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病症 第4章 第 4 章

夏季雷雨天气终于过去了，地铁公交人挤人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股厌恶的表情，空气黏腻的让人恨不得一天洗三次澡。

锦江刚打捞出一具尸体，通知了刑警和法医到现场。

说是江，其实就是一条连通外面的江的河流分支，陶璟去到时周边已经拦上了警戒线，几个警察负责维护周围秩序，离尸体六七米就能闻到一股**的臭味，周边居民虽然都臭的一脸嫌弃用手口罩捂住口鼻，但是还是挡不住看热闹的心情，几个年轻警察看到尸体闻着臭味已经跑到远处吐的满脸通红了，陶璟却面无表情的靠近。

慕迟在警戒线外到处游荡着，沿着上游走着。

尸体刚打捞上来身体还挂着衣服裤子的残骸，尸体高度**已经呈现巨人观的样貌，周围还能看到有苍蝇虫子飞舞，搓着手等待着享用，天气炎热程度更加加重了尸臭味。

路知晏看着这融化的身躯都时不时的反胃，要不是被老局长抓过来，他一般不出这种现场，这现场谁看谁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当然除了陶璟这么一群人。

尸体手背脚背都已经泡软膨胀，出现白色皱缩状，呈手套脱落，头部有明显的钝器打击状伤口，手腕处有被东西捆绑的痕迹，尸体右手小指缺失，更加具体的情况要解剖检验。

尸体是一个在锦江钓鱼的中年人发现的，据当事人说，这地偏僻平时没什么人过来以为自己发现了一块宝地，他也并不是发现之后立刻就报警的，而是在尸体不远处待了大概两个小时发现没吊上来鱼才最终决定报警。

周围观群众太多，只能在现场拍照记录做全套后就将尸体送往殡葬馆。

将尸体抬上解剖台后，原本趟一个成年人有剩余的地方变得狭小无比。

慕迟也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在角落默默站着，他的第一眼便落在尸体肿胀的右手上，发现缺少了一根手指后眼睛微微放大，但随即又很快平静下来。

“我们一会要放气，你不出去吗？”陶璟望着角落的人，虽然看不见慕迟脸上的表情，但陶璟很清楚能感受到慕迟眼睛里写着“别烦我”。

“我是小孩吗？”慕迟将手交叉放在胸前，语气冷酷，靠着墙斜斜站着。

陶璟哼哼一笑没有理会，开始准备手上工作。确实，某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追在自己身后说要考法医的小孩了。

陶璟熟练的从尸体头顶正中做一公分切口，将自制抽吸管伸入头部皮下组织、对遗体头部前额、后脑做缓慢扇形移动……

肿胀的身躯慢慢的消瘦下去，整个房间弥漫着腐烂一百多天的的厨余垃圾味，隔着几层口罩都能闻得很清楚，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现场的实习生江安昕早已经跑到洗手池边吐了，而她的师父，陶璟还一脸淡定的做着这些事，江安昕羡慕陶璟有一个闻不到刺激气味的鼻子。

站在角落的慕迟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姿势没什么变化。

尸体周围流出**的血水和浑浊白色脂肪。

将台上清理干净陶璟便开始上手，慕迟走上前不声不响地看着，即使尸体已经腐烂，但是陶璟每次下刀都能找准里面的一些结构。

“你看啊”陶璟说着将江安昕叫过来站在自己身边，“他头部有个明显伤口，你推断一下凶器大概是什么？”

江安昕凑上前，左看右看，忍着不断冲击过来的尸臭味，“yue......是......有点像是类圆形塌陷骨折.......钝器伤吧......yue”还没说完就冲到洗手池吐起来了。

“噗”慕迟在旁边不小心笑出声来。察觉到其他人的眼光之后又恢复了高冷眼神。

“颅骨破裂，凹陷性骨折对应脑组织挫伤，脑组织大出血死亡，身上除此以外，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这应该是致死伤。”陶璟微微笑了一下随即补充到。

“看创口凶器有点像是石头或者锤子吧”慕迟俯下身看了看，自然的说了一句。

“嗯”

“老年痴呆老人，会不会是走路摔倒了？这河边这么多石头的。”江安昕缓过来继续说道。

“有这个可能。”

“除此以外最严重的部位是在□□，□□撕裂严重，看伤口应该是死者在生前应该遭受了暴力性侵。”

“手臂内侧......”

