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
三太叫王茹,很普通的名字干出很不普通的事,进门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美的女人,容貌明艳昳丽,五十多岁仍旧不见几多皱纹,岁月从不败美人。
可惜,脑子有病,方时宣默默想。
他看向人,只见许鹤年仍旧是那副温和模样,平静道:“阿姨许是记错了,庭明是祁桁哥与爱人生的独子”,
王茹看着他的眼神却莫名瑟缩,明明自己才是长辈。可眼前这人看着一副世家子弟模样,话语平静且有礼有节,实则目光幽深居高临下看过来有种说不清的肃杀感。
嘴上不甘心回道:“什么爱人呀,还没娶进家门的”
许鹤年语气仍温和但无端给人一种心理压力:“阿姨真是喝醉了,关心错了人,方宾都快三十了可还在外面花天酒地。”
王茹突然回过神来,他已然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许少了,而是现在江城上下都要尊称一句许生的大佬,自己的儿子方宾或许将来还要倚仗他帮衬一二呢。
“啊,阿姨喝醉了,唔好意思。”含糊道
“那您就坐着多休息”,许鹤年淡淡道
插曲稍过,三太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应酬起来。伴奏随即换成富有节奏的舞曲,已有人与同伴舞起了华尔兹。
那些人见许鹤年得空,排着队簇拥而来敬酒引荐自己或者让小辈们混个脸熟,目光**而炽热。
许鹤年虽不耐应酬礼节人情往来,被迫学着长辈们老气稳重的给小辈们说好好学习,恭贺年长者们事业有成之类的应付话。
方时宣本来在他身边,不知怎么被挤了出来,回过身看过去他已经被人簇拥围起来了。
看着就头皮发麻,我还是赶紧跑路。
遂找了个桌子专心干饭,不得不说瑰岛酒店订来的饮食是真的好吃,空运的生鲜,口味馥郁的甜品,连牛肉都能吃出奶味,不愧是全球驰名奢华酒店,有钱人的生活真好!
吃了个七八分饱的方时宣正打算去拿杯果汁,一阵木调脂粉香传来,声已先至。
“时宣啊,听说你回江城念书啦。”
是三太,刚刚的发难让方时宣对她印象很差,难不成又是来挑事的?
敷衍的回道:“是啊三奶奶”
“什么学校呢。”
“罗宁国际”
“你叔叔真用心,顶顶好的学校,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拉长腔的语调。
不耐烦应付,方时宣打算找个借口想先溜为上,说点话阴阳怪气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是啊,抱歉,我先去下卫生间”
王茹见人要走 ,扬了扬声来了句“一个私生子,你妈咪都不知怎么爬床的,死了还让方祁桁惦记你。”语罢像是没说尽兴,添了句“真是不知廉耻”
她有病吗
方时宣心里的火一下被点着了,我是脸上长着好欺负三个字吗。他从小虽然没爹没娘管,但保姆管家对他从来像孙子一样无有不应,没受过这种气。
一下也不管闻声望过来的人们,当即回道:“私生子回家有什么稀奇的,毕竟公交车都驶入豪门了”
顿了顿像是不经意的自言自语:“我还以为富豪都喜欢定制的迈巴赫呢”
闻声的人中正有方梧新与陪在身旁的二太周缙若。
老人面目铁青,三十年前的小报半天就被撤了也不知这孩子从哪里扒出来的,家中讳莫如深的话题被大庭广众下讨论,尘封多年早已无人敢提起,当初被个女人弄翻车,架在火上烤是方梧新顶顶不愿提起的过往。
他这句话哪里是只骂了三太,是含沙射影他呢。
周围有两三个闻言有不懂事的小辈低声询问长辈,长辈窃窃私语低声训斥让人闭嘴。
方梧新看着这句话被七八人都听见了,老脸有些难堪更添气愤,敲了敲拐杖吩咐身边管家,“把许鹤年找过来,怎么教育孩子的。”
方时宣不屑,叫过来就叫过来,是她先惹我的。
“怎么回事”,许鹤年从人堆中大步阔来,路上他已听了管家复述当时的情况。
三太见人过来赶忙添油加醋:“你看看这孩子几多没礼貌啊,孩子没养在身边就是不一样,一点世家子弟的修养都没,指着头骂我和老爷”
许鹤年淡淡看了方时宣一眼。
明明是平淡的眼神,并不严厉,方时宣却莫名感觉他生气了,叫人觉得威压。
他生什么气啊,凭什么生气啊,我都被人骂娘骂到头上了,怎么不能反击。
“宣仔,怎么回事”
方时宣总觉得心中憋了股气,不想辩解好没声:“就是他们说的那样”
“方时宣,好好说话。”,许鹤年声音低沉
他这是第一次听到叔叔这么跟他说话,心中微动有点害怕,所幸就说清楚算了,许鹤年要是帮着那些人一起攻讦我,我就跑回内地!
