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1414.doc 第5章 D45

39.没办法

没过多久他就把他为什么没办法告诉我了。

所以您看，有很多事情就是过不去的。

“我没什么任性的资本，那时候认识了个女孩，进展不错，想结婚组建家庭，然后自己的工作水平也就那样，自己的原生家庭吧，也就那样。”1414的语气里竟然没有多少抱怨，“我希望靠自己能有更幸福的生活，其实就是很稀松平常的原因。”

我陷入了沉默。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是你？”

40.为什么是我？

“想过。”

“但是想这个问题有用吗？”

“但是这世上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够以有用或没用来明确定义的吧？”

“你说得没错，有用或者没用，的确没办法回答这世上所有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1414百无聊赖地起身晃了晃，“除了我们这些普通的角色外……还有，是，有……看不见的大手……”

“比如市场经济，比如……”他看了我一眼，“你知道，拗不过的命运。”

命运。

“一切都是命，你知道吧？”1414的视线没从我这儿挪开，又跟我强调了一次。

41.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又没搞明白。

我跟他说：“可是，人类不是也常会说，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之类的吗？你不信这个？”

“信过。”1414又叹了口气，“信过，可是信这东西对我而言到头来，是一地鸡毛。”

我不敢相信，因为上一次在人类世界听到“一地鸡毛”这个词是他们形容婚姻……

“好像也没什么可不信的。”他又笑了一下，“现状就摆在你面前了，信与不信，不都是这样？”

有用没用，结果不也是一样？

悲观，什么悲观主义者！

42.心理测试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打断了他的思绪，“想请问一下你，你以前有没有做过你们人类很喜欢的，心理测试之类的？”

“啊……我觉得心理测试还是做过的，但是结果应该也想不起来了。”1414对此倒也不是很遗憾的样子。

“基本上以您的行事风格。”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下一些让人听了直呼绝望的结论，“测试七道题，你高低得有五道得出的结果是心理异常，悲观主义，有抑郁倾向之类的。”

“你可不要胡说！”他打断我。

43.怎么不是呢？

“以前你呼出的二氧化碳里，只怕都弥漫着悲观。”

“你学劈叉了。”他突然指正我，“人类呼出的气体当中，氮气占了更大的比例，而不是悲观。”

我：……

44.那以前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聊天聊天，天总会被聊死的。

这是一件或早或晚的事。

所以我选择换个方向切入，为了让他认识到他的确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我转而问他“那以前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我真没想到，他第一次说出了比“我不知道”更让人感到无语的答案。

他说：“我想不起来了。”

我先声明，更无语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不知道”有四个字，“我想不起来了”有六个字。

45.开心难道不该跟呼吸一样简单吗？

“对。”他直言不讳，“但我确实想不起来了，如果你连着两个月都是三点睡七点起的，还通宵了好几次的话，你就会知道，想不起来开心的事才是跟呼吸一样简单和自然。”

到这里的时候我甚至开始认为1415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是他自找的。

这都聊的什么天，还有没有人评评理。

“那你总得有些什么记忆深刻的，让你觉得开心的事吧？”

“啊……拿到工资和女朋友出去旅游？我的工资跟女朋友的一样高的时候？”1414那张还算挺顺延的脸上满是愁思，看起来想这么点小事似乎也绞尽了他的脑汁。

“其实我甚至觉得是不是你太闲了。”1414，一款既自闭又嘴碎的死神设定，“因为，很少有人会这么问问题的，或者会一连串问这么多问题的。”

“那之前你不也说了吗？我是不是人还两说呢。”

“倒也是哦。”

46.自从不当人

感谢科技，之前在互联网上学到了一句非常有趣的话——自从不当人，感觉精神状态好多了。

是这么说的吗？

没关系，我就又问他：“暂停一下，我想问下，让你开心的事怎么也这么的……”

听起来好像也没有多开心哈。

“自从投入之前那份工作以后，很久没有和女朋友一起出门了，所以之前请到了假，跟她去别的地方旅行了，第一次觉得很开心，证明了我即使这么高强度工作，也还能有空陪她，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一切都值得。”

您是在这里把我骗进来杀吗？

没必要的吧！

“那你跟女朋友比工资又是怎么个事？”

47.暗地里

“没有，我们谁也没比。”1414矢口否认了，“是我在暗地里较劲。”

