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流合污 第1章 背景板

“不好了！打人了！”

“打起来了！”

白墙黑瓦，佳木茏葱，山石点缀，两个人影激烈扭打在一起。三四个人狼狈坐在地上捂脸捂头，神色恼怒。

围观的人群左一言右一言小声议论，靠后的弟子努力踮脚，伸长脖子。场面吵闹至极，混乱至极。

“吵什么？”

语调沉稳，无形显出一种威慑。吵闹场面霎时安静，围观人群默声让出一路。

几名少年身背欹斜宝剑，玉袂盈飘缓步走进来。为首的少年，剑眉星目，神色间却是凛肃，犹如一把古刀，刀锋冷冽，刀身古朴沉稳。

“凤师弟，停手。”

凤渝左手死死按向凡恒脑门，右手握拳如雨下，狠狠砸在向凡恒脸上，血腥味丝丝飘散在空气中。冷不防被叫停，眼神冷如冰霜，像是在说哪个不长眼的干！

看清来人打扮，凤渝知道是望舒管事的人出现了，微撇嘴角。收了手，站起身，细细打量晏秋，望舒的审罚人？好一张石头脸。

“望舒第八十二条规训，弟子宜和，戒斗。诸位师弟，麻烦和我们走一趟。绑起来。”他的最后一句是对身后的弟子。

凤渝听他开口就是望舒第几条，眉宇似抽抖下，规训这种东西竟有人背？石头脸表情不像作假，厉害，佩服！泽安有什么规训……忘了。

凤渝双手背在身上，微笑道，“真的假的？那我可没犯第八十二条规训，斗是什么？是指双方或多方通过拳脚武力以求制胜的行为。这算什么斗？我单方面打他。”

晏秋视线从凤渝微带伤的脸上，扫到地上郑师弟鼻青脸肿，神色不变道：“凤师弟说的对。望舒第一百二十一条规训，以礼相待，以礼服人，妄取暴力之行。绑起来！”望舒规训弟子，一经发现，一律绑起来，押入审听阁。

晏秋身后的弟子，不太熟练拿绳绑人。惹事那几人，脸色郁闷抬手配合。凤渝背着手连忙后退几步，神情不满，道：“凭什么绑我！”

“我刚说了。”

“不用绑，我自己走，我又不跑。”

“这是规定。”晏秋见他不配合，决定自己亲自动手。凤渝不愿意，毫不客气，五指并拢向晏秋袭来，身轻如燕，灵动多变。晏秋灵活一闪，众目睽睽之下，二人交起手来。

晏秋修为在凤渝之上，巧妙点了凤渝的穴，一面绑凤渝双手，一面道：“望舒第五十八条规训，不可反抗审罚弟子。”

“你不是人！”

晏秋绑好结，解了他的穴：“望舒第一百——”

“零一条，不可辱骂同门弟子是吗？！”

“意思对了，是第一百二十三条。”

“你真不是人，谁像你这么说话。张口闭口都是望舒第几第几，你是那规训石变得。”

“凤师弟真是人，说话伶俐。”

“你！！”

晏秋一本正经点了他的穴，教他说不出话来。“带走。”

晏秋先寻问那几个弟子，各有各的说法，有一点相同就是，自己没错，凤渝有错。搜集围观弟子言词证据明熠回来，晏秋看完言词证据，寻问完凤渝。心里有答案，凤渝分到向凡恒五人院，他们无缘无故针对凤渝，今日符咒考核，往凤渝朱砂渗红沙。凤渝发现后，找上他们二话不说一拳过去。

望舒第八十二条规训，弟子宜和，戒斗。望舒第十三条规训，门内考核公开公正，弟子不许恶意毁坏其他弟子考核。

向凡恒五人承戒棍三十，抄三篇望舒规训，关禁闭五天。凤渝承戒尺三，抄两篇望舒规训。

倚子坐热了一会儿，凤渝就被放出来。他满脸不服气，揉了揉通红手腕，越揉越气，恰好晏秋出来，他手一伸：“你看你干的！我都说了，我自己会走！”肌肤如雪，红辣辣绳印格外吓人。

“凤师弟，非常抱歉。我没有用力捆你，只是看着吓人，红印过会儿就消了。”

