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菩萨x男菩萨
凌音x离羅(luo)
男主不是戒疤光头,带一下小梦cos的“山楂啊梨哥哥”。
女主……带一下标准女菩萨的造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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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你这惩戒手段怎如此霸道?”
寺庙之上,凌空端站着一位女菩萨。说话之人,人还未到,先闻其声。
待得现了身,白衣金臂钏,手提一盏金莲,斜露半个胸膛肩膀。移形换影,由远及近,须臾便端现在她跟前。
“阿弥陀佛……”女菩萨收回施法的手,拈指于胸间。
寺庙之下,几个衣冠不整的酒肉和尚受金线所绑,困于金光之中。随着线网收紧,渐渐化作一滩血水,终是消匿于这天清地明。
不远处盛香灰的大鼎底下,是十数个凄侮凋零的少女,抱作一团,嘤哭疯癫。
女菩萨抬眼,对着面前的人唤了声“师兄”。
她看向底下地上的金色捆线,声音有着云清一样的疏冷:“师兄不与管教弟子,师妹就只好代为出手了。”
咫尺开外的男菩萨托着金莲灯,抬掌念了声佛号,即道:“信徒罢了,如何称得上弟子。我这未与管教都已然让师妹看不过眼,若是亲自管教起来,还得了?”
女菩萨垂眼,半天念了声:“如此便罢。”
她掐指便要离去,对面的人道了声“师妹且慢”。
她停下:“何事?”
男菩萨望一眼底下:“你怎的忘记处理她们了?降魔线也留着不收?”
女菩萨看去,抬手一拂,点点清光降于那些凄苦少女身上;等收拢广袖,金线也顺势收回袖中。
“即便将已然的遭遇一一忘却,后半生也不尽然就能安心顺遂。佛法讲究世事需勘悟,师妹这慈悲反倒剥夺了她们超脱烦恼和痛苦的权利。”男菩萨漫不经心地出声。
“师兄的话不无道理。”
他欺近她身前:“你总说我不无道理,可我这道理你却从未听进心里去。”
女菩萨凝了拈花指,垂眸道:“佛法深远,道理与道理不尽相同,师兄的道理师妹我尚且不能参透。”
“这有何难,师妹若有意,师兄我岂敢婉言?”
“须菩提,不以色念。”女菩萨始终未曾抬眼,“欢喜禅终非正道,还望师兄回头是岸。”
“哈哈哈……终非正道……”他笑起来,“凌音,师傅都不敢随口指摘我这欢喜禅,你倒是直接。”
她掀动眼帘,眸子清清泠泠,眼里是那极乐净土外的无尽云海:“师兄慎言。”
对视半晌,离羅嘴角勾起一抹冷:“也就只有师傅才劳得动你正眼相看。”
“阿弥陀佛……”凌音垂目念了法号,即言,“奉劝师兄多费些心好好管束弟子门徒,以免他日酿出大祸。”
她说罢便不再管他,径直踏空而去。
离羅缩尺成寸,几步追上她,抬臂挡在她身前:“都说了师妹且慢,竟是一刻也不肯多等师兄。”
“师兄还有何事?”
他突然倾身去夺她手中法器,被凌音一个闪身避过。
“师兄这是作何?”
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近身,凌音不得不攥住他的手,白玉净瓶抵在他腰间阻止他再有动作。
离羅停下,手中莲灯因惯性缓缓荡动,语气像尊痞佛:“不过是想借师妹的法器一用,师妹何需紧张?”
凌音放开他:“只是借净瓶?”
他笑问:“不然呢?”
“借去何用?”
“不过是好奇,师傅总是偏心你,给的法器也是最好的。”他转了转自己的莲灯,“就想看看净瓶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摸不透他的用意,凌音一时没有说话。
离羅凑近她:“怎么,师妹不肯借?”
