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吃到尾声,铜锅里的汤渐渐浓稠,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包厢里的灯光。
萧停川把最后一片和牛涮好,精准地放进江云归碗里,自己则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肚子,语气带着点满足的慵懒。
“说真的,也就这家店的和牛能入得了你的眼。上次带队里那帮小子去吃,一个个跟饿狼似的,连生肉都想直接吞,哪像你,吃片肉跟拆弹似的讲究。”
江云归正细细嚼着肉,闻言抬眼瞥他。
“你办案时要是有这一半观察力,也不至于总让嫌疑人跑掉。”
“嘿,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萧停川坐直身子,指尖敲了敲桌面。
“上次那个军火贩子,要不是我预判他会从通风管道跑,提前让人守着,你以为能那么顺利逮着?”
他说着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再说了,我把心思放你身上,总比放那帮糙老爷们儿身上强吧?毕竟...…你可是我合法的另一半。”
江云归的耳尖微微发烫,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避开了他的视线。
窗外的巷子里传来几声猫叫,萧停川忽然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隙往外看。
“看什么?”
“刚好像看见只三花猫,跟你上次救的那只挺像。”萧停川转头冲他笑,“要不出去找找?说不定是来报恩的。找到了正好带回家,给咱们家添个新成员。”
江云归没动,只是淡淡道。
“猫记仇,不记恩。而且家里已经够吵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萧停川一眼。
“那也分跟谁。”
萧停川关了窗走回来,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自然地披在江云归肩上。
“走了,回家。明天一早还得去码头,总不能让江警官顶着黑眼圈干活,我会心疼的。”
车子驶离巷子时,萧停川难得没开快车。
黑色玛莎拉蒂像条游鱼,平稳地滑过寂静的街道,雪松香混着车厢里残留的食物香气,竟有种莫名的安稳。
江云归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忽然开口。
“码头那边的地形我查过,集装箱堆得密,视线不好,明天最好带夜视仪。对了,你的备用手枪放在玄关第二个抽屉里了,我昨天保养过。”
“早备好了。”萧停川打了个哈欠,“连你惯用的那把□□都让枪匠保养过了,子弹也换了新的,保证你开镜就中。”
“还有,你那件黑色冲锋衣我熨好了,挂在衣帽间左手边,明天穿正好。”
江云归微怔,侧头看他。
萧停川正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的轮廓在路灯下显得柔和了些,平日里那股子痞气淡了,只剩下几分不易察觉的认真。
“你…...”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萧停川打断。
“明天行动你守东侧制高点,我带人从正面突。”萧停川的声音沉了些,“那个先生很狡猾,据说以前是特种兵出身,你得格外小心。记住,安全第一,别逞强,我还在家等你回来呢。”
“知道。”
江云归应了一声,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车子停在他们住的公寓楼下,萧停川解开安全带,从后座拎出个纸袋递给他。
“刚路过便利店买的,你爱喝的乌龙茶,冰的,放冰箱里明天带走。对了,冰箱里还有你昨天念叨想吃的草莓,我洗干净放在保鲜盒里了。”
江云归接过纸袋,指尖触到里面冰凉的瓶身,和傍晚时那瓶一模一样。
他抬头想说谢谢,萧停川却已经推开车门绕到他这边,替他打开了车门。
“上去吧,早点睡。”萧停川倚在车门上,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揉了把碎星,“明早七点出发,迟到一秒钟,就罚你...…今晚分房睡。”
江云归没接话,转身往公寓楼走,萧停川快步跟上,很自然地牵住了他的手。
走到单元门口时,江云归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车,又看了看身边牵着自己的人,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
有这么个吵吵闹闹的爱人,真的很不错。
不过,分房睡,吃亏的不是萧停川吗?
江云归轻笑一声,没理会萧停川困惑的眼神。
打开家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漫过鞋柜上并排放着的两双拖鞋。
一双是江云归常穿的黑色款,另一双则是萧停川挑的银灰色。
“先去洗澡?”萧停川换了鞋就往衣帽间走,把外套随手挂在江云归的警服旁边。
“我给你找了新换的睡衣,放在床头了,是你喜欢的纯棉料子。”
江云归“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客厅。
茶几上摆着他下午没看完的案卷,旁边放着萧停川泡的柠檬水,杯子里的冰块还没化完。
阳台的推拉门半开着,晚风卷着晾衣绳上的气息飘进来。
是他惯用的雪松洗衣液味道,混着萧停川那件骚包的酒红色衬衫的淡香。
等他洗完澡出来,萧停川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翻明天的行动预案,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侧脸的线条比白天柔和了许多。
听见脚步声,他头也没抬,伸手往茶几上摸了摸。
“给你温的牛奶,刚晾到不烫嘴。”
江云归走过去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刚好暖到心里。
他低头喝了一口,眼角的余光瞥见萧停川的手在键盘上顿了顿,随即屏幕上的光标停在了“东侧制高点掩护方案”那一行。
“这里。”江云归放下杯子,伸手指了指屏幕,“集装箱之间的夹角有盲区,最好让姜卿辞带红外瞄准镜守右翼,我在左翼补位。”
萧停川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忽然笑了。
“还是你细心。不过——”
他伸手揉了揉江云归的头发,把刚吹干的发丝揉得有些乱。
“明天你离远点,别总想着往前冲。上次中枪的地方才刚好利索,忘了医生怎么说的?”