他脸上一变，头微向仰，一刹那，抓住凤渝手腕，“凤师弟！”

“放手！”凤渝面容柔美，眼如水杏，唇如红缎，真真是一个美男子。此时美艳脸上微微含怒，柔情媚态，若有若无异香轻飘晏秋脸上，教晏秋脸上一热，不由放手。

“啪！”

晏秋一愣：“你！”

“我什么？我又没用力。只是看着疼，过会儿就不疼了。还是说你很疼，那你太弱了。”凤渝嘴角抑不制上扬，眼神挑衅看了晏秋一眼，转身就走。

晏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颊微微辣：“睚眦必报。”

人在世，乐善好施，做够一百好事，天上就降下天门，进门成仙。

倘若乐善好施，未能做到一百件好事，那便重新投胎做人。

若是坏事做尽，地下便升起地门，打入十八层地狱。

七百年前。地门的看守者疏忽职守，只属于地下的物种，从地门逃到人间为非作歹，人称之为邪祟。

神仙有仙气，人类有人气，邪祟有邪气。若人临死前，爆发强烈“情”——不甘、愤怒、怨恨……吸引邪气，此人就会发生异变，似人非人，各式各样，称为邪人。

邪祟至恶，遇邪必杀。然十几年前有一个魔头，名叫凤鸣，凭心情做事，想帮人就帮人，想帮邪就帮邪。还说出邪祟和人没什么区别。

他成立随心教，位落九里谷。地势复杂，朔风凛凛，白雾弥漫。成员大多是十恶不赦，毒瘤收留所。

为天下太平，北茗，安竹，临虚三大门观打头阵围剿随心教。

凤鸣当随心教教主。不知为何，看上安竹门观下一名美貌女修闲月，强行撸走。闲月诞下一子，名叫凤渝。

随心教大败，凤鸣魔头被北茗宁怀道长一剑穿心！此时此刻凤渝年仅三岁。

如何处置凤渝？

是一大难题。

有人说：人性善此子虽年幼，毕竟是凤渝之子。这孩子长大，和他爹一样无恶不作。怎么面对天下人？！

有人说：稚子无辜，饶他一命。

有人说：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这孩子长大报他父血仇，如何是好？！

众说纷纭。最后决定把凤渝送去思源，泽安门观下受学。

没想到凤渝闹得整个泽安鸡犬不宁，泽安观主没办法，同望舒观主商议。

凤渝来到望舒求学。

.

星火燃烧，烟雾袅袅。铜炉中香炷快要燃烧完。

己参班弟子今日是除邪理论考核，晏秋等人监督本次考核。香炷燃烧完，未进考院之人视为迟到，迟到之人不得放行，视为自愿放弃本次考核。

香炷彻底燃完，玄参道：“子岚，香燃完了。还差一个师弟，凤渝。”

晏秋冷然道：“关门。”守在门口的二个师弟火速关门，忽然，晏秋听到轻微不怀好意笑声，循声望去，是向凡恒等人。心念一动，晏秋悄然靠近玄参，小声道：“我出去一躺。”给明熠一个眼神，明熠瞬间懂了，晏秋一前明熠一后出去。

晏秋二人来到凤渝房内，晏秋拿出罗盘，念咒语。罗盘边沿符亮起，捕抓这个空间最浓厚人气。

随罗盘指针方向走。来到向凡恒房屋，晏秋道了声得罪，推门而进。屋里没人。

晏秋和明熠细细打量房间，晏秋瞥见桌上画轴，鬼使神差拿起一看，一下就注意画中不该出现的人。

一旁的明熠见他脸色一变，连忙凑上来看画，这一看，就看到了与画格格不入的凤渝，大惊：“这！怎么进去了！”

晏秋道：“不知道。”他拿笔画符，只见亮灿灿符咒浮现在空中，泡沫炸开。

晏秋二人一惊。

晏秋瞥见这画右上绿魅二字，心一跳，脸上疑重：“绿魅画。明熠，我进了画，你拿画找师父或是哪个位能救我们出画的先生。”

明熠抱拳：“是！”