陶璟看了江安昕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右手手臂内侧有个洞？是什么扎到了吗？”江安昕用笔帽戳着下巴思考。

陶璟用一根小针放进去进行测量，“......大概25毫米”

“钉子么？”慕迟也凑上来分析

陶璟点点头没说话，切下这一块的皮肤，交给痕检科去进一步检验。

几个小时过去，该看的都看完了，该记录的记录了，陶璟放下手上的刀，对慕迟说：“你上。”

慕迟没有一丝犹豫，拿起刀在解剖完的尸体下颌角经耳后到头顶做切开……这次换陶璟在边上看着，而陶璟看的最多的并不是慕迟手上的功夫，而是他。

陶璟和江安昕站在了解剖台对面，江安昕看着慕迟的手上功夫不禁感叹道：“师父，慕老板这么厉害一个人不当法医简直是国家的损失啊！”

陶璟笑笑，摇了摇头。

慕迟专注的盯着自己下刀缝合的地方，戴着手套纤细的手指温柔的做着这一切，陶璟也能做尸体复原，只是在这方面，他确实比不过慕迟，慕迟的细腻和柔软是自己永远都无法超越的，所以只要在慕迟这家殡仪馆里解剖，陶璟总是喜欢让慕迟上，而自己在一旁欣赏艺术家雕刻艺术作品。

“他的右手小指怎么了？”慕迟没有停下像是顺口问了一句。

“噢，你可以自己看一下，创口愈合很久了，应该是陈年旧伤。”

“哦。”慕迟没有去看，依旧忙着手上的事情。

因为慕迟做事一向细腻，所以在尸体复原上也花了不少时间，从解剖室出来每个人身上都沾着一股臭鸡蛋和垃圾味。

“啊～不行！我要去洗澡啦！”江安昕率先换好衣服冲出门，留下一阵带着臭味的风。

其余人也表示一会要先洗澡。

殡仪馆里二楼就有几间洗澡间，是慕迟特意配备的，能让在殡仪馆实行解剖的法医尽量在工作完摆脱掉腐臭味，不过这会儿陶璟想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澡。

“去吃饭吗？”陶璟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对旁边放衣服的人说。

旁边的人没有回应，目不斜视。

“我今天和你待着的时间可比和那刑警待着的时间长咯！”

旁边的人收拾完消完毒打算关灯，陶璟依旧一脸委屈的站在换衣室望着门口的人。

“走不走？”慕迟抬手放在灯开关上。

“走走走。”话还没说完，啪嗒一声，陶璟就被困在一片黑暗里，眼镜出现一小块反光，“诶呀，你关灯了我怎么看路啊。”虽然门外还是有光透进来但是陶璟有夜盲症，这点光亮有没有都没太大差别。

一个修长的黑影走上前拉起陶璟的手，慕迟冰冷的手指触感传到陶璟手上，虽然陶璟拿刀的次数比慕迟还多，但是在手保养方面陶璟却没有慕迟做的这么精细，慕迟的手指精确的抓住陶璟右手中指关节，轻轻摩挲着陶璟那块因为经常写字而凸起来的老茧，牵着陶璟借着几根手指拉扯的力慢慢走向门口的光亮处。

陶璟故意大声吸了吸鼻子，“嗯......雪松......玫瑰 ......”

“闻不到尸体味能闻到香水味？”

“？尸体味加香水味是什么味让我闻闻”说着陶璟就伸着脖子往慕迟的颈窝嗅了嗅。

慕迟连忙松手抵住陶璟的头，两人保持起了一段距离。

陶璟和慕迟是去一家经常吃的小店铺吃饭，坐在他们周围的人换了几轮，要么到别处吃要么去远些的位置，每个人走时都要留下一个嫌弃厌恶的眼神。

“我说大哥们，你们下次来能不能先洗个澡啊？一身臭味我的客人都被熏跑了。”老板端着菜上桌，皱皱鼻子，知道两人的职业是怎么回事，老板又是侦探小说爱好者，当然很欢迎有相关职业的人来店里，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刺激情节，但是每次两个人过来都是臭臭的，吃东西又吃的这么香，好像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一样。

“臭吗？我只闻见对面的香水味和你们店的饭香味啊？”陶璟揉了揉鼻子。

老板汗颜，哪有什么香水味？臭成这样喷多少香水都没用！不过我们家的饭当然香！

“哎哟老板，不是我不想，只要我俩一分开我就联系不上他，那我还能怎么约他一块吃饭啊？”陶璟又开起玩笑，眼睛笑眯眯的看着眼前慢条斯理的吃饭的人。

慕迟跟没听到一样，吸吸鼻子一声不吭低着头吃着碗里的菜，但看起来却没什么胃口。

老板“哎哟”一声一脸无奈，就转头被别人招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