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面面相觑,最后符九涯打破了僵局:“未然师兄的父亲叫他赶快回去,我和哥哥也收到密信要回去,见我们都走,师尊就让西宫师兄让他和我们一起走。师姐生辰快到了是吗?回来时我会带礼物的!”
云裳浅浅笑了一下,看不太出来,转身走了。傅忱交代他们路上注意,拱手告别后也赶忙追上去。
她把绵绵和春鹊留在祁连照顾阿景,春鹊最近安分多了。
山下有予歌的人来接应他们。本次是度假,目的就是休息。就没有御剑回去。毕竟御剑可是很耗灵力的。这几天云裳也想通了,她有比完成攻略更重要的事。
傍晚他们在一处驿站落脚,从祁连到予歌本没有路,也没有设置驿站,是云鲤派人修路设站,半年完成了这项壮举,她回宗主要是御剑,这路倒是方便了予歌人去祁连求仙问道。
仙界的时间过的比人间快些,下山时距离云裳的生辰还有些时间。
山下明显比山上燥热不少,条件也不比祁连,前半程受了不少罪。后半程接近予歌了,路上也见到不少池塘,成片的碧绿,含苞待放的莲花。
这天清晨,傅忱如平常般早起练剑,回驿站时偶遇一片莲花池,池中锦鲤,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一片莲花瓣轻轻飘落在池水之上,荡起一圈又一圈水波。
池上有桥,池中有亭。
他赏荷入迷,忽觉亭上有人。不知何时狂风大作,他的发丝被风吹乱,耳畔风声呼呼作响,腰间环佩鸣响,傅忱抬手撩头发,没了发丝遮挡视线,他可算看见亭子里的绿色身影。
亭上有佳人。
云裳今天穿的衣裳,将她几乎隐藏在荷叶之中。她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这荷,这莲,这锦鲤。甚至未曾察觉傅忱的靠近。
她对于傅忱的出现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而后她淡声道:“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
傅忱重复念了好几遍,在第三遍时猛地一拍手:“师妹!好诗!”
此时又刮起风,她忽然很有兴致,站在亭子横木上,感受着这自由的风。
“诗不是孤作的。傅忱,这乱世之中,你觉得孤能守住自己的心吗?”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一直是君子的最终追求。
“我相信师妹,不过如今各国并无纷争,百姓安居乐业,何来乱世?”傅忱不解。他不知道,她知道。
“符九涯他们御剑应该已经到了,孤已经派人送请柬,生辰宴他们也会来,到时,孤与你们商议一件事。”云裳当时眼里的情绪,傅忱看不出。在碧绿的荷叶衬托下她的脸庞更加白皙,他第一次发自内心觉得师妹惊为天人。只是她平日里冰冷的眼里忽然含了许多怜悯和忧郁。明明世间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才对。
予歌公主生辰,举国同庆。才刚进予歌国都,就见到处挂着彩灯,街上随处可见卖艺杂耍之人,到处欢声笑语。有两个孩童打闹嬉戏,不小心撞到了云裳。较大的那个孩子拉着小孩鞠躬道歉。云裳笑着说没事。
到处洋溢着笑容,温暖的灯光。傅忱已经不记得,他多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其实也没多久,就三年而已。
他止不住的笑,而后又止不住的难过。眼眶也越来越湿润。云裳察觉了他的变化,边走装作漫不经心的说:“孤幼时拜访佛鹤,归来路上途经枢恒。那时似乎是你的生辰。你十一岁,你父王母后送你什么?”
他回忆了一下:“一件狐裘。父王与臣子狩猎时猎到一只白狐,母后亲自为我做成狐裘。很暖和。”
“枢恒子民迁进予歌那年,带来了许多东西,有个绣花球后来风靡予歌,”正走到一片空地,有几个孩子在踢球,她拍拍身旁踢球的小孩:“小孩,借个球,”小孩乖乖把球借给她。其实就是蹴鞠,外边用红布包裹住,修上了金色的花纹,挂了几颗铃铛。云裳抛给傅忱,他有些笨拙的踢了几下。几年没踢,都脚生了。
云裳不会踢,给了小孩几两银子让他去买零嘴吃。
傅忱越踢越熟练,渐渐找回了以前的感觉,铃声悠扬,他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在绣花球的残影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孩童时期同母后一起踢球。
“大哥哥好厉害!可以教我刚刚那种踢法吗?”一个抱着绣花球的小姑娘问她。
小姑娘学的快,之前去买零嘴的小孩也回来了,把零嘴分给了小伙伴和傅忱云裳,以及多出的钱。
回去的路上,云裳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轻声说:“傅忱,从前多有得罪。”
*
云裳下山前就安排好了一切,让人给傅忱安排了房间。他们赶了几天路,两人挨床就睡着了。
一早起来宫宛缠着云裳,问她什么时候带自己去祁连宗看看。她无奈道:“明年听听的十二岁生日,好不好?”听听笑着答应下来。
傅忱去办事,云裳前往蚩尤。
一位中年男人坐在书案前批阅奏章,有人慌忙来报:“报——王上!有两人直闯王宫!已经到宫门外了!”
