岛名声在外，不掺合门派争斗，徐章先放下心。

反而是任丁雨扯了扯余道浅的袖子：“妹啊，你怎么突然就要带着我和你师兄跑了？我们不是要找奇境？”

余道浅反问：“那你知道奇境在哪了啵？”

“……并不。”

“那就完事。反正你在凡人界没我熟，这些事情就听我的。信我余道浅，我做事，向来有运气加持，好得很。”

任丁雨懵懵地点点头，而余道浅的意思是：你姐我是主角，放心好了这都是命里该有的，跟着走就对了。

傻傻跟着余道浅走的傻孩子任丁雨一路上云里雾里，看到徐章先和余道浅并排行走，自己一路跟在后头，脸上逐渐升起疑惑。当徐章先显露身形询问偶遇路人一些当地情况时，他终于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妹啊，你真的不认识他吗，他看起来和你很娴熟的样子啊。”

任丁雨和余道浅相处几个时日，已经可以算得上熟悉。余道浅这人不算难相处，你和她说话也能聊得畅快，可她不努力找话题的时候，偏偏就是很能冷场，话题一断，又是一段尴尬的时间。可是徐章先出乎意料的很能侃，全程没有半点尴尬冷场，任何话题信手拈来，和余道浅相谈甚欢。

理论上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即使是同门，也不至于如此侃侃而谈。徐章先的态度属实奇怪。

余道浅：“纠正你的话，我一直都说我认识他，而他不认识我。其实他应该认识我的，不过我带着个面具他没认出来。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话这么多，我回话也挺辛苦的。”

余道浅觉得这就是主要角色的奇妙吸引了。

——啊，我不认识她，可是这个女子身上居然散发着我熟悉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靠近她，这是怎么回事？

余道浅：这是该死的剧情闹出来的一回事。

回来的徐章先面色不变，语气却有些失望：“那位过路人也不知道什么。距离表妹失踪已经三天有余，我却始终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余道浅：“冒昧一问，请问您表妹是在此处失踪的吗。”

“非也。是在这附近，却并非确切的这个地方。”

“那不如师兄带着我们前去那表妹失踪前最后的所在地吧？也许会有些新线索也说不定呢。”

徐章先应下。他早在那个地方探索了许多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才在扩大范围在周围寻找。但现在一时也没发现什么线索，就死马当作活马医，让余道浅和任丁雨看看，万一有什么意外之喜。

表妹的最后消失点居然在一个人口密集处，那个小小的村庄并无太多人烟，来往路人的精神面貌并不如余道浅短住过的小城镇。

徐章先说：“那日的来往人数更多些，我起先以为表妹混着人群，区见新奇事物了，可我二人有法器相接，我联系不上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余道浅左右看看，突然走到了一个坐在街边的老人身边。徐章先目光跟随着她：“这位老夫人之前也在。”

她表情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

徐章先愣了愣：“师妹是指哪里不对劲？”

余道浅用手敲了敲老夫人的脑壳：“没发现她没有呼吸吗？旁人似乎也看不见她。”

徐章先愣了一下，脸上升起恍然大悟。修士并不需要鼻子“呼吸”这个动作，他们吐息可以依靠皮肤毛孔来完成，可以极大降低气息的存在，甚至可以短暂闭合呼吸。修士对气息的感知十分敏感，但当周围气息增多时，其实很难注意到一个人是否失去呼吸。

另一边的任丁雨似乎也才反应过来：“你是怎么发现的？”

余道浅笑着说：“运气。”她是风属性灵力，一眼注意到老夫人后，很快发现她的气息问题，进而发现她其实是个“不存在”的物体。

在凡人眼中也不存在的余道浅等人靠近了“老夫人”，她虽然刚刚敲了敲它却只得到空荡荡的回响，并没有引起其他反应。老人双眼紧闭，正当余道浅要拿两根手指撑开眼皮看看人体构造时，它突兀地睁开眼睛，两个如同黑洞一般的眼球直盯盯地看着余道浅。这双眼睛像是有魔力，她无法移开视线，只感觉意识顺着这份黑暗浮浮沉沉。

徐章先和任丁雨惊讶地看着余道浅的身影突然开始黯淡，慢慢透明消失在空气中。徐章先伸手一挥，却没碰到任何东西。

老人的脖子咔咔转动，原来它只是一个木偶法器。徐章先僵在原地，浑身不能动弹，被迫与木偶对视。同时他的脑袋不停运转，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一个木偶被放在这里？这个木偶似乎阶位不低，下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他的思索到此为止，下一刻，他也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眼看着木偶转向任丁雨，没有一点犹豫，任公子非常自然地张开双臂：“我的朋友都进去了，我也一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