较劲？

亲爱的读者（也就是本文档的成员，如果到这里了居然真的还有的话）您或许还记得，之前我提到，死神们其实多少是有点小本事的，比方说1414就能改身高。

都能改身高了还有什么不能改的？

其实，1414即使当了死神也是一名讲究穿衣自由的死神，所以我其实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他是不是篡改过自己的性别什么的。

因为根据我对人类世界的了解，他的性格其实并不算常见。

但是自从我知道他改身高以来，我坚信他以前就是一名人类男性。

没有批评的意思，我只是认为，合该如此，一定程度上符合人类社会的惯例。

尤其是当我在这里听到他说他在暗地里就工资这件事较劲。

男的，肯定是男的。

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我相信以他的本事他一定听到了。

“那你为什么要较这个劲？”

您一定看出来了，这篇文档进行到这里，甚至在未来的行文当中，我都会担任那个刨根问底的不讨人喜欢的迷人的反派。

我一定要强调一下，其实我也没有这么喜欢问个不停啊，但是既然要针对1414进行一些记录，那详尽的提问——

姑且也算一种高标准、严要求，以结果为导向来贯彻落实工作？

您不会想问我的以结果为导向是指什么结果吧？

48.您会知道的。

我向您保证，关于这个“以结果为导向”究竟是什么结果，什么导向，您虽然可能就此会不认为我是一个靠谱的角色了，但是我还是要说，您早晚会知道的。

应该……也不至于会很晚才对……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我遇到1414的时候，我其实正闲得慌，当然我不知道他算不算闲得慌，才愿意这么回答我的问题。

“算的吧。”对此他的回应是，“我觉得如果我能摸摸鱼跟你扯扯闲篇倒也不能说不是一件好事。”

49.那所以到底为什么较劲？

“一开始，我挣得，比她少很多很多。”

我现在真的确信1414说自己不记得、记得的不多、不知道之类的，基本上都属于在跟我“扯闲篇”。

请允许我在这里多少有点冒犯地指出——男的，我就说是男的。

虽然人人都会逃避，逃避也是一件跟呼吸一样自然和简单的事。

我在人类世界也学到过一句话，叫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谁都可以逃避，当然因为我是在与1414进行一些对话，我就忍不住坚定地相信他的确是没改性别。

他对此没有太想要追着我打的样子，庆幸！

当然了，为了防止您因为我的态度不好去跟一些什么人投诉我性别对立，我在这里也必须要为自己叠一下甲，我只能说这篇文档的行文当中您一定也看出了以下几点：

（1）我不靠谱。

（2）1414算是我的好朋友。

（3）我都说了我不靠谱。

（4）其实您不知道我是谁。

（5）我是不是人都两说。

（6）我到底是什么也两说，我可从来没承认过自己的身份。

所以您既然都读到这里了，您大可以不把这些话当真，但是我还是想将我的理论科学提炼一下，那就是虽然撒谎确实就是生物的天性，但是根据我和1414的相处过程来看，只会让我一定程度上加深一些我对人类男性的或多或少的刻板印象。

虽然只是一些刻板印象，也不影响我和他继续当朋友。

对此我甚至也当着1414的面开过大，我跟他说根据他的一些行为逻辑让我坚信他真的是一名人类男性，的确没改性别。

他知道我在吐槽他，但是站在他的视角，他说：“确实如此，我难以否认，因为我跟你说过我只是改了身高而已。”

50.我们先短暂停下对身高这件事的callback

“所以，你女朋友，很在意工资？给过你压力？”

把这句话问出来以后，我感觉我好像跟人类世界的什么东西很像，但是我一时没想起来是什么。

“给过，因为我们想结婚，所以她确实和我耳提面命过，我之前的薪资，恐怕撑不起来我们的生活。”1414跟我说，“当然，我自己也认同她说的话，为此有的时候晚上也根本睡不好。”

等等？

是没问题的吧你们？

我一下不知道怎么点评他俩的相处模式了，但是我突然想到，他俩的事也轮不到我点评。

“可是她决定跟你交往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这些了吗？也不能说是真的很在意这个？”

“爱情可以不在意，但是生活无法不在意。”他的语气里有些落寞，“这很正常，既然要结婚，我理应承担更多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