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仙尊道侣白月光 第55章 055

在今天之前，至少在和谢晏对话的时候，宋凌以为自己改变心态放下了。

可今天当仙主的那句话一开口，宋凌才发现，她心底的那些愧疚，从未消失，反而如波涛般反扑回来。

在说完过往的事迹后，宋凌忍不住问昶和剑尊：“师爹，我是不是很糟糕的一个人？”

师尊爱她，但她却想远离师尊；镜月护她，但她却将自己的过错迁怒到镜月身上；她要求谢晏在他们道侣存续期间维护对对方的贞洁，自己却没有做到；她以为她想和陆巡在一起，可陆巡死后，她也没伤心多久。

她几乎在伤害我身边的每一个人。

“甚至你，你对我那么好，我也有对你怨怼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这么一个道德败坏伤害别人的人。如果你们遇到的不是我，是别人，你们是不是就会比现在快乐？”

宋凌想起小时候，每当别人碰到师尊带着她和明昭，都会下意识以为明昭是师尊的徒弟。明昭也确实更像师尊，明昭和师尊一样的开朗，一样的有天赋，就连姓都是一个。

如果当时明昭说“仙人你收了我为徒吧”的时候，她没有走出来，没有晕倒，是不是师尊就不会因为愧疚收她，就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

“不会。”昶和剑尊笃定地说。

宋凌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她知道的，师爹一向温和。

见宋凌不说话，他语气肯定地说，“宋凌，遇到你是我的幸运。”

幸运？宋凌抬起眼看昶和剑尊。

“我喜欢你师尊，一直喜欢，从小时候玄天宗和问剑山一同试炼就喜欢。但我清楚，你师尊对我并无男女之情，而且她们峰历来的传统就是和洛华他们峰联姻，我又生性害羞，当时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却夙愿。”

“可是因为你，因为有你，你师尊看重我的温文尔雅，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和我结成道侣，让我照顾你。”

“你不是我的福星还能是什么？更何况，你带给我的不仅仅是你师尊，还有明昭——我去仙斋认真挑，都未必挑的到这么称心如意天资聪慧的徒弟。”

“你看，你给了我这么多，我却只回报了你一点点，还毫无感恩之心地事事将明昭和你师尊放在你前面，伤了你的心。明明是我愧对你，为什么你我之间，最后觉得内疚的反而是你？”昶和剑尊温声问道。

宋凌不住摇头：“不是这样算的，师爹……”

她刚想和昶和剑尊两个人之间恩情应该怎么算，就被昶和剑尊打断。

“宋凌，你心中有一杆秤，我心中也有一杆秤。明明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你为什么总是要用你心中那杆秤衡量？这对我不公平。”昶和剑尊说。

不公平？宋凌从未想过愧对别人也是一种不公。

昶和剑尊继续说道：“你再想想，如果你真在伤害我们，为什么我们所有人还要围绕在你身边？你以为你是神，是世界中心，所以我们哪怕被伤害也要对你好。”

“因为你想象的伤害是不存在的，即使有，你给我们的也比你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多得多。而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是不可能不存在伤害和摩擦。”昶和剑尊道，“决定对你好的是我们不是你。你如果在乎我们，就接受我们对你的善意。”

“宋凌，放下你的自以为然，用心去感受你对我们、我们对你的情感。”

……

仙主看完名录已经是很晚，名单上的大多尊者他大多听说过，对于他们的能力、这次比试能抵达的高度也基本明了。

他心中有自己的各个尊位的名单，只是没有直接说出来，正思索该如何安排，才能让这次的比试结果如自己所想，门外传来敲门声。

“仙主，玄天宗的宋尊者又来求见您。”

仙主敲击桌椅的手指停住，他沉思片刻，问：“她来干什么。”

“宋尊者没说，只说想求见您，您看需不需我请她回去。”

“让她进来。”

门外的弟子应声。房间里纱幔又再次垂下，仙主可以感受到宋凌就在门外，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请她进来，门被宋凌无声地推开了。

从门推开到她进门又是一个冗长的过程，仙主没有催，宋凌也没有出声，直到她走到自己不远处前站定，仙主才开口：

“尊者去而复返是有什么要紧事吗？不会又是问我些宫殿是如何建造的无聊问题。”

“不是。”沉默了半天，她似乎才鼓起勇气：“我回来时想问您，请您带话给我的那人是不是很怨我？”

怨？仙主觉得这个词不应该跟他扯上联系。

“他不可能怨。”仙主说。

“既然如此，那您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他？”宋凌问。

仙主沉默地透过纱幔看她，没有出声。

宋凌没敢直视纱幔，而是垂下头盯着自己脚前的一小块土地说：

“我从来不是聪明人，我分不清别人对我和我对别人的感情。我承认我对他的喜欢局限于条条框框，局限到连我也怀疑过我对他的喜欢是不是真的。可是——”

宋凌说：“被束缚在条框里的喜欢就不是喜欢吗？他已经是我在世上最喜欢的人。如果我连对他的喜欢都不是真的，我还会喜欢谁？”

纱幔另一边的身影没有出声，像是被震撼住。

“没有谁是完全自由的。”宋凌语调变得悲鸣，“师尊对我的好，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枷锁。作为师尊的徒弟，我有自己的职责，哪怕师尊对我从来没有要求，我也不可能像明昭一样毫无顾忌。”

“我喜欢他，只不过这份喜欢太过微小，就像夏夜星光下萤火的光芒。不仅不能让他信服，也不能让修行小无情道的我深信。但仙主，请你告诉他，萤火之光之所以微小，是因为发出光芒是荧而不是月。

"微小的从来是我，而不是那时我对他的喜欢。”

她也想毫无顾忌地爱那时的镜月，可是她做不到。尊位考核永远是压在她头上的大山。

她不可能让师尊的心血付之东流。

“还请你替我向他阐明因果，替我祈求他的原谅。”宋凌最后说。

冗长的沉默后，宋凌听见仙主的声音。

“他不可能怪你。”仙主掀开帘子，走到她面前，“如果他怪你，他就不可能站在你面前。”

两人四目相望，竟都失去了语言。

许久，仙主率先开口：“好好修炼，早日飞升。”

宋凌颔首应允，等她走远，仙主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