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有无司 第3章 我昨晚做了个梦

一声鸡鸣天下白！

易安猛地惊醒。

梦里面，她追着一株植物狂奔，总是眼看快要追上的时候，脚下就被石头绊倒。

那是一株野草，茎灰白色，茎尖有朵蓝紫色的刺球，叶子呈长椭圆形。

梦境很真实。易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彷佛在现实中也狂奔了一场。

此时此刻，不会无端做些奇奇怪怪的异梦。说不定，梦中野草会是瘟疫药方的关键药材。

稍后找孙元景问一问。

天空蒙蒙亮。阳光斜照而入。

易安拖着沉重的身躯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过后，她发觉自己好像恢复了些微体力。手臂上的脓疮都已结痂，身体的恢复速度着实惊人。

绕过睡在干草席上的病人们，她推门走到屋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让纯净的空气充满整个肺部。初生的阳光披散在脸上，不刺眼、不晃目，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

一碧如洗的天空是什么味道？使劲闻一闻。草青色的味道。自由、惬意、恍如隔世。

身后有脚步声。穿越之后，五感的敏锐度似乎有很大突破。总能觉察出，前世难以觉察的微小动静。

猛一转身，桃色身影为静谧破败的小村庄平添一抹青春活力。

孙元景揉揉惺忪睡眼，刚起床，声音有些沙哑。

“易仵作，你起床啦？”

“早上好！”易安活力满满地打了声招呼。

一见到孙元景，她的心情就无比雀跃，总想捏捏那张粉嫩娃娃脸。

孙元景双眼一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她两步蹿到易安身旁，绕着她转了一圈。

“恢复得不错呀！”她抓起易安的双臂，细细察看脓疱状况，嘴角倏地往下一拉，“白高兴一场，脓疱还在恶化。”

“明明已经结痂了，怎么会是恶化呢？”

“表皮结痂而已，等表皮全部愈合之后，脓疱又会恢复成原来的状态，甚至会更加糟糕。”

易安倒抽一口凉气，心情跌落到谷底，强打精神道：“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

孙元景对易安的梦不感兴趣，纯粹出于礼貌问一句。

“梦见一株从来没见过的野草。灰白色的草茎，茎尖有朵蓝紫色刺球；叶子呈长椭圆形，叶面有细细毛毛的绒刺。”易安再次强调，“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野草。你见过吗？”

孙元景立刻斜了易安一眼，眼神在说——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吗？

“蓝刺头，也叫追骨风。”

话音刚落，孙元景脸色大变，瞠目结舌，整个人呆愣良久，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又带着喜悦，表情就像是看到桃红色大象在天上飞。

“追骨风！我怎么会没有想到呢？加入一味追骨风，能中和药材寒热属性的对抗，融合寒热两性。”孙元景暴起，握紧易安的双手，喊道，“你是药理天才，易安，你就是药理天才！”

“是吗？”易安呵呵一笑。

穿越之后，她第一次笑。虽然不知道孙元景想通了什么，但是看到她的笑容，周围就好像浮动着桃红色泡泡，心情跟着无比愉悦。

“相信我，”孙元景抓住易安的肩膀，目光坚定地说道，“这一次，我一定能配制出瘟疫解药，我一定能救你。”

“我相信你。”易安使劲地点点头，眼神中没有丝毫疑虑。

“等我一刻钟。”

易安点起一柱细香，待细香燃尽，便是一刻钟。

细香才烧掉三分之一。孙元景垂头丧气地走进屋里。病人们陆陆续续醒来，和孙元景打招呼，她都没有回应。

“出什么问题了吗？”

等孙元景在病榻边坐下，易安才低声问道，免得被村民们听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桃色脑袋使劲地点了点，面无表情，不像在开玩笑。

白日做梦果然不靠谱。

易安轻叹一声，安慰道：“没关系，凭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想到别的药方。”

桃色脑袋惊慌地摇摇头，高马尾在脑袋后面左右甩动，说道：“药方没有问题。”

药方没有问题，问题就只能出在一个地方。

“没有追骨风。”

“我到处都找遍了，没有追骨风。”

“问过村长了吗？村子里也没有吗？”

“没有，到处都没有。追骨风虽然不是很昂贵的药材，但也不是一味很常见的药材，一般都只有药房医馆才会存货。”

“那怎么办？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病人们都等着用药呢！”

“我去和守在村口的官差商量一下，让他们去城里的药房买些回来。”

“我陪你去。”

桃源村村口。木围栏两端。手无寸铁的易安和孙元景站在村里，披戴盔甲、手持利刃的官差们站在村外，相隔十数米。

村外因瘟疫被暂时废弃的茶寮里，探出一颗火红色的脑袋，将村口双方的喊话尽收耳里。

官差首领官居七品把总，是个膘肥体壮的胡子男，双手叉腰，粗蛮而冷酷地拒绝帮忙。

“把总大人，追骨风事关村子里数千条人命的安危，你若是袖手旁观，岂不是等同于剥夺数千条性命的侩子手！。”

