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一只白狐!”书童举着灯笼,惊喜地大叫起来。
二人口中的白狐,其实是一只年轻的小白狐。通体雪白,毛发柔顺,一双黝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看着来人,它警惕地想挪动身体,然而半个身子瘫软在草地上,无法动弹。它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已经消耗殆尽,喉腔一直发出奄奄一息地呜咽声,像是害怕,像是求救。
王崇文看着这只被兽夹夹住腿部的白狐,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他慢慢地蹲下身子,想靠近它察看情况。刚走上前,那狐狸沉痛地发出闷闷的“哼哼”声,身子徒劳地尝试坐起来。
书童问道:“公子,我们还是不要理这只畜牲,它被兽夹夹住是它自己的事,就让它一直待在这自生自灭吧!”
“不行。”王崇文摇头,坚定地说:“能在这里遇到它,说明这是一种缘分。你为何能说出这么没有良心的话!”
“公子,你误会了。”书童一面急切地解释,一面用手指着那白狐,“我知道公子心善。可是,你想想,万一救了它,逃出兽夹,就怕伤了我们俩呀!”
王崇文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半晌,他笃定地道:“我觉得它不会,你看看,它那么瘦小,如何能伤我?”
“公子一直深居家宅,我在外多多少少知道这些,其中的利害不如我知道的多。公子,我们舍弃它就去找其他地方早早歇息吧,我们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呀!”
“可是,你看它……”他深深地看着那只白狐的眼睛,“如果我们走了,在这荒山野岭,万一被其他野兽给吃了呢?如果我们这么做了,以后想起来,我肯定会比现在还要难受一千倍、一万倍。”他拾起地上一根木头,“就算它真的想袭击我们,我们也可以拿它防身。不过,看这只白狐的情况,估计它也没多少力气对付我们。”
书童充耳不闻,一把夺过木头,重重地扔到地上,急促地拉着王崇文的衣袖,“走啦,公子,不要理它啦!”
书童撇下它,拉着他径直奔前行去。
一路上,书童死命攥着王崇文的手腕,怕他为了救一只畜牲,耽误了行程。书童提着摇摇晃晃的灯笼,说:“凡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出去外面多多少少难免会遇到危险,能避免我们早避免。事后后悔那就来不及了!”
“你这话我明白……你拽着我好疼。”王崇文拼命挣扎,努力地想掰开手掌。这时,他耳边好像听到有细微的声音正断断续续地呼唤着他,若即若离,像是有个人在他后面努力地叫喊!他惊愕地回头,看着那黑黢黢的密林,没有人,也看不到任何人,只有那只被淹没在黑暗之中的奄奄一息的小白狐。
一想到它就那样横尸山林,王崇文于心不忍。他有力地甩掉被桎梏的手,坚定地说:“救生灵乃是积德行举,即便它伤我也不是你的事,我甘愿受此。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说着,他调头急速地奔到那原来的地方。书童无可奈何,忙不迭地伸直了手臂,不断地把灯笼往前伸,着急地喊:“公子,不要跑那么快,你慢些,别摔着!”
茂密的枝叶遮挡了月光,在风的推动下隐隐约约地泻下了一抹清清浅浅的光亮。王崇文急切地踩着月光,听到那小白狐可怜兮兮地发出“哼哼”的凄惨声,他心口不由得一紧。他悄悄地走近它,慢慢地蹲了下来,伸出手示意它放松戒备,轻轻地说:“别怕,我是来救你一命。”
小白狐虚弱地睁开那雾蒙蒙的眼睛,它想轻轻地抬起身子,奈何周身浑身无力,绝望地“哼哼”几句又平躺了下来,像是对他们最后的祷告。它已经对王崇文真真正正地放下了警戒,知道他再度回来是为了救它,顺从地没有任何抵抗。
书童无奈地站在王崇文身侧,嘟囔道:“我真拿公子没办法!眼下要如何解救?
“你把灯笼拿过来。”
书童小心地递给他。那微弱的亮光看清了小狐狸的面貌,也看到了那块伤口。那伤口在不断地拉扯下,那一排排的尖刺早已嵌入肉中,白色的狐毛沾染了鲜红的血迹,草地上的几片叶子也被溅了一地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