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平静生活只好拯救世界了 第5章 蘑菇

……女孩患有严重的反颌畸形。

下巴突出得明显，下排牙完全覆盖住上牙，看起来是如此不和谐。

她说话时能看到隐隐闪烁的冷白金属光泽。

……是牙套吗？

……是的。

谌榆定住了，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王浩宇和张磊脖子上那一截铁丝。

谌榆也看到了，比金属光泽更闪耀的，徐木花眼里的愤怒和痛苦。

异能的觉醒完全是随机的，就像他是因为从前煎熬的内心而觉醒秩序类异能，徐木花因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将内心的痛苦具象化，以此作为攻击手段去杀人报仇，似乎也说得通？

“看来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啊。”许景轻描淡写地开口，显露出一种抽离般的冷漠。

是感觉错了吧，同事人一直挺和善的……吗？谌榆不确定地想。

“但我们没有证据。只是我们两个听到了而已。”谌榆食指指着自己的耳朵转了个小小的圈，“甚至听得这样模糊，连事情的原委都不清楚。交上去这样一份报告……会被特监局辞退的吧？”

谌榆歪着头，两手摊开，看起来有些无奈的样子。

许景轻笑一声，抬手放出两个极小的黑色虫子，虫子歪歪扭扭地冲着徐木花和孙聪飞去。

谌榆挑了挑眉，“这是……你的异能？”

“影虫。跟踪和收集情报很好用哦。”许景学着谌榆的样子也挑了挑眉，“改造了一下，现在还有录音功能。”

好实用的异能。谌榆偷偷在心里馋了一下。随即又莫名想到，似乎可以问问那只和徐木花相处得不错的小奶牛？

可惜猫猫大王们一直来无影去无踪，不是它们主动靠过来的话，人类很难见到猫猫大王的身影。

谌榆向来很招猫咪喜欢，但他还没有那么自信，认为自己可以让一只仅有一面之缘的猫主动找上门来。

……愁。

接下来一整天，谌榆和许景都在跟着影虫的反馈暗中观察徐木花和孙聪的一举一动。

但孙聪好像改了性一般，整整一天都安分守己没有招惹任何人，徐木花则是一如既往，在座位上安静地学习。

一切的线索都像是一团乱麻，谌榆似乎看到了乱麻的线头在徐木花手中，但却无法理清这堆线究竟是怎么缠在一起的。

……

“诶？谌老师怎么没和许老师在一起！”

说话的是8班班长，一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她正卯足了劲挥着胳膊跟谌榆打招呼。

谌榆对她弯了弯眼，点点头当作打招呼，然后装作没听见她问话的样子走了。

奇怪。我和许景难道很熟吗，还要一直走在一起？谌榆有些不理解年轻学生的想法了。

实话说，启明中学的教师餐很丰盛。谌榆着实有些吃撑了，就想着趁现在出来溜达溜达，正好也能看看晚上的启明中学有没有什么不对。

秋天的晚上还是有点冷意，学生们放学走的差不多后，学校里更是空荡了起来。

“救命！救命啊啊啊！”

凄厉又若隐若现的尖叫着的男声从谌榆路过的后山传来。

谌榆脚步一顿，故意的吧？他前后看了看，这条路现在的确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可他万一真是陷入什么危险了呢？或者这个人真的在故意引诱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

要不要救他？

谌榆步子钉在了原地，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撕扯感，被莫名其妙的犹豫撕扯着的，焦躁感。

“喵……”

怎么还有虚弱的猫叫声？

谌榆下定决心。

如果只是常规的危险，他现在进去甚至不会耽误自己的入睡时间。

谌榆转过身掏出手机，给许景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后山有人在呼救。然后走进一片漆黑的夜色。

“救命……救救我……”

男声还在断断续续地呻吟着，听起来命不久矣。

声音越来越近。

谌榆某根神经像是忽然被挑了一下，他瞳孔紧缩，完全下意识地向旁边闪了一步。

一条铁丝倏地穿过他刚刚太阳穴的位置，带着冰凉的腥气。

谌榆转身，看到了会让自己恶心一辈子的场景。

密密麻麻的银白铁丝缠绕在一起蠕动，互相绞着、拱着，像一窝乱糟糟的蛇。

……这他妈究竟是什么？谌榆头皮发麻，天知道他最讨厌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这铁丝明明材质坚硬，却又无比柔软地缠绕在一起，超出常识的恶心。

铁丝不动了，感受到谌榆的注视一般停了下来。

他们在对视。

谁都没动。

夜间的山上冷得刺骨。

终于，铁丝耐不住寂寞先打破了沉默的场面。十几根拧在一起朝着谌榆的眼睛袭来，它想从眼睛开始吸干眼前这个人类。

谌榆放出铁链，猛地圈住朝他飞速袭来的铁丝，用力。

铁丝还没到达谌榆眼前，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偌大的“蛇球”像是被惹怒了一般，也不再试探猎物的节奏，陡然从四面八方飞出一条条或粗或细的铁丝。