江云归拍开他的手,耳根却有点热。
“早好了。”
“好了也不行。”萧停川合上电脑,忽然倾身靠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额头,声音压得很低,“你要是再受伤,小心我就申请调离行动组了,天天跟着你当后勤,看住你。”
温热的呼吸扫过脸颊,江云归往后躲了躲,却被萧停川伸手圈住了腰。
客厅的落地钟敲了十下,钟摆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别闹。”江云归推了推他的肩膀,却没怎么用力,“明天还要早起。”
萧停川却没松手,只是把下巴搁在他肩上,闷闷地说。
“知道。就是突然觉得,这样安安稳稳待着挺好的。”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
“等抓住那个先生,咱们去北海道吧?就去你说过的那个牧场,看雪,吃和牛,什么案子都不管。”
江云归没说话,只是悄悄回握住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萧停川的手掌总是比他热些,指腹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摩挲着他的手背时,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道。
不知过了多久,萧停川忽然起身,把他往卧室里推。
“快去睡,不然明天该起不来了。”
他弯腰拿起沙发上的毯子。
“我再看会儿预案,等会儿就来。”
江云归走到卧室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萧停川已经重新打开了电脑,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手里却拿着遥控器,把客厅的灯调暗了些,大概是怕晃着他睡觉。
躺在床上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雪松味。
床头的小夜灯亮着,旁边放着萧停川提前备好的创可贴和碘伏。
大概是怕他明天万一擦伤。
江云归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忽然听见客厅的椅子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接着是轻手轻脚的脚步声。
被子被掀开一角,带着微凉空气的身体躺了进来。
萧停川小心翼翼地挪了挪,伸手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睡了?”
他在江云归耳边低声问。
江云归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黑暗里,萧停川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只是圈着他的手始终没松。
江云归往他怀里缩了缩,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
明天的行动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毕竟,有人在等他回家。
清晨六点半,江云归是被厨房传来的煎蛋声和萧停川那跑调跑到天边的《小幸运》吵醒的。
他坐起身时,身侧的床铺还带着温热,萧停川大概是刚起没多久。
卧室门虚掩着,黄油香混着那五音不全的歌声钻进来,江云归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也就这人,能把情歌哼得像儿歌。
穿好冲锋衣走出卧室,正看见萧停川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出来,围裙上那只歪歪扭扭的小猫被他系得歪歪斜斜。
这还是上次逛超市时江云归随手拿的,当时萧停川还嚷嚷着“太幼稚”,结果现在天天系着。
“醒了?”
萧停川把盘子往餐桌一放,几步凑过来搂住他的腰,下巴在他颈窝蹭了蹭。
“刚煎好的溏心蛋,流心款,你最爱的。牛奶在微波炉里,我去热——”
“放开,”江云归推了推他,语气平淡却没什么力道,“一身油烟味。”
萧停川却搂得更紧了。
“就不。反正等会儿要一起去码头,沾点我的味儿怎么了?免得那帮小子总惦记我家江警官。”
江云归没再理他,走到餐桌旁坐下。
盘子里的吐司烤得金黄,溏心蛋颤巍巍地卧在上面,旁边摆着几颗草莓,正是昨晚萧停川说的洗好的那盒。
他拿起叉子戳了戳蛋黄,橙黄的蛋液缓缓流出来,在吐司上晕开一小片。
“动作快点,”萧停川端着牛奶过来,拉开椅子坐下,眼神却带着点狡黠,“七点准时出发,迟到的话……”
他故意拖长了音。
江云归抬眼看他。
“就罚你今晚……让我抱着睡。”萧停川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分房睡?那怎么行,我才舍不得。”
江云归没说话,只是把一颗草莓叉起来,递到萧停川嘴边。
萧停川立刻笑着张口咬住,含糊不清地说。
“还是我家云归疼我。”
七点整,黑色玛莎拉蒂准时驶出小区。
萧停川今天没开音乐,却没闲着,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
快到码头时,江云归忽然开口。
“把备用弹夹给我。”
萧停川从副驾储物格里摸出个黑色弹匣袋递过去,指尖碰到江云归的手,忽然反手握住。
“别紧张嘛,队花儿。”
“我没紧张。”
江云归想抽回手,没抽动。
“你每次紧张就会把弹夹插三次。”萧停川轻笑一声,打了转向灯,“放心,就算抓不到人,咱们也能顺道看个日出。再说了,有我在呢。”
码头的晨雾还没散,集装箱在雾气里像沉默的巨人。
萧停川把车停在隐蔽处,两人换上作战服,检查装备时,江云归发现自己的战术背心里多了块暖宝宝,不用想也知道是萧停川早上偷偷塞进去的。
“姜卿辞他们已经在右翼就位了。”萧停川用望远镜观察着码头入口,忽然转头叮嘱。
“按原计划,你去东侧塔吊,我带人从正面摸进去。记住,半小时后没动静就撤,别恋战。要是敢往前冲,回头我……”
“你怎样?”