绿魅，通体绿色，头发似柳条，发尾卷曲似蛛网，远观头戴宝冠，三眼漆红，条条枯藤拟人手，似粗似细，指尖锋利，下身似蛇又似鱼。它似乎是万邪迷。哪里有它，哪里邪祟多多，危险重重。

画画之人的人气，或画画之仙的仙气，或画画之邪的邪气，被所画的画沾染，这画就活了。画里时间和外面不一相等，据说画中一年，画外半个时辰。

不知道为什么，晏秋画的出画咒没用。晏秋修为是望舒弟子中最高的，他画的符咒没用。只能请望舒修为高的先生来画。

他再次提笔，刷的一下，画好入画符。金光一现，晏秋卷入画。

晏秋睁开眼睛。

他在林中，高耸入云的树，凄白阳光自天而降。

晏秋心知他成功入画了。

晏秋拿罗盘，罗盘指针转动。要么把他带到凤渝，要么把他带到画中人。

忽然传来似人非人笑声，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像是贴晏秋背后。

晏秋停下脚步，笑声嘎然而止，空气如死一般寂静，明黄叶片轻悠悠落地，空荡荡，冷清清。

意料之中被盯上，意料之外这么快。

他若无其事向前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踩到我了！你踩到我了！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

晏秋冷不丁吓一跳，退后几步，同时拔剑劈向那叫喊声，那什么也没有。

晏秋戒备四周，头顶空中传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个道士哈哈哈哈哈道士好啊，道士好啊。你这道士怎没胡子，这可不好！”尾声突尖，一道白影朝晏秋袭来，速度极快，晏秋看不清模样，举剑迎敌，那白影不想和他打，三番五次想给晏秋贴东西。

晏秋知道它是想给自己贴胡子，谁知道它的胡子是真胡子还是假胡子。不能让它得逞。一人一邪纠缠不休，它刷的下没影，只听它声音：“啊啊啊啊不好玩不好玩，没意思没意思！你这臭道士，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好玩，嘻嘻嘻小道士你是不是没有朋友啊，没朋友好啊，朋友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的哈哈哈哈不对不对，朋友好朋友好，小道士你要不要和我交朋友啊。”

它自顾自说了一大串，晏秋一字不吭，“啊啊啊啊你这臭道士，你就是那粪石，又臭又硬，说话啊！说话啊！说话啊！说话啊！说话啊！快说话！为什么不说话！！嘻嘻嘻嘻你的舌头是抜走了吗？哈哈哈哈那真是太好，太好了太好了。”

它越说声越尖，像指甲一下又一下划木板教人难受。晏秋眉头微蹙，心想：“它神精错乱，若不叫它跟我一斗，把它打退，我想走走不了。”

晏秋握剑力增，仰头道：“朋友是一个汉语词语，指的是志同道合、情意相投的人，彼此有交情的人。你这个只存在粪坑恶心东西，恶心又蠢。”

“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骂我蠢，啊啊啊你还骂我恶心，可恶可恶，我要杀了你。”树杈突然掉下一个深身白毛，脸似猫，身似猴，尾似鼠。它咧嘴怒瞪晏秋，一瞬间出现晏秋面前，一人一邪打起来，爪与剑相撞，刺耳无比，火星四射。

晏秋道：“你就这点能耐，还出来吓人。可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闭嘴！闭嘴！闭嘴！你说话真难听！我要拔了你的舌头丢去喂鹰。”它出招一次比一次急，一次比一次猛。

“你长得真难看，我要拔了你的毛给鹰做件衣裳。”

“啊你学我说话！不要脸！我要撕了你的脸做我的下酒菜。”

“呵讨人厌的东西，脸都没有，我要你的尾巴做树的养料。”

“啊啊啊你闭嘴！闭嘴！你说话真难听，真难听！”

“你真奇怪，不是你叫我说话吗？”

“我现在叫你闭嘴，你为什么不闭！”它气急败坏！招数胡乱。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啊！你刚刚还说听我的话？”

“我说过？好吧，就当我说过，那你也说过了是刚刚，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刚刚不是现在。”

晏秋抓住它的一个破绽，刺中它心胸，烟一般散开。

文笔干巴，不好意思为难大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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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