孙元景情绪激动，冲到木围栏前，双手抓住尖利如锋的木刺。官差们则拔出长刀戒备。

“本官奉皇命看守桃源村，只须做好分内之事即可。跑腿买药不在本官的职责范围内。小神医，我劝你省点气力。好好动脑子想一想，怎么才能脱身而出？值不值得给村民们陪葬？”

“呸！但凡有我孙元景在此一天，我便不会让村民们出事。”

胡子男把总朝半空中甩甩手，拉下嘴角，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冲着其他官差大声喊道：“都给我听好！我们奉旨看守瘟疫病人，职责范围不包括，帮里面的任何人跑腿买药。倘若有人私自行事，便是擅离职守，当以军法处置！”

宏亮的声音在村口回荡，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试图说情的官差，压低声音威胁道，“你给我小心点！”

“刽子手！”孙元景大喊道，“刽子手！”

她尝试推开木围栏。然而，每根木头都比她的大腿粗两三倍，力量太过悬殊，木围栏纹丝不动。

官差们抬起刀锋戒备，利刃折射了阳光，邪恶地晃了一下。

胡子男把总冷酷地轻哼一声，假装悲痛地苦着脸，说道：“本官只是奉命行事。冤有头债有主，下到阴曹地府，让阎王爷给你们讨公道吧！”

火红色脑袋缩回茶寮。片刻沉默过后，她放声大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

“东家，您笑什么？”小书童问道。

“小家伙，东家我要时来运转了。”她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我将迈出成为太虚首富的第一步！”

小书童困惑地摇摇头，说道：“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

火红色脑袋立起身来，披上斗篷，盖住火红短发，走出茶寮。她凑到小书童耳边，小声吩咐了两句。

小书童一脸诧异，不过并没有多问，匆匆沿着回城的大路离开。火红色脑袋绕到茶寮后面，扒开灌木丛，闪身溜了进去。

易安和孙元景并肩走在回村的路上，途中时不时遇到村民打招呼，有些是瘟疫病人，有些则不是，但所有人都垂头丧气。

“三天后，村子里的所有人，不论有没有感染瘟疫，是不是都得死？”易安问道。

“要是我们弄不到追骨风，配制不出解药，就只能面对这个结果。”

“你也没有办法离开村子吗？”易安问道，“皇帝派你来治疗瘟疫，难道没有给你点特权吗？你没有尚方宝剑或者免死金牌吗？”

“我是个游方医者，空有一身医术，实则无官无职、无权无势，哪能有什么特权？”桃红小嘴往上一翘，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易安觉得她好可爱，忍不住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

“你可是小神医啊！动动你的灰色脑细胞，仔细想一想，朝堂上下，你认识的人里面，谁最有权势，又愿意帮忙呢？”

桃红小嘴高高撅起，想了好一会儿，才不太确定地说道：“修明公主也许能帮上忙。”

“公主，”易安眼前一亮，问道，“飞鸽传书能传到皇宫里面去吗？”

“肯定不行，皇宫守备森严，别说鸽子不能飞进去，就连蚂蚁靠近宫城，都得被抓去酿蚂蚁药酒。”

太残暴了。易安腹诽一句，接着说道：“有没有人能帮忙通知公主？”

“只有许楠枝能帮到我们。”

“许楠枝是什么人？”

“有无司寄雪楼楼主，新科武状元。”

“你朋友圈很强大嘛！”易安喜出望外，说道，“去村长家，借他家的飞鸽一用。”

“嘿！小神医！”

路边小沟里，突然冒出一颗火红色脑袋，吓得两人后退两步，易安差点一脚踹到她脑门上。

“端木小财神，”孙元景蹲在火红色脑袋前，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你也被抓到村子里隔离了吗？”

“我偷偷溜进来看你。嘘！”端木小财神抵住嘴唇，示意孙元景不要声张，“你在村口说的话，我全部都听到了。追骨风真的能治疗瘟疫吗？”

“追骨风是药方里面的其中一味药材，现在村子里没有追骨风，我配制不出解药。”

“我有办法帮你弄追骨风进来，但是，有个很不好消息，我必须告诉你。”

端木小财神抬起头，胖嘟嘟的小脸蛋红润讨喜，眨巴两下眼睛，疑惑地看了易安好一会儿。

“什么消息？你快说！”

“还未请教？”端木小财神似有疑虑，向易安问道。

“嘉应县仵作易安！”

“易仵作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孙元景急切地补充道。

“幸会幸会！在下博物志掌柜端木蠡！”端木蠡先行自我介绍，接着说道，“宫里人传来消息，龙椅上那位又改主意了。”

“改什么主意？”孙元景脸色煞白，她大概猜到了答案。

“即便配制出解药，屠村依旧命令不改，除非有人能够找到瘟疫源头，彻底消除瘟疫隐患。”

“他还是担心瘟疫会留存在康复病人的身体中，想通过杀掉病人，以彻底销毁瘟疫。”

“狗皇帝！”易安义愤填膺地轻骂一声，“我呸！”

孙元景诧异地瞪着她，缓缓竖起两根拇指。

安安子日常骂老丈人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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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昨晚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