江云归挑眉。
萧停川噎了一下,随即垮下脸。
“我能怎样,还不是只能担心你。”
江云归点头,转身往塔吊的方向走。
刚走出两步,手腕忽然被拉住。
萧停川的手指紧紧攥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作战服传过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注意安全。”萧停川的声音压得很低,“我等你回来吃晚饭,你不回来,我就一直等。”
江云归反手捏了捏他的手。
“你也是。”
东侧塔吊有十几米高,江云归攀着铁梯爬上去时,晨雾刚好开始散。
他趴在平台边缘,架起□□狙击枪,瞄准镜里能清晰地看到码头中央的空地。
按照芯片破译的信息,“先生”应该在这里交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地上始终空荡荡的。
偶尔有风吹过集装箱之间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左翼无异常。”
江云归对着耳麦低声说。
“正面也没人。”萧停川的声音传过来,带着点困惑,“姜卿辞,右翼有情况吗?”
“报告萧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又等了十分钟,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把码头的每一寸地方都晒得透亮。
空地上除了几只觅食的海鸟,连个人影都没有。
“撤吧。”萧停川的声音里透着无奈,“看来是被耍了。”
江云归收起枪,顺着铁梯往下爬。
刚落地,就看见萧停川带着人从正面走过来,眉头紧锁着,和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芯片有问题?”
江云归问。
“技术队刚发来消息,”萧停川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技术队长的消息,“芯片里的坐标是伪造的,应该是对方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他啧了一声,踹了脚旁边的集装箱。
“这孙子,够狡猾的。”
江云归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忽然想起昨晚睡觉前,萧停川抱着他说“等抓住人就去北海道”,那时候的萧停川,眼里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回去吧。”江云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定他还会留下其他线索。”
萧停川转头看他,忽然笑了。
“也是。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逮着他。”
他伸手理了理江云归被风吹乱的头发,手指还故意在发间多停留了几秒。
“走,带你回家,给你煎溏心蛋,煎十个,管够。”
回去的路上,萧停川又开起了他那辆骚包的玛莎拉蒂,引擎声依旧低哑轰鸣,却没再玩什么漂移。
江云归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虽然没抓到“先生”,但至少,身边的人还在。
车子驶进小区时,萧停川忽然说:“对了,冰箱里的草莓快吃完了,下午去超市再买点?顺便看看有没有三花猫的罐头,万一昨天那只真找上门呢。养只猫陪你,省得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一个人闷得慌。”
江云归看着他眼里的光,轻轻“嗯”了一声。
或许,抓不到“先生”也没关系。
反正日子还长,他们有的是时间。
重要的是,他们还能一起吃溏心蛋,一起逛超市,一起等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先生”。
只要身边有彼此,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车子刚拐过通往小区的最后一个弯道,江云归放在膝头的手忽然收紧。
“怎么了?”萧停川余光瞥见他的动作,脚下下意识放缓车速。
玛莎拉蒂的引擎声低了半度,巷子里的风却好像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卷着墙根处的落叶打在车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江云归没说话,只是偏头看向右侧那栋废弃的居民楼。
三楼窗口晾着的旧床单无风自动,边角处隐约闪过一丝金属冷光。
“砰!”
沉闷的枪响打破寂静时,萧停川几乎是凭着本能猛打方向盘。
黑色车身在柏油路上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子弹擦着车门嵌进对面的砖墙上,溅起一片尘土。
“操!”
萧停川骂了句脏话,左手死死按住江云归的头往副驾下方按,右手换挡踩油门。
“是狙击枪!在我们附近那栋烂尾楼!”
狙击枪三个字像根针,瞬间刺破了江云归脸上的冷静。
他反手摸向腰间的枪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多少人?”
“至少一个狙击手!”萧停川的声音里没了平日的嬉皮笑脸,痞气混着狠劲翻涌上来,“坐稳了乖宝!”