她抬眼:“净瓶法力无边,师傅叫我要小心使用。”
“哼,你倒是听话。”
离羅自顾自地伸手去夺,刚碰到净瓶,又被她拦下。
“给我!”他反手扣住她,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凌音攥住他的手腕:“借给师兄可以,但师兄必须答应我,绝不会用净瓶去做有违佛法之事。”
“这有何难?我答应,我绝不会拿——”
凌音突然拉他一把,手顺着他的臂膀往前一伸,探进他的胸膛。
顺过血肉,咚、咚……一颗滚烫的心脏在她掌下有力跳动。
离羅差点心停了一瞬。
“师妹这是不信任我啊。”他笑道。
他握住她的手,朝着胸膛一拉,让她掌心实实贴上自己的心脏:“观真心……师妹如此突然,也不怕伤着师兄。”
温热跳动的真实触感,这是离一个人的心最近的时刻。
凌音闭眼,用灵识去一探究竟:“师兄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有何可惧?”
离羅大大方方地让她探查:“师妹可莫要对除了师兄以外的人这样,不是每个人都有师兄这样的好涵养。”
片刻,凌音睁眼,将手收回来:“冒犯了。”
离羅揉了揉胸膛,“嘶”了一声:“师妹修的禅冷,手也冷。”
凌音敛目不语。
他又问:“真心观后如何?师兄我可有被蔽障蒙了心?”
她摇头:“师兄内心尚且一片清明。”
“净瓶可放心借我了?”
她取出瓶内柳枝,将瓶子递给他:“还望师兄替我妥善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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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林月升月落,终日仙气飘飘。凌音转了转手中柳枝,思忖半晌,挥袖踏空而去。
日月潭静悄悄,她寻了两眼,最后踏进潭水之中,念了声传唤咒,霎时清涟粼粼,一条金色老鲵摆尾游到她脚边。
“你家主人呢?”
金鲵化作一个鹤发童颜的小儿,稚声道:“主人许久都未回过日月潭了。”
“许久?”
她掐指一算:“不好!”
……
佛陀之地,清修之门。
原是佛光普照的云海,现下却猩红炼狱一片。
无数男男女女在血海里交缠,涅魔的声音此起彼伏、混沌笼罩,红色的雾弥漫开,靡废万千,魔气冲天。
莲灯化作了金色的莲座,莲座之上,一身白衣、手握净瓶的男菩萨慈眉善目地端坐在血海最中。
凌音穿越血海靡荼,一步步走到他身边:“师兄。”
离羅抬眼。
“瓶子该还我了。”
他闭上眼:“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儿,速速离开。”
“我来拿我的瓶子。”
“你不是我的对手,叫他来!”
凌音垂目:“师父不会来,他若来了,一切就晚了。一步错步步错,师兄回头是岸。”
“滚。”
满目血红,充耳的男女厮靡……女菩萨环望这无尽血海,心中悲怜。
她闭目,道一声“阿弥陀佛”,而后卸去一身防卫,血红顷刻间浸上了纤尘不染的白衣,像在裙摆上开出了一片血莲。
离羅蓦地睁眼,拧眉:“你做什么?”
无上佛光自她身上层层叠叠地向外蔓延开,渡化无数恶煞悲魂,她脚底血海涟漪湛湛,每一道波纹都带着金色的佛法经咒。
鲜艳的红慢慢爬上她的腰际:“一切的因皆在我,如若不是我将净瓶借与师兄,师兄也不至于酿出如此大错。”
“停下!”
凌音挡住他的手,非但没有停下,反倒紧连念下另一个佛咒。
识得咒语,离羅瞳孔蓦地放大。
金色纯粹的佛光一波一波地荡出去,所过之处血海消弭……消弭多少,便反噬多少。
凌音的衣摆发梢无风自动,凛冽得似云海翻腾,她的表情却满是慈悲,目光柔和。
“所有的业果我一人承担,今日之后还望师兄能改过自新,重回正道上来。”
“你一人承担?好你个一人承担,这漫天业障你承担得起吗!”
