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列列长长的队伍有条不紊的朝着予歌前进,每个队伍中间是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马车里坐着各自国家的使者。此次除了参加云裳的生辰宴,还有向予歌表明心意希望合并。
荣芝国派自家长公主和几个心腹前往,心里是万分不安,怕予歌的公主觉得派个小公主来是看不起她。荣芝刚死了老国主没几天,新王政务繁忙,还要操持先王的葬礼,长姐远嫁匈尔吉,他的其他王弟死要么死在了夺嫡之中,要么被贬出国境。之剩了自己的小妹,祝纤凝。
祝纤凝赶了几天路面色不太好,无力的问自己的侍女:“桃红,还没到予歌吗?我要撑不住了。”
“公主坚持住,还需半日就到予歌国都了。”桃红安慰道。
车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渐的进了,听起来人数不多。祝纤凝绷紧了神经:“看看外面怎么回事?”前几天有个小国的使者就被暗杀了,作俑者怕是想各国与予歌为敌。她怕自己是下一个。
桃红掀开车帘的一角小心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荣芝的队伍和栩旦国中间隔了不小的距离。卷发红衣女子策马疾驰,后面只跟了两位黑衣死士。再往后就是慢悠悠的载货马车,看车上的标记,是匈尔吉的兄弟国匈利辛。
“公主,是匈利辛的人。”桃红放下车帘。
“是那拉提吗?”她大姐出嫁时她陪着去过匈尔吉,当时那拉提也在。那拉提深深地触动了她。与她们的温和顺从不同,来自草原的那拉提有着自由的灵魂。可以在马上欢呼,大口吃肉,大声的唱歌。据说那拉提后来去了长白山修仙问道,她也想修仙,她想炼成长生不老丹给王兄吃。可是父王在时总说女子不能修仙。
反正与那拉提一起的那几天是她无法忘却的记忆。
“是的。”得到桃红肯定的回答后她感觉漫长的路途终于有点盼头了。终于能再见那拉提了。
*
生日宴当天。
宫殿里坐满了各国使者,其实大多参加宴席的是公主王子。高坐之上是予歌三主。
国主身穿玄黑,座后有一只五爪黑龙,眼神凶恶。王后之后是只九尾凤凰。云裳是七尾凤。
云裳身着正黄色的华服,浑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上面有七尾凤暗纹,发丝高高盘起梳成元宝髻,上有许多花钿,发髻正中是一朵淡黄的牡丹花,发后有她最喜欢的月季钿珍珠苏。
从云裳进殿到现在,江录都是那副死样子。按规矩现在的江录不能穿黄衣了,婢女提醒了他好几次去换衣他都不理睬。
坐在他旁边的傅忱凑到他耳边低声。随后他们边离开了席位,再回来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藕粉,始终不愿抬眼正视予歌三主。
宴席开始,先是念了各国贺礼,然后舞姬献舞,乐手演奏。
那拉提穿着自己国家的舞姬服,头戴鹰顶金冠要献舞一曲。随着击鼓声和管弦乐声悠悠响起,罗纱上的银饰随着细碎的舞步沙沙作响。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纤细的腰肢扭动,轻移莲步,面向高台之上。她不知何时抽出了一把镶金的匕首,脚一蹬杀向了纪杳。
利器碰撞的尖锐声刺痛在场人的耳膜。是江录。
匕首被打飞的瞬间匕首底部飞出一根银针,这次的目标是云裳。
江录拦不住。
银针就快刺到云裳时,不知是哪来的琴声,令众人先是感到一阵耳鸣,随后又有些幻觉。觉得真听到了世间最完美的乐音。在谁也没注意的瞬间,银针掉落到云裳手中。她反手将它打了回去,那拉提召出神武想挡,没成想那银针像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直直的穿过了那把大刀!
银针刺进那拉提脖颈,却不见出来。似是与那拉提融合了。
“边疆的公主,这是予歌的回礼。”云裳微微歪头笑着。“接着奏乐,接着舞。”
那银针上的毒可霸道了,要是那拉提再走两步就得扩散到全身暴毙而亡。
乐师们不敢得罪云裳,若无其事继续演奏。那拉提环视了一周,予歌三主旁有江录,右席有傅忱,左席有樱吹雪西宫骁等人,殿外还有祈药和她的凶尸。她孤立无援。该说她安排不周没让匈利辛的人守在殿外还是该说云裳实在是高明。左右两席都没给她绑架人质的机会。
想起了临行前自己阿父说的话,告诫她不要惹是生非,并把代表匈利辛之王的鹰顶金冠交给了她。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封了自己穴位防止毒扩散。摘下自己的金冠,回顾着她记忆里阿父戴着这顶金冠管理草原,阿父戴着这顶金冠出阵,然后大胜而归......金冠说到底也只是黄金而已,草原一代代王让它有了意义,如今却要献给中原。那拉提总归是不服,不舍的。
那拉提缓缓的弯下左膝,将金冠高高举过头顶。
“匈利辛愿归顺予歌国。”她的眼眶越来越温热,她想把头低的更低些,从此以后她就不是公主了。那拉提最重视的就是草原的大家,阿父的王位,草原的尊严和自由,独立,如今却要她将这些统统交出去,拱手让人。这次袭击予歌王后她本对保住匈利辛有些希望,没成想高估了自己。
云裳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那拉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是云鲤,她会怎么做?
那拉提感觉手上的重量轻了,一直憋在眼眶内的眼泪也终于跌落下来。
忽然她感觉有东西压在她的头上,她一抬头,发现云裳正在为自己戴正鹰顶金冠。
“孤收了也没用,你的东西,还给你。”她抬起手,轻轻地拭去那拉提的眼泪。“匈利辛的诚意,予歌收到了。”云裳笑了笑,将那拉提扶起,“还跳吗?”
