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的反应堪称慌乱,咚咚的心跳声震碎鼓膜,一瞬间连面前的场景都看不清了。
视线再度清晰时,秦逸看见面前卫景澜的面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脸上传来手指触摸的感觉,他听见卫景澜说:“这样的反应,你敢说你心里一点也没有动容吗?”
一秒后,秦逸猛地甩开了他的手,音调有些变形:“卫景澜!我们换回来了!”
卫景澜也呆住了:“怎么会,我们明明试过……”接吻
秦逸一下子没了声音,他第一反应想到的是,他那时是真的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卫景澜有感觉,无论再怎么逃避,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那一瞬间他大脑完全空白,喜欢这两个字甚嚣尘上,在他脑海中凝结然后炸开,随之而来的是一张张从惊恐到麻木的面容。
那是看着父母在学校吵架时的他,是父母互相买礼物表达爱意时的他,是被妈妈掉在几十米的桥上威胁父亲时的他,是街坊邻居都说父母当时有多恩爱时,听到这句话的他。
最后定格在那张被疾病折磨的干枯**的脸上,缓缓吐出的那句话:帮帮你爸爸。
秦逸本能的甩开卫景澜的手。
两秒后,他扯了一下嘴角:“也许没什么理由,时间到了就换回来了,既然这样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他抬头看向僵硬住的卫景澜:“合约结束,作为补偿,秦家的公司留给你。”
“我不要。”
秦逸没有接卫景澜的话茬,仍旧自顾自的说:“这里的一切都留给你,我什么都不想带走。”
卫景澜还要说什么,他却抬眸和卫景澜对上视线:“谢谢你。”
卫景澜视线随着他拉开车门下车的动作而动,想说什么挽留的话,可是嘴唇无力的张了张,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秦逸几乎什么都没准备,这这样订好了第三天下午的机票,他带着一种几乎是逃避一般的心态,想要离开这座城。
秦逸只把离开的事与季何打了声招呼,季何沉默了良久,小声问他:“你是不是受情伤了?”
秦逸不知道季何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合约结束了,去工作。”
不知道刚才脑补了什么深情虐恋的季何语气终于恢复了正常:“我以为你被卫总拒绝了心如死灰呢。”
“……滚。”秦逸一个字结束了对话。
季何对秦逸突然不当金丝雀了,转而去出卖劳动力表示非常不耻,强硬拉着他去surF,秦逸不同意也得同意,毕竟都要走了,是得聚一下。
不出两个小时,经常一起聚的小圈子都知道秦逸要走了。
秦逸到的时候,人竟然比平常来的还齐。
有人不舍也有很多人幸灾乐祸甚至抱着顶替秦逸上位的念头过来,目光并不总是友善的。
秦逸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对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生活中的插曲,或许……也包括卫景澜,总能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那种一成不变的却让人安心的生活轨迹。
不会被莫名其妙的情感左右,变成歇斯底里又莫名其妙的所谓爱情的被操控者。
他刚刚坐下,就被起哄喝了三杯酒。
秦逸今晚堪称来者不拒,倒过来多少酒他就喝多少杯,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又有人递了杯酒过来,却被一只手臂挡住。
秦逸抬眼看去,林子远半俯下身子,将摇晃在秦逸脸上的灯光都挡了一大半。
“我可以再给你个机会。”林子远在他耳边说。
卫景澜不要你了,你可以来求我啊,再给你一个机会。
秦逸感到一阵恶心,他轻皱了一下眉头,正想让他滚,眉梢却突然扫到了不远处卡座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隐没在黑暗中,像是被盖在喧嚣情绪下的沉静的海。
若不是刚刚侧身动了一下,眼睛从海面探出来投向此方,秦逸还真不一定能看见。
那一刻秦逸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点留下来的念头,像是一个肉眼可见会长成吞噬掉他的巨树,让他的心倏然停跳了一下。
喝到最后,就连季何都有点担心了。
季何想说什么,又被林子远挡了,林子远脸上泛着兴奋的酡红:“这些天难得秦逸愿意出来玩,你就别扫兴了。”
秦逸感觉自己喝的有点迷糊了,又在众人的起哄下,从老板那拿了个吉他唱歌。
没和卫景澜交换身体之前,经常来这里唱歌的surF是一大景,老板还想将此作为卖点,邀请秦逸固定时间来提前宣传,被秦逸拒绝了。
但因为随机碰见秦逸唱歌变成了surF的惊喜,在追求浪漫和惊喜的场所也成了另一种卖点。
久不登场后的再一开嗓,surF都安静了许多,二楼三楼的顾客也有许多专门下来的。
秦逸处于一种微醉的状态中,手指漫不经心地拨着吉他的弦,眼睛扫过听他唱歌的观众们,视的好像是一团模糊的雾,像是没人能入他的眼。
他选的是慢歌,喑哑的嗓音配上微醉的语调,几乎像是能够钻进耳朵里的春=药,曲调传到的地方,无人不为之沉醉。
