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成心急如焚,正无计可施,许采薇却已经挣脱贺进,猛地跃起,冲了出去,指着蒋氏三煞破口大骂:“卑鄙小人!无耻之徒!想要当‘天下第一’,不去刻苦练功,反做些偷鸡摸狗,谋宝害命的勾当!真是狼心狗肺,丧尽天良!”
蒋氏三煞方才明明听到一声男人的嚎叫,如今却见一个瘦弱的村妇跳出来,心知神像后面一定还藏着人,不敢掉以轻心。
“老子就是卑鄙无耻狼心狗肺,你能拿老子怎么样?”蒋天日盯着神像的方向,“里面的那个,给老子滚出来!”
贺文成和贺进听了这一声大喝,急得满头大汗,不断思索脱身之计,奈何越急越无法思考。
许采薇捂着胸口,单薄的身体不停颤抖,想要开口却不断咳嗽起来。
蒋天月道:“大哥,先把这妇人杀了。”
蒋天日“嗯”了一声,示意蒋天月动手。
贺文成一双眼睛悄悄探出神像,只见蒋天月提着一把鬼头刀,边向许采薇逼近,边将鬼头刀高高举起。
就在蒋天月的鬼头刀劈下的那一刹那,贺文成一跃而起,挡在许采薇面前,拔剑出鞘,挡住了蒋天月这一击。
但是贺文成的武功远不及蒋天月,被蒋天月的力道一压,整个人立刻仰倒在地,紧接着,只觉得眼前刀芒一晃,鬼头刀已经向自己砍过来。
贺文成大惊。
这时,神像后的贺进猛然跃出,一把抱住蒋天月将他扑出去好几步。
蒋天月心中大为恼火,飞起一脚踹在贺进的肚子上。
贺进整个人都随着那一脚的力度飞扑而起,然后又猛然落在地上,后背被砸得剧痛难忍。
贺文成见贺进捂着肚子呲牙咧嘴地蜷缩在地上,忙爬过去问道:“爹!你有没有事?”
许采薇也一个踉跄奔过来,想要说话却咳嗽个不停。
贺进挤出一个笑脸,摇了摇头:“没事。”
这时蒋天日的九环刀和蒋天星的柳叶刀分别一左一右对准了贺氏一家三口,以防他们又耍花招。
蒋天月则快速跑到神像后,确认庙中再无其他人隐藏,这才走到香案前,将鬼头刀在空中一挥,亦指向贺氏一家三口,恶狠狠道:“大哥,天星,咱们一人一个,杀了他们。”
蒋天日看着贺氏一家三口,却突然玩心大起,笑道:“不急。”
他慢慢收起了九环刀,看着地上一双红眼睛的贺文成、不住咳嗽的许采薇和断了半截腿的贺进,不禁哈哈大笑:“儿子是红眼怪!娘是个病秧子!爹是个瘸子!一家三口没一个正常人!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蒋天月见状也面带轻蔑地笑起来。只蒋天星瞧着他们一家三口,皱着眉头不说话。
贺文成虽然很讨厌自己那一双红色的眼睛,也很讨厌别人叫他红眼怪,但是他从小被村子里的孩子们欺负,被这样叫惯了,再讨厌也能忍,但是,他们侮辱他爹娘,他却半分也忍耐不得。心头火猛起,竟然连生死也不顾,奋然跳起来,猛扑向蒋天日。
蒋天日丝毫没有料到贺文成竟敢突袭,一不留神居然被贺文成扑倒。
贺文成骑在蒋天日身上,血红的眼睛仿佛冒着火星子,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不住捶打蒋天日的脸。
蒋天月和蒋天星大跨步过来,合力抓住贺文成后背的粗布衣裳,将贺文成提起,猛地甩在地上。
贺文成混不觉得痛,只觉得不够解气,目眦欲裂还想扑上去再打,贺进却一把拽住他,沉声道:“文成!冷静点!”
蒋天日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站起身,挥起刀来就要砍杀贺文成。
贺文成怒火攻心,这时竟也不觉得害怕了,挺起胸脯子,准备赴死,却见蒋天日的九环刀堪堪停在贺文成面门三寸处,狞笑道:“这样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他一把将许采薇拽过来,九环刀架在许采薇的脖子上:“我先杀了你娘,再杀了你爹,叫你哭个够,最后再杀你,这样才好玩!”
贺文成又怒又急,大叫道:“你要杀就杀我!别动我爹娘!”
蒋天日慢悠悠道:“你放心,我们兄弟三个的计划被你们一家三口听到了,今天晚上,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话音刚落,便见蒋天日的手腕蓄了力,许采薇命在旦夕。
危急关头,贺文成突然大喝:“蒋天日!你不是想要《阎罗内功》吗?我可以帮你!”
蒋天日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笑个不停:“你?帮我?”
“是!”贺文成斩钉截铁,“我帮你!你不是想要孟仲言锦囊里的钥匙吗?我可以拿到!”
蒋天日笑道:“就凭你?”