玛莎拉蒂像头被激怒的豹子,在狭窄的巷子里左右腾挪。
第二发子弹穿透后窗玻璃,碎渣溅在椅背上,萧停川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擦着垃圾桶冲出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江队!萧哥!”
耳麦里突然炸开姜卿辞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
“我们刚收到线报,你们附近有异常!正在往你们那边赶——”
“闭嘴!”
萧停川吼回去,眼睛死死盯着后视镜里那栋灰色建筑。
“让宋长清带法医箱过来,顺便通知莫老鬼,备好缝合针线!”
江云归已经从副驾储物格里摸出备用手枪,他掀开车门一角,冷白的侧脸在晃动的光影里显得格外锋利。
“左侧三楼,空调外机后面。”
萧停川立刻会意,猛踩刹车的同时拉动手刹。
车身在惯性作用下原地旋转半圈,江云归借着这个空档滚下车,落地时顺势翻滚到路沿石后,枪口稳稳指向那扇可疑的窗口。
“砰!”
又是一枪。子弹打在玛莎拉蒂的引擎盖上,留下一个凹痕。
“妈的还挺准!”
萧停川从驾驶座探身出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烟雾弹。
大概是他随手放在车里的备用装备。
“队花儿,掩护我!”
江云归没应声,却精准地朝着窗口连开三枪。
枪声未落,萧停川已经拽开车门冲出去,烟雾弹在他身后炸开,白色烟幕迅速弥漫开来。
“姜卿辞!三分钟内不到我崩了你!”
萧停川的吼声混着脚步声消失在烟雾里,他居然借着掩护往居民楼冲了过去。
江云归皱眉,指尖在扳机上悬停。
他知道萧停川的性子,看似跳脱实则比谁都懂战术。
狙击手被牵制时,近身搏杀才是破局的关键。但看着那道跃过矮墙的背影,他喉结还是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江队!我们到了!”
巷口传来姜卿辞的大喊,紧接着是警笛的呼啸声。
宋长清带着法医箱从车上跳下来,白色大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萧哥呢?”
“三楼。”江云归言简意赅,目光始终没离开那扇窗口,“莫老呢?”
“莫法医在处理另一个现场,让林念眠先过来了。”
宋长清话音刚落,林念眠已经抱着急救包跑过来,小脸吓得发白,却还是努力挺直脊背。
“江队,我、我带了止血带和肾上腺素!”
烟雾渐渐散去时,楼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萧停川骂骂咧咧的声音。
“孙子!敢踹你萧爷爷?”
江云归心里一松,正要起身,却听见宋长清低呼。
“江队小心!”
他下意识侧身,子弹擦着肩膀飞过,带起一阵刺痛。
原来还有第二个狙击手,藏在对面的广告牌后面。
“**的!”
萧停川的吼声从楼里炸出来,伴随着玻璃破碎的脆响。
“江云归你别动!”
江云归没听他的。他借着广告牌的掩护快速移动,抬手瞄准广告牌顶端露出的枪管,冷静地扣动扳机。
“啊——”
惨叫声响起的同时,萧停川从居民楼里冲了出来,一手反剪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另一手拎着把沾满灰尘的狙击枪,脸上还带着道新鲜的划痕。
“搞定!”他冲江云归扬了扬下巴,痞气十足的笑里带着点邀功的意味,“看看这枪,跟先生那批货是一个路子。”
江云归没理他的耍帅,只是走到他面前,伸手碰了碰他脸上的伤口。
指尖刚触到皮肤,就被萧停川抓住按在唇边亲了亲。
“没事没事,”他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就破点皮,哪有我们队花儿刚才开枪帅。”
姜卿辞在旁边看得直咋舌,被宋长清不动声色地拉了一把。
林念眠眼神八卦,红着脸递上消毒棉。
“萧哥,我给你处理一下吧?”
“不用不用,”萧停川摆手,眼睛还黏在江云归身上,“等会儿让我们家乖宝给我吹吹就好了。”
江云归终于皱着眉开口,声音比平时冷了半度。
“闭嘴。”
萧停川立刻收了声,只是握着他的手没松,拇指还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着。
警笛声越来越近,宋长清已经蹲下身开始检查被制服的狙击手,姜卿辞在一旁录口供,阳光透过硝烟弥漫的空气照下来,在萧停川带伤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
江云归看着他这副欠揍又让人放心不下的样子,忽然觉得,刚才那阵心悸,或许比子弹擦过肩膀的疼,更让人难忘。
“回去写报告。”
他抽回手,转身走向警车,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萧停川在后面笑嘻嘻地应着。
“得嘞江队!写完报告能申请奖励不?比如……今晚抱着队花儿睡?”
回应他的,是江云归毫不留恋的背影,和姜卿辞没憋住的笑声。
姜卿辞还没笑几声就被萧停川的眼神威胁住了。
“咳咳……”姜卿辞轻咳几声,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