云裳不动用任何法力,仅用剑术同拂尘闯进了蚩尤王宫。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蚩尤王宫!”中年男人出自己的宫殿时云裳已经带着拂尘打到了门口。
云裳收回鲤歌,拿出自己的公主符,还是那副冰冷若霜的模样:“孤乃予歌公主云鲤,先前与国主提出之事,国主可有想好?”
蚩尤国主脸色变得不太好。
这蚩尤国主思想封建,一直认为予歌让女人参与朝政只会自取灭亡,如今更不会让自己的国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收归囊下。
但他还是将云裳请进宫殿,没有留一个下人,连茶都得她自己泡。
蚩尤国主看着云裳的样子,忍不住嗤笑道:“予歌已经需要女人来与别国交涉了吗?予歌没人了?”
云裳将茶壶放下,猛的抬手朝他的脸扇了过去。
清脆的一声,对面人的脸上多了个红彤彤的手印。
蚩尤国主惊愕的捂着脸,“你!你……!”你了半天都没你出半句话来。
“你敢不敢再重复一遍刚刚说的话?”云裳甩了甩手,刚刚没收住力,现在手麻得跟雪花似的。“孤能让你一辈子都在地上爬,再也说不出话,你信不信?”她指了指地板。冷漠的声音里充满着威胁。
“我说错了吗?女人就该一辈子恪守本分相夫教子!哪里像你,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子!”云裳抓住了他妄图指着自己的手指,手腕一扭,他的这只手指算是废了。
她端起茶盏倒出茶水洗手:“好好说话。从,还是不从?”
即使自己痛得面目狰狞也咬着牙说着誓死不从,云裳还真有点佩服他的毅力。
“国主说孤没有女娘的样子,但是孤没必要当个寻常女娘,孤是予歌的储君,诋毁孤,就是与整个予歌为敌。”她拭干了茶水,将手绢收回。“到那时,蚩尤便是,天下缟素。”
“还是国主觉得,孤三年前一月灭一国后边可以添上几笔了?”
他总算是坐正了,也将态度放端正了。询问如果他们归顺予歌有什么好处。
在听完云裳说述之后,他被眼前仅仅只有十六岁的少女惊呆了。这人完全颠覆他对女性的刻板印象。一语便道破他登基二十几年来最忧心之事。
当他问起自己和家人该何去何从时,云裳答:“孤会封江录为候,你入朝为官,施展你的才华。予歌会将蚩尤的子民视如己出。而蚩尤的公主,也不用再去和亲。这是孤能保证的。”
突然门外有吵闹声,不一会江录便提剑破门而入,剑锋对准云裳的脖颈。她抬起手,两指夹住了江录的剑。
随即她手一挥,江录便被丢向墙角,蚩尤国主连忙起身去查看儿子的情况,江录不顾亲爹阻挠爬起来将剑对准云裳。
“拂尘,和他玩一会。”话音刚落拂尘提着剑与江录在外面打了起来。
她从袖中拿出两张张先前写好的协议,蚩尤王看后拿出自己的玉玺,犹豫良久还是按了下去。
蚩尤王双手捧着协议,走到云裳身旁跪下,连同玉玺一起交给云裳:“吾皇万岁。公主千岁。”
“予歌三主,国主,王后,公主。江太傅,记牢了。”她淡声。
蚩尤重复了一遍:“吾皇万岁。王后千岁,公主千岁。”
协议她留给蚩尤一份,予歌一份。
出去时,江录这个半吊子倒也是拿出了真本事,不过相较于拂尘还是处于弱势。
“江家听旨。”云裳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录还不信,刚要骂人就被自己亲爹按着跪下了。
“奉天承运,帝王诏曰:江显宁,知书识理,贵而能俭,封太傅。江录,”云裳停顿了好一会,也没能搜索出一个赞美江录的词,“封靖安侯。钦此。”
江录明显还是不服:“圣旨呢?就光凭你念,你以为你是什么?”
“孤乃予歌摄政公主,孤的话,即为王命。孤,就是圣旨。”她召出予歌,江录连连后退。“明日回予歌受封,靖安侯。”
云裳和拂尘先后御剑走了。
江显宁在蚩尤公布了归顺予歌的消息,下午便和妻儿老小开始往予歌国都赶。
自此,予歌已经地跨大陆,各国听说蚩尤归顺予歌的消息,也纷纷派使者出使予歌,希望归顺予歌,只求予歌庇佑。
大陆开始有合并统一的趋势,可乱世并未停止。
*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孟浩然《题义公禅房》
*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柳宗元《小石潭记》
云裳出发前一天半夜:我为什么非得攻略傅忱!
朱波上了心怡高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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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靖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