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曼要给你找家教还问到了自己助理头上;
这件事要被你知道,恐怕得当场笑出声,觉得他是不是疯了。
不过这个社会的大学和以前不同。
要说在十几年前上大学可以算是高等教育的一个阶段性目标,
那在各方面都高速发展的现今天,大学似乎只是漫长教育中必备的一环,属于人生的中间站。
大部分人上了大学还要上研究生,研究生上完还有博士。
人类的寿命不断变长,教育和工作的期限也在不知不觉中像面条一样被拉得更细,
走高等教育这条路只大学毕业是找不到工作的,
于是大学也和以前的高中一样,设置了各种各样必须完成的基础学科来助力更多人记住更多复杂的知识。
所以现在出现了很多给大学生补课的。
——也就是papa口中询问的家教。
当然他知道你或许并不需要这个老师,这次的小考大概也是你故意为之。
——你很聪明。
他虽然对你的成绩不作过高要求,可也在教你的过程中大概探测出了你的智商水平,
那是一个惊为天人的数字,从这点上或许没人能教得了你。
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papa忽然觉得或许你和他之间现在需要多一个人介入——
一切似乎都在往脱离他掌控的地方发展,
一向运筹帷幄的阿克曼罕见地对和你有关的一切都出于一种茫然的错乱。
是从今早涂口红的那一刻开始的吗?
又或许是昨晚的那枚错位吻?
他这时终于想起在你15、6岁的时候他曾抱着你教你玩你最喜欢的马里奥。
将你夹在□□,结实的臂膀环绕你小小的身躯。
手控着你的手,将带有自己强烈味道的气息扑朔在你的耳旁,
听着你在他怀中因为胜利而发出的惊叫和欢笑,
然后猝不及防地被柔软袭击,微微睁大眼睛,就看到少女将那两朵软软的云毫无顾忌地砸入他的胸腔。
………
他当时干什么了。
阿克曼在办公室里揉着自己发疼的眉心,被故意封锁进角落的记忆再度重回脑内,恍然觉得自己简直禽兽。
那时的他感受着那股熟悉又令他厌恶的冲动在自己的小腹忽然汇聚;
呼吸变得短促又火热,
一向没什么情绪的眼底泛起暗色的波澜。
看着你毛茸茸的金色发顶,那又白又细,和他截然不同的、仿佛一掐就会断掉的四肢,
忽然生出一种不受控制的可怕冲动,
想要把你揉进他的骨血,想要让你浑身沾满他的印记,
就像他真正的孩子一样,一走出去就能看出你的所有权。
——当然他那时被自己这一闪而过的想法吓到,很快就离开。
阿克曼不是一个放任自己yu-望的人,
更不会让心里这种恶的情绪不加掩饰地被拉得无限大,盖过理智。
更何况他不能对你产生这种情绪,
——这不对,也不能被接受。
而且你也不能对他、或者对任何一个人产生类似的情绪。
——你是绝对不可以谈恋爱的。绝对不可以。
你的欢声笑语被他忽然抛下,
他无视你的震惊,面无表情地返回自己的房间。
那天的夜晚很漫长。
燥热的漫长、痒意爬满全身的漫长、心口宛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的漫长。
好不容易等到半夜,你吵了一天的卧室也终于回归平静,
阿克曼揉着忍到发疼的眉心,缓缓戴上耳机、打开投影,
清脆的拉链声在空中回响,骨节分明的手来回晃动,直到把那股莫名其妙的躁动完全压下去,才算完。
阿克曼后来并没有思考那天晚上忽然起了想法的原因。
——不能想,也不能细究。
左不过只是是因为太久没有忽然在不恰当的时机爆发了吧,
所以他当时决定以后得固定解决一下,以免下次再在你面前出现类似问题。
再后来他就把这件事‘忘了’。
——彻彻底底地封锁在记忆最深处。
不管什么时候都摆正姿态在你面前当你的好papa,好像那个燥热的夜晚从来没出现过,自己也从未在你面前失态。
........