许鹤年听着孩子的讲述,在听到私生子和不知廉耻皱了皱眉,面上仍那副沉着模样,熟稔地跟老爷子说道:“方叔,小孩子没礼貌不该这种语气指正长辈的错误,见谅”
老爷子仍旧是那副低气压的模样,“这种语气?长辈私事是他能讨论的吗。”
“宣仔,跟爷爷道歉。”
方时宣看到他三两句定性是长辈错误维护自己嘴里的涩兀然淡了些,他不是不懂事的孩子,知道这在给他打圆场听从吩咐:“爷爷,对唔住,我错了。”
老爷子仍旧对这样的处理不是很满意,这时一直在旁边处理听到这句话人的二太蓦得开口:“梧新,小孩子不懂事罢了,倒是王茹啊,一大把年纪了还煽风点火的,进家门这么久了还没学会大家风气吗?”
老爷子在乎的是自己的面子,王茹怎样被议论他并不在乎,说到底在他眼里只是玩物罢了,他尊敬二太见她出来主持事态便后退一步缄默不言,与小辈计较有**份。
王茹向来怕二太,她进门的时候,火急火燎的千金大小姐哪憋的住气,当场就给了她两巴掌,这些年也压的她处处吃暗亏。气焰便也熄了:“醉了醉了,二太见谅。”
“醉了就去房里休息,在小辈面前犯错丢人”,二太丢下这句话就协老爷去主持宴会,定制的两米蛋糕推了出来,宴会推向了**。
王茹被侍从扶出宴厅,去往房中。
见众人都散去,方时宣向人走进一步。见许鹤年盯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拉着他去恭贺爷爷寿诞。
夜色渐浓繁华散尽 ,名利场的灯火阑珊。
许鹤年喝了几杯酒,便由司机驱车,与他同坐后座。
方时宣总觉得车内气氛凝滞,明明他仍旧是那副平静模样,没有uncle主动提起话题,他也不知说什么。
一路无言,到了许鹤年的公馆
见那人大步阔走,他身量还没到男孩子发育最凶的时候,只到许鹤年肩头得小跑才跟得上。
有点小生气,做什么不等我!
等他走到玄关时许鹤年已在沙发坐下,还未脱好鞋便听到一句:“宣仔,过来跪下。”
说实话,方时宣是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的,什么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的台词,应该是听错了吧,继续换鞋。
只听那人声音更沉:“跪下”
没听错,家里此时没旁人,他让我跪下。啊?什么封建糟粕,腐朽老古板!
跪不了一点!
我堂堂新时代少年,五讲四美,绝对不接受这么人格屈辱的姿势,清朝都亡了多少年了,江城怎么还这么封建主义,还是Z城好!
大声反驳:“我不跪”,觉得不够又加了句:“我又没错。”
许鹤年闻言顿了下,像是从没见过家中这么叛逆的子弟,他此刻倒摆出一副认真发问的模样:“你觉得你哪里没错。”,若能仔细看看他的脸色,低眉肃目,已然是怒火十足
方时宣没想到他会摆出这么一副姿态,顺着回道:“她先骂我妈咪的,我只是反击。”
“反击?”,许鹤年怒极仍旧保持十足的修养,语气中毫无质问与怒意,“你用如此低级的方式回击吗,街头小报搏关注毒辣标题的下流手段?”
“有没有修养”
“有没有礼貌”,语气愈发加重,这句已是低斥。
接二连三的训斥让方时宣有些手足无措,还是很不服,凭什么不能骂回去,他也就是刚来新环境不习惯乖仔的模样,实则上从小被家里保姆管家宠的从来在家说一不二,小脾气足足的。
“我就是没礼貌,我不用你管,你是我的谁啊。”
“反正她骂我妈咪我就是要骂回去。”
许鹤年从前与人接触少,现在他察觉出来了,这孩子反骨十足,坏习惯一大堆,气极反笑。
方时宣当下怒上心头,像示威地幼狮一般将脚步踏地震天响,三下并两步去二楼房间。他算是知道了,许鹤年那温和好好先生的语气都是表象,要是还自己被他语气蒙蔽了不是蠢就是傻。
“崩”关门声大的连带着地板都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