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有无司 第8章 源头腐尸

“尸体怎么办？”易安问道。

没办法。不可能扛着尸体上路。

易安准备带走斗笠人的长剑、银牌和靴子。

银牌的来历还没有弄清楚。薛黛儿猜测银牌可能是长蛇帮信物。

重新上路。身边有个奇生武者相伴，易安和孙元景觉得底气很足，步子迈得又快又稳。但只要一听到异响，就往薛黛儿身后躲。

走得有些疲累，易安和孙元景四下张望，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一块乳白色的巨石引起两人的注意。巨石旁边的杂草被人清理过。不远处有座大水缸，水缸半满，足够喝水量不多的人喝半个月。

后面的白沙地上留下一堆柴火灰烬，灰烬周围都是食物残骸，有鱼骨头、鸡骨头、鸟骨头，甚至还有一副兽骨。看骨形应该不是老虎狮子之类的大型猛兽，可能是狼或体型相近的幼兽。

易安灵光一闪，拿出斗笠人的靴子和收集到的颗粒物，立刻和白沙地的砂石对比，果然一模一样。

“三尾长蛇的刺杀目标不仅仅是我们，而是所有探寻水源的人。”易安说道，“他守在通往水源地的唯一通道上，目的就是杀掉所有靠近水源地的人，保守住水源地就是瘟疫源头的秘密。”

如此一来，桃源村的瘟疫就不是天灾，而是**。背后还牵扯着更大的秘密。

“长蛇帮为什么要制造瘟疫？”孙元景尖声问道。

“长蛇帮未必知情。”薛黛儿解释道，“长蛇帮的规矩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闲事不问，后事不管。通常情况下，他们不会对托镖人追根问底，只会按照交易约定行事。”

“难怪这场瘟疫来得这么蹊跷，”孙元景呢喃道，“原来是有人在后面下黑手。可恶！竟然拿桃源村的几百条人命当陪葬，我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

易安在白沙地附近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其它线索，要想追查幕后黑手，就只能从刺客组织长蛇帮入手。

“为什么要连夜赶路？”薛黛儿问出这个困惑已久的问题。

“桃源村有两个水源地，都在山的另一面，两地之间距离很远。”村长解释道，“我们现在前往第一个水源地，要花两个时辰。万一找错了地方，再从第一个水源地前往第二个水源地，又要两个时辰。从第二个水源地回到村子，还要两个时辰。统共加起来，在最坏的情况下，我们起码需要用到六个时辰。要是明天晚上不能赶回村子，到后天一早，官差就会杀人屠村。我们桃源村就会被付之一炬！”

薛黛儿倒吸一口凉气，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万个后悔提出这个问题。

“继续赶路！”易安振奋道，“我们一定能在‘死线’【Deadline】前解除危机。”

*

修德坊。

司命小楼。楼高七层，顶楼亮着灯。

安京第一才女，今科科举呼声最高的文状元有力争夺者——夏沐薇，正端坐在案几前，与肌肤胜雪的绝色美人对弈。

夏沐薇也是一位美人，鹅蛋脸圆润饱满，肌肤白皙细腻，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安静时好似娇花倒映在水中，行动处宛如嫩柳被春风吹拂。

她身穿杏色桃花袍，气质超凡脱俗，飘飘然仿若一位仙子。

“今夜怎么有空来我小楼闲叙？”

绝色美人抬起一粒黑子，半空中顿住，犹犹豫豫地下了一着，说道：“从寄雪楼出来，顺路经过，便来找你问点事情。”

“顺路？”

闻听此言，夏沐薇直接落下一颗死棋，七步内必能取得胜利。

绝色美人一怔，蓦然发觉刚才说错话了，赧赧吐出舌尖，撒娇赔笑道：“沐薇！薇薇！你听我跟你解释——”

夏沐薇抬起手，冷着脸打断绝色美人，说道：“别薇薇我，我不吃这一套。你这次休想蒙混过关。半个月没见，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还要沾寄雪楼那位的光。哼！从襁褓培养起的青梅之情，竟也比不上相见恨晚的萍水之交。”

换作别人，夏沐薇可能不会生气，大不了调侃几句，然后一笑而过。

偏偏是寄雪楼的许楠枝，那个从小到大就爱跟她作对，还拿蜂窝吓唬过她的许楠枝。

混蛋！只要想到这个人，就会控制不住想要生气。哪怕以她的修为，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然而，一提到许楠枝，她就半点不能忍。

绝色美人搞不懂。夏许两家，一文一武，明明关系很密切，两家家主更是生死之交，为何两家的嫡长女偏偏是一对冤家，见面就掐架，水火不容。

气头上的女人不会听信任何解释。绝色美人索性也不解释，直接点明此行的目的。

来司命库，还能干什么？肯定是查命披。

“不查！”夏沐薇小嘴一撅，“没空，我要就寝了。”