那拉提傻了,云鲤不要代表着匈利辛权利的金冠,还对她这么温柔,为什么?不是都说予歌公主残暴嗜血吗?
她呆呆的点了点头,只见面前之人笑了笑,随后转身示意侍女准备。又低头查看她被银针刺中的地方,掐了个决暂时压制住毒素走向。
“孤的决能让你一个时辰内行动自如,记得服用解药。”云裳细声叮嘱着。
见那拉提扭扭捏捏的,面露苦色又欲言又止,她有个不太好的想法:“没解药?”看那拉提那个亏心样,她无奈的撇了撇嘴,只得说一句宴会后和孤的侍女走便来到准备好的琴前。
西域艳舞与中原的雅乐,是个很奇怪的结合,但云裳还是做到了,那拉提也尽量让自己的舞姿迎合云裳的乐。
就在这一舞过后,观众席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掌声。纷纷恭贺予歌国主又得新地。云承将那拉提封为信安候,封那拉提的父亲为护国公。草原人都勇猛善战,是保家卫国的好料子,如今刚刚统一,必定是有不稳定因素的,况且,那一天快来了。
在宴会结束后,到场的修真弟子都被秘密召集到了一个房间内,桌上点着微弱的烛火,条桌两侧坐着等待将他叫到这的修真之人。云裳将能联系到的修士都邀请了过来,待侍女告诉她人差不多来齐了时,她才将从父王那偷来的账本全部收起来,一共十几本,侍女要替她抱她拒绝了。
在江录等的不耐烦之际,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将账本安置在首座上,坐在条桌的主座上,看着两侧的修士们。
当看到挽月和曼伽罗时她有些意外,都做好了她们不会到场的准备了。如今来了胜算又多了几成。
“你把我们这么多人叫过来到底打的什么盘算,还把别宗门的都叫来了,怎么?人间界都姓云了还不够,连修真界也要姓云吗?”江录还对她收了蚩尤愤懑不平,一有机会就冷嘲热讽云裳,是个不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家伙。他刚刚这番话,云裳作为摄政公主完全可以治他忤逆之罪,昨日江家才迁到国都,今天就九族人头落地。
云裳冷笑一声:“让各位见笑了,靖安侯刚受封还不懂规矩。”
“感谢诸位远道而来,鲤,不胜感激。”云裳站了起来,深深地向众人行了一礼。大家都不明白她这是在干嘛,谁也没说话,漆黑的房间静的内只能听到灯花滑落的声音。
“诸位之中也有曾经的王族后代,可知道每年一场特别盛大的祭祀?拜的是谁?”云裳不直接说自己的计划,而是先从几件不大不小的事,将自己的观点输送给在场的人。
“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云裳不说话,让一个侍女打扮的姑娘布了一面水镜,水镜里先显现出一对衣冠华丽的夫妻,正在训斥着手下办事不力,所处的大殿之富贵,已经不能只用金碧堂皇来形容了。
“什么叫逃了?不是说了即刻处死吗?”女人厉声道。
跪着的男人不敢抬头,颤颤巍巍道:“回禀天后,有人背地里帮那个魔族解开了捆仙索,我们的人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天后的眉蹙了蹙,画面随之一转。
然后是一群青年男女在嬉戏打闹,笑声好不刺耳,在角落里有一人坐着看书,看着像秦夙,他抬眼,和水镜外的众人对视上,他皱了皱眉,然后水镜就黑了,大家议论纷纷,讨论这些画面的真实性。聊到那魔族时,几人都心有灵犀的压低了声音。
曼伽罗在桌底下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们看这个干什么?”有人问。
云裳示意姑娘继续,姑娘抿了抿唇又打开了水镜。与先前奢靡的画面不同,这次是在一座为完工的雕塑前,高的看不见顶,细看,还有失足从上面掉下来的人,就那样安静躺在那,要不是周围都是血,看着真像睡着了。一个穿着不错的中年男人手上拿着鞭子,看到不努力雕刻的人就一鞭子过去,任他掉落在地,死了便死了,没死就爬上来继续刻,不爬就只能着被打死。水镜的镜像远了些,拿着鞭子的男人不少,而被鞭打的人更是多的可怕。
一位中年男子仔细端详着手里的鼓,喜欢的爱不释手。嘴里喃喃道:“陛下赏赐的人皮鼓还真是个好东西,手感真不错......必是年轻貌美的少女才有这般细腻的皮囊!”
“每年被献祭的活人不是死了,而是在上天庭被天族人压迫。单就我予歌国,每年献祭几千人,金银财宝数以万计。如果单这样能换来国家的长治久安,倒也算不得什么。可鲤请问诸位,这人间界,有哪年是风调雨顺,百姓无灾的?”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陷入沉思之中。
天帝天后掌管着所有神官,人间界不论风,雨,病,运,都是上天庭掌管,那为什么每年向各国要了这么多祭品和活人,还是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去年敕尤大旱,就连王室都是一份粮分三次吃,江录那年要不是在祁连,指不定得饿成什么样子。去年荣芝国爆发大面积的黑死病,连王子都有病死的,神观的门槛都被磕破了,还是死了这么多人。再细想往年的一些,都不由得问:“上天庭是死了吗?神官都不管管的吗?”
不知哪来的声音说国主硬气点不给祭品不就是了,云裳笑的腰都直不起来。西宫骁沉默良久,最后说了一句:“人间界的所有都掌控在上天庭手中,不给祭品,怕是百姓求雨一滴不下,丰收的季节雨水成灾啊......”
决定把以前的章节都细修一下多埋点伏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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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上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