从眼睛开始吸干一个人是最美味的，像是在喝珍珠奶茶。但既然做不到，铁丝也不固执，穿透猎物的身体然后吃肉也还不错。

谌榆将秩序之力凝成一层柔软而又坚实的保护膜覆在身上，动作极快地用锁链圈住一个又一个铁丝，逐个击破。

铁丝太多太多，范围又太广。谌榆没办法像杀掉张总那样用空间笼罩住他们，只能用锁链一个个绞杀。

他知道，眼前这些铁丝绝不是污染物的真正形态，这些只是为了消耗他的异能。他要找到真正的污染物本体，才能逃出去。

消耗他的异能……哼，算是找到点子上了。谌榆冷笑，虽然铁丝很弱，但是一群一群涌上来，他的异能不是取之不尽的大海，总会有用完的时候。

到时候真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谌榆顶着源源不断扑上来的铁丝蛇往前走，他能感受到，这些东西真正的本源在后山更深处。

保护膜不是无坚不摧，总会有哪里被铁丝尖锐的头部扎碎，虽然谌榆能及时补上，但免不得被这些东西划出来一道又一道口子。

原本整洁的衣服被划烂，破破烂烂的布片挂在身上瑟瑟发抖。

就连谌榆冷白的脸上都被划出一道血痕，几滴血顺着脸侧流下，说不出的狠艳。

谌榆面色不虞，果然是高中吗，就连污染物都如此不同，还讲究题海战术。

题海战术还真能奏效。

越靠近污染物本体，谌榆越能感受到压迫感。不仅是铁丝的数量更多，多到了一种遮天蔽日的程度，还是铁丝的力量有明显增强，原本能被谌榆轻轻松松捏死的铁丝蛇，现在也颇为吃力。

终于。

谌榆仰着头，见到了污染物真正的样子——

巨大的蘑菇立在树林中央。

灰黑色的伞盖将近有两层楼高，边缘锋利冷硬。

原先谌榆遇到的那些坚硬的“铁丝”竟然只是它的菌丝。

菌丝从地底探出来，密密麻麻的爬在蘑菇的身上，爬在几乎肉眼能看到的所有地方。

谌榆闻到了冰凉的铁锈腥味。

蘑菇巨大的伞盖突然朝着谌榆压下去，锋利的伞盖边缘刺刀一般划破空气。谌榆瞳孔紧缩，猛地屈膝蹬地向斜后方窜出去。

然而又有菌丝猛地从四周弹出来，刺向谌榆已经略显薄弱的保护膜，似乎有“噗”的一声，膜碎了。

谌榆面色苍白得不行，脑中钝痛，这是异能透支的表现。

他手抖着捏起荧蓝药剂，拧开瓶盖灌下去。

这是特监局研发的特殊药剂，能短时间提高身体素质，强化异能。但是副作用也不小，使用后一段时间内完全不能动用异能。

谌榆脸色稍缓，但指尖仍在颤。

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竟然感到一丝快意。不用去思考任何事，不用犹豫焦虑或是不安，脑中只剩下生存的念头。活下去，只要活下去。

谌榆一直在观察蘑菇的攻击方式。他敏锐地发现，蘑菇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的避开菌褶中央的部位。

这里有它的弱点。

福至心灵般，原先在他手中闪烁的数字锁链按他所想解体成一团流动着的数字光球，然后重新拼成了一把巨大的刀。

果然。

锁链只是它的默认形态，曾经因为谌榆下意识想要束缚住所有混乱分子，所以异能的默认幻化形态就是锁链。

对付菌丝，刀可比锁链好用多了。

一根根凌乱舞动的菌丝被拦腰切断，在地上弹跳了两下就失去所有活力，变成真正的铁丝。

“噗呲——”

就算有荧蓝药剂在，谌榆的异能也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为自己覆一层保护膜，闪避不及的菌丝一瞬间穿透了他的肩膀。

菌丝自己却也被谌榆切断。

谌榆握着嵌在身体里的那一截菌丝，手上用力，把它从肉里拔了出来。

几滴冷汗从谌榆额上滴下。

马上……马上……就要到菌盖底下……

蘑菇状态却愈发狂化。铺天盖地的菌丝几乎毫无间隔地飞向谌榆，源源不断。

谌榆手腕翻转，一大片一大片菌丝被斩落。刀刃带着冷冽的寒光，在菌丝间为谌榆劈开一条通路。

蘑菇像是气极了，这样微小的人类，怎敢如此对待自己的菌丝？！

它已经被彻底激怒，只想把这个人类彻底杀死。

它再次猛然将伞盖狠狠朝着谌榆盖下去，全然不顾这样会把整个菌褶都暴露在谌榆面前。

谌榆终于露出了进入后山以来的第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