间奏时,一阵欢呼声响起,秦逸抬了下眼睛,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凑过来,半坐在他空出来的膝盖上,含着一口酒想要渡给他。
秦逸侧头看了一下刚才卫景澜坐的位置,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随后像是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怔愣了一瞬,莫名觉得自己有些狼狈地轻笑了一声。
听见他的笑声,坐在他膝上的人眼睛一亮,周围的起哄声更大了。
秦逸没有躲,他的眼睛恢复了迷醉,随意地点在身上那张精致又陌生的脸上,微启了唇配合。
本是人间客,何必惹惊鸿。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注重感情的人,也并不希望自己因为卫景澜而改变,这毫无意义甚至会令他感到恐惧。
秦逸想,他和妈妈是不一样的,他不会爱上任何人,也不会变成妈妈那样。
按捺住心中情绪翻涌,他像是每一个酒场浪子一样和不熟悉的人做出格的事。
但那个不熟悉的人身体一顿,然后所有声音像是被阻隔了,他被从秦逸的膝上拉开,力道大的差点跌倒在地。
然后秦逸抬头,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卫景澜。
间奏过去,第一句歌词的伴奏适时地响起来,却并没有人跟唱。
所有人都在看台上这一场闹剧。
秦逸拨了一下弦,笑出了声:“卫总这是做什么?”
卫景澜没说话,就这样看着他,也不离开,台下观众都开始抱怨他挡着人了。
秦逸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表情却轻缓而浪荡:“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卫总难道不知道吗?”
卫景澜微微俯下身子,右手擒住他的领口,将他领口的布料攥成一团,秦逸仿佛没有察觉到这样对峙的状态,仍旧轻缓地笑着。
卫景澜的声音清冷的像是能够破开这迷障一样的氛围:“我记得你说过,让我先问问自己开不开心,这句话还算数吗?”
秦逸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点了点头。
卫景澜拿过刚才那个男生放在旁边台上的酒,一口喝下。
下一刻,唇上覆上一片柔软,偏甜的酒液被渡到口中,秦逸脑袋轰地一声仿佛炸开。
他不是没有和卫景澜接过吻,甚至更私人的事情他们也做过,那时候秦逸甚至更注重卫景澜的感受。
但从未像现在这样,思维像是被抽空,所有的感官都在卫景澜身上,伴随着他每一次呼吸,每一点微小的动作,都在脑海中重重下落。
酒液渡完,卫景澜直起身,看见秦逸垂着眼睛,一句话也没说。
他心中好不容易筑造起的窠臼,伴随着秦逸的无视被彻底碾碎。
也许只是他真的与刚才那个人并无二致。
卫景澜心在渐渐往下沉着,直到即将淹没口鼻,露出痴人的丑态。
他眼睛看着秦逸的脸,脚步却后退了一步。
半秒后,卫景澜收回视线,转身想走。
肘弯却被一股力道猛然拉住,秦逸站了起来,整个人笼着他,像是渴水的旅人般急切地吻上了他的唇。
吉他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卫景澜记得秦逸吻技很好,只是今天许是喝醉了,他像是不知道怎么呼吸一样,因为缺少氧气,眼尾都泛上了红。
换气时,秦逸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另一只手箍着卫景澜的耳朵。
卫景澜突然笑了一声:“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吗?”
……
秦逸听见了他在说什么,只是好像自动过滤了里面的意思,整个意识都集中在了卫景澜张张合合的唇上。
他有些醉了,卫景澜渡给他的酒,成了最后的催化剂,那些担忧反抗和ptsd被酒精软化,变成了不可预知的行动。
后面的时间像是断了片,某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碾碎了理智,组成了一个充斥着侥幸和难过的混乱夜晚。
……
第二天秦逸是被闹钟吵醒的,他先关掉了闹钟,然后脑子里过了一下今天的行程。
下午的飞机票,要离开……
离开……
由这两个字,他突兀地想到了卫景澜,然后昨晚的回忆像是倾倒回了他的记忆里。
秦逸猛然扭头,卫景澜侧躺在一边,睁着眼睛看着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两人视线对上,卫景澜开口,嗓子还有一些哑:“要走了吗?”
秦逸没说话。
卫景澜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回答,他像是随意聊天一般:“我把你护照藏起来了。”
秦逸猛然抬头看向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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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