可现在所有事聚到一起,已经严重到不得不重视的地步。
给你设定好的规划绝对不能因为他对你悄然变质的情感而产生不确定性因素,
——他决不允许自己成为那个败笔,不可以。
“教授。”
助理查尔斯敲了门,拿着一张资料进来说他找到了一个风评还算不错的家教。
他将那位家教的简历放在了阿克曼的桌上,并问教授大概什么时候需要开始辅导。
“......尽快吧。”
阿克曼头一次没有心思和精力对即将和你接触的这个人做详尽的背景调查。
“我需要这个人足够干净。”
冷冷地对着查尔斯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如果你认为他足够干净,可以让他今晚就到我家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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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玛莎分开后你几乎一整天都一个人待着。
A城过好的天气和过蓝的天时常会有种让人觉得前途一片美好、未来可期的错觉。
你独自走在学校繁茂的树林下,默默观察四周,看到那些被树遮挡着的、可以坐人的草坪上叠影重重,书本和电脑散落在各处,好像很多人的样子。
大概会有人觉得如今的学生可真好学。
——大概是大学的课业压力太大了。
学生为了更好的未来课间全都不休息,三两成群地在草坪上努力。
你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甚至有次还因为这些草坪上的叠影回家提前把一篇论文写了。
然而直到有一天无意间踏入了那些草坪,闻到了浓稠的、几乎是黏在你鼻腔的腥味,
震惊的情绪几乎是在瞬间击中了你,
不知所措地匆忙退后,
难以置信地和那些人连连道歉,结果人家毫不在意,甚至还笑了笑,分出了点心思和你打了个招呼。
从那时起你就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割裂。
保守的人更加保守,
开放的人愈发肆无忌惮。
好像对于保守派而言,你周围几乎每个同学到了年龄就开始嫁娶,
没有人在意爱情,没有人谈过爱情,更没有人认为爱情有重要性。
拥有稳定的婚姻高过一切,
所以当你问他们对于另一半的情感是什么样的时候:
“——生活。”
“一个人生活太累了。”
你有一门课的组员发现你的疑惑笑着对你说。
“大学上了还不够,还得上到博士。”
“有个人搭伙过日子也挺好,这样至少生活还能有点盼头。”
而开放派的人类则在‘安稳’、艰难且看不到头的日子中选了另一条路。
过度的放纵,毫无底线地任性。
他们追求不受束缚的自由和双方都没有管束的恋爱。
自由恋爱就是他们发明出来的。
自由地、毫无负担地去爱每一个人。
不必受道德底线的约束,更不必结婚。
——玛莎处于这两者之间,她非常享受恋爱给她带来的即时的快感。
可她却不建议你这样做。她一直把你视为一个乖乖女。
所以就像你的papa一样,她对你也有极强的保护欲,
挑拣得很,有种护崽子的感觉。
于是这么一连串下来你真实地开始疑惑真正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爱难道真的不存在?
爱和被爱的瞬间一个人到底能不能感受到?
爱难道真的会消失?
——就像那些从未感受过爱的保守派说的那样,也像那些换朋友如换衣服的开放派回忆的那样。
而且或许是带你长大的人是个教授的缘故吧,
你耳濡目染地从他身上学到了对一切未知探索的精神,和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索。
你从未在其他地方失手过。
——过于聪明的人几乎就是想要即得到。
所以你对于自己得不到、看不透、papa说什么都不允许,到现在对它的理解还没有丝毫进展的“爱情”,充满着无数不切实际的幻想和非要体验一把的执念。
“.......安,或许那不是讨厌。”
玛莎的话再次在耳旁回荡。
可是不是讨厌的话难道是喜欢?
你愤愤又茫然。
——又想躲他又想见他。
——既讨厌他也喜欢他。
难道真实的感情如此分裂?
让人想哭又想笑。让你对自己身上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一阵细小又痛苦的呻吟。
——不在学校里面,也不在校外人口密集的地方。
你的听力和视力还有体能都比普通人要好很多,可你聪明得很,知道藏拙,所以这些特质你也一个人都没告诉,只是默默地观察,在心里默默记录。
你脚步一转准备过去看看。
——那个人听起来太痛苦,周围好像也没有人的样子;
文明社会可不兴在大街上si人,既然你听到了,就准备过去看看。
然而电话铃声在这时响起,
那个让你烦躁的两个字再次出现在屏幕上方,一时间扰乱了你的心绪,接起来的时候也说不清到底是不耐还是期待,只知道一如既往地乖巧‘喂’一声,听着papa低沉好听的嗓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
“很晚了。”
“你应该已经下课了吧?”
“什么时候回来。”
又是一副仿佛早上的事不曾发生过的样子,
和千千万万普通的父亲一样,耐心地催你回家。
“您来接我吗?”
已经看到了司机的身影,可你还是忍不住又怀揣了一丝期待。
“没想到您今天会打电话催我。”
“是不是终于想好要和我谈恋爱了?不过本姑娘也不是说谈就谈,您也得追。”
“........”
预料之中的沉默无言充斥在耳旁,
过了一会,对面传来一阵很轻的叹息。
“........”
你的手指用力握在手机边缘,指尖掐得发白,
最终还是提前败下阵来,打破了这愈发尴尬的沉默。
“马上回家了。”
你的声音也开始冷淡。
“回见。Pap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