贺文成正要说话,许采薇却突然尖细地嘶叫起来:“贺文成!你个王八蛋!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你要是敢做坏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姓蒋的,你要杀就杀,废什么话?你杀了我,我转眼就化作厉鬼,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蒋天日一张正方形的粗犷面容满含怒色:“臭娘们儿!你想死,老子成全你!老子眼睁睁看着你怎么变厉鬼!”说着就要动手。
贺文成急出一身冷汗,突然高举起右手,大喝道:“蒋天日!你看这是什么?”
蒋天日本能地扭头看去,只见贺文成手上提着巴掌大的一个黑色布袋。
他心中一惊,左手赶紧向自己怀里摸去,却始终找不到那一袋暗器,这才确定自己怀里的东西竟神不知鬼不觉到了贺文成手上。
他细细回想,猜测一定是方才贺文成骑在他身上捶打他的时候趁机偷走的。
贺文成这偷东西的法子是贺家祖传的。小时候,贺进告诉他,贺氏祖上曾出过一位大盗,最擅长偷东西和开锁,那位大盗老祖宗没什么文化,给这手艺取了个通俗易懂的名,叫“贺氏绝活”。
贺文成五岁时,贺进便开始教他这手绝活,一开始贺文成瞧不起这偷鸡摸狗的把戏,不乐意学,后来一想,再怎么见不得人也是祖传的,如果真的不喜欢,不用它不就行了,只是别让这手艺在自己这一代失传就行,于是便跟着贺进学了下来,没想到今夜居然派上了用场。
贺文成目露精光,紧盯着蒋天日,弯腰把那布袋放在地上,缓缓往前一推,意思是原封不动地奉还。
蒋天日向蒋天星使了个眼色,蒋天星走上前去,拿回暗器。
贺文成直起身来,仰头看着蒋天日:“我能从你身上拿到暗器,也能从孟仲言身上拿到钥匙。”
蒋天日听了这话,一双深邃的眼睛眯起来,显然是动了心,却不想许采薇又发作了:“贺文成!你个小王八蛋!小兔崽子!你敢不学好!看我不打死你!”
她挣扎着要去打贺文成,可是蒋天日牢牢抓着她,她不但挣不开,就连脖子也因为乱动在刀刃上不断摩擦而出了血。
贺文成不禁对许采薇怒喝:“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能不能安分一点别再乱动了?!”
这时被蒋天月的鬼头刀压制着的贺进也劝道:“采薇,你乖乖的,安静些吧。”
许采薇转头又对着贺进一通骂:“好啊!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因为有你这样不分善恶的爹,才有这样不辨是非的儿子!”
贺进被许采薇一骂,立马垂下了头,不再说话。
贺文成郑重地对蒋天日道:“你放我们一条生路,我帮你拿到孟仲言的钥匙,今夜的事,我也保证绝不对外人透露半点风声。”
许采薇听了这话又要破口大骂,蒋天日被她那尖细刺耳的嗓音弄的心烦,用刀柄在她后颈一击,将她打晕。心想,我现在先答应这红眼怪,骗他去帮我偷钥匙,等我拿到秘籍之后,再把他们全都杀了。他拿定了主意,抬眼看向贺文成,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随后,蒋氏三煞将神像后的帷帐和衣物卷成条状,当作绳子,将贺进和许采薇捆了,由蒋天星留在庙里看守他们,蒋天日、蒋天月两个人则与贺文成一起进城,去孟府盗取秘籍。
三人趁着月黑风高,悄悄攀上孟府高墙外边的大树,暗暗潜伏在那里,观察孟府的状况。
只见孟府殿堂楼阁、亭台水榭无不雕梁画栋,华丽逼人,正惊叹间,贺文成突然瞧见月洞门那处走出来两个男仆,他与蒋天月对视了一下,一起屏住呼吸,待到那两个男仆走到墙边时,两个人一跃而下,一人打晕了一个。
蒋天日太高太壮,穿不上男仆的衣裳,只好让贺文成和蒋天月换了衣裳,伪装成孟府下人,潜入孟府深处,蒋天日则在暗中观察。
贺文成与蒋天月在孟府中不断地穿过厅堂和走廊,路上偶尔会遇到府上的男仆和丫鬟,但是因为天色昏暗,并未有人发现有什么异常。
他们越走越僻静,越走越深幽,大概一炷香之后,转过一座假山,瞧见对面有一座孤静雅致的院落,朱红的院门上一方朱红的牌匾,牌匾上是金漆的“群书荟萃”四个大字,一定就是孟仲言的书房所在。
正想着,贺文成突然瞧见那朱红的大门被打开,门里走出来一个身穿蓝色锦袍的青年男子。
蒋天月瞧见孟仲言出来了,对贺文成使了个眼色,然后远远走开。
贺文成缓缓后退,隐藏在假山丛中的黑暗里,眼见孟仲言越走越近,贺文成一咬牙,硬着头皮猛然间从假山后走出,故意和孟仲言撞了个满怀,他的手极轻极快,就趁着相撞这一下,已经探进锦囊拿到钥匙,并且重新系好了锦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孟仲言被下人撞了,当下眉毛倒竖,一脚把贺文成踢了个四脚朝天,口里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滚!”
贺文成忍痛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答道:“是。”转身就走。
他心里很急,但又怕走得太快引起孟仲言怀疑,只能慢慢悠悠地离开,然而,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突然响起孟仲言阴森森的声音:“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