夏沐薇是天生文者，具备极强的好奇心和记忆力。绝色美人寅夜来找她查看命披，并且对方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仵作。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要闹闹脾气，谁让绝色美人最近和许楠枝几乎形影不离，令她有种被忽视的挫败感。

“沐薇，求求你嘛！”绝色美人抓着夏沐薇的衣角，一扭一扭地撒娇道，“你是我这辈子最最最最宝贝的小心肝，不要生气了嘛！帮帮我嘛！”

夏沐薇压不住上扬的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扭捏着说道：“我和许楠枝，谁更重要？”

“自然是你。”

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无须犹豫，两人自襁褓起就一同成长，一起闯祸、一起受罚，一起哭、一起笑，早已不分彼此。

“算你还有点良心！”夏沐薇娇哼一声，说道，“随我来!”

司命库。命披塾。

绝色美人随夏沐薇来到太虚223年的命披集前。

那一年，太虚共有五十六万新生儿降生。独有一位天生之才，便是眼前的天生文者夏沐薇。

按照万分之一的比例，太虚223年，理应有五十个奇生之才降生，然而，那年却仅有三十四个奇生之才，创下了太虚奇生之才降生的新低。

命轮如此反常，按理说，不是有天灾大难，就是有天降祥瑞。偏偏那一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直到岁末，司命库司正突然闭关，将自己独自锁在摘月楼，一锁就是二十载，至今没有出关。

三十四个奇生之才里面没有找到易安的命披。换言之，易安就只是茫茫数十万的云云大生罢了。

绝色美人不太相信这个结果。仅仅是听薛黛儿对易安的描述，她已觉得易安绝非池中物。

在太虚，奇生之才在大生面前有天然的傲气，断然不会心生敬佩，这是命披天数里注定的等级划分，凡人之躯岂能逾越？

绝色美人想到了一个可能，唯一能够解释的可能。她细润凝脂的脸蛋还是全无表情，洁白胜雪的玉颈却已青筋凸起。

她表情惊惶，仿似眼前正在上演一场狂暴残虐的困兽之斗。

风扬起，血红染尽漫天黄沙。

城楼外，尸横遍野，满目疮痍。孤单单一身墨衣迎风而立，归路枪枪头指天，怆然昭告着墨衣将军的大胜。

猝不及防的，眼角满溢出一滴泪珠，心里头涌起一阵哀伤，如刀绞般闷疼。

“修明，你怎么哭了？”夏沐薇看到修明公主脸上划过的泪痕，仓皇地问道，“是不是又想起了那件事情？我就知道，不应该带你来命披塾。”

“我没事。”修明公主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从小到大，修明公主从来没有骗过夏沐薇，也从来没有隐瞒过夏沐薇。但是，这一次，她不仅骗了夏沐薇，而且对她隐瞒了一件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修明公主不觉得愧疚，那件事情，不让夏沐薇知道也是在保护夏沐薇。

*

水源地。

不用靠得很近，就能闻到浓重的尸臭味从溪水上游飘下来。

水源地有一具腐尸，该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呢？

薛黛儿走在最前面，手持火把沿着溪流一路照明，往上游寻找尸臭味的源头。

易安跟在后面，感觉尸臭味越来越浓重。

也有可能是动物的尸体，大型猛兽的尸体腐烂后，应该也会散发出这么浓重的尸臭味。易安自我安慰道。不一定就是人类的尸体。

正思虑万千，全然没有察觉薛黛儿已停住脚步，直愣愣地用脑袋撞到她的后背，奇生武者的筋骨就像一块钢板，易安撞上去，顿感头晕目眩，踉跄着向后摔倒。

易安还没有看清楚令薛黛儿驻足的场面，村长已飞奔到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难以自制地呕吐起来。

易安坐在地上甩甩脑袋，等稍微缓过劲来，才默默地爬起身。

薛黛儿和孙元景都已被水源地的景象所震慑，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地呆站着，眼睛望着上游水源。

单凭她们的表情能得出结论：肯定是人类的腐尸。

易安正要深吸一口气，却及时忍住了。不然的话，尸臭味就会腐蚀她的整个肺部，让她好几个月寝食难安。

尸体高度腐烂，滋生出大量蛆虫，绿头苍蝇在周围嗡嗡嗡地作响。腐化产生大量尸水，本该是黑色的液体，却在月光下闪烁出绿色的荧光。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易安捂住口鼻，却阻挡不了**的臭气冲进鼻孔，霸占整副身躯的感官。

总觉得场面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记不起来。原主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消化，总有些似是而非的画面在脑海里翻转。有时，易安甚至分不清楚是梦境，抑或是现实。

柯迷语气：那件事情！终于出现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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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源头腐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