刚正的法印自离羅掌心而出,本意是要压制她,却无端与她融合。
凌音接住那个金色的佛印,看着掌心化小的“卍”字,有些欣慰:“师兄永远不会堕魔。”
离羅双眼沉沉地看着她:“再说一遍,给我停下。”
凌音笑着回应他,既慈悲又温柔。
血海浮荡,源源不断的佛光一遍遍地冲洗着罪孽,血海每消弭一寸,业果便同等地在她身上反噬一寸。
“我已堕魔。”
他声音无悲无喜,无情无欲,比起魔,更像是一尊佛。
离羅闭上眼,光景流转,等再睁眼时,已是一双红眸。
凌音目光微闪:“不可能……”
她急急看向他的胸膛:“师兄内心一片清明,怎会堕魔?”
“观真心呵呵呵……”离羅笑起来,指着自己心脏,“那不过是障眼法,师妹,你被骗了。”
她不理解……她拧眉看着他……她抬手去触他的胸膛……
“你……为何执意堕魔?”
离羅握住她的手:“那师妹告诉我,修禅到底有何好?”
“佛法无边,助人脱离苦海。”
“错了!”他眼尾添红,神似焱魔,“佛不助我脱离苦海,佛将我推入苦海!”
凌音踉跄后退:“师兄……我不明白……”
她衣袖寸寸着绯,鲜红染上胸前,业果犹如腾腾浊雾,厚密交错将她禁缠。
离羅闭眼:“你不需要明白……”
他祭出净瓶,倾倒的水流成晶莹的锁链,旋涡一般将她困住。
他将她推离这浩瀚血海,随即拉起巨浪狂澜:“凌音,佛推我入苦海,我便要毁了这无量极乐!”
腥红的血海,巨浪滔天,犹如海啸一般在他身后呼啸涌动。血浪里交缠的男男女女犹如碰撞的浪花,极尽扉靡,又极尽妖魔。
那一推,鲜红在她眼里寸寸后退,腥风刮在耳边,扬乱丝丝墨发,挣脱不了的束缚让她眼见着数十丈高的血浪在那个人身后啸动拔高。
他要血漫极乐……
女菩萨落泪,眼里的大慈悲下,有些东西是哪怕千万年也不曾变过一刻的。
“噗——”
带着金光的血自她口中喷出,像开到靡荼的花,绚烂而又颓败,一身白衣已是再无莲色。
倒飞的身影陨坠,万千慈悲竟化不开心头悲戚。
“师兄……凌音不明白……”
离羅猛地攥住心脏,掀起的血浪顷然跌塌。他一双红眸渐渐泛回金色,带着眼里的难以置信狼狈摔下莲台。
“凌音……凌音!”男菩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前奔去。
他找到她,将她从血海里捞起,止不住痛哭:“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啊……”
她虚弱得不像她,周身佛光像锢不住的金沙一样溢散。
她艰难抬手,抵在他的胸膛,笑着:“……我在缘镜里看到了……看到师兄会堕魔……可是师兄……永远不会……堕魔……因为凌音一直……替师兄守着清明……”
白衣着绯,绯褪淡成金,她的身形越变越淡,被离羅紧紧锢在怀里不容消散。
他痛哭不已,告诉她:“我看到你死了,因为我看到你死了!”
她满目温柔:“……师兄……别哭……”
佛流一滴泪,是为慈悲;魔流一滴泪,是为幡悟。慈悲也好,幡悟也罢,都没有用。
既身为佛,渡花渡草,却渡不了她,那为这佛又有何用?干脆毁了这西天极乐,他要堕佛成魔!
他紧紧锢住她:“别走……师妹,求你别走……”
“原来是这样……早已……注定的因果……凌音……明白了……”
她眼带留恋地笑,唤他最后一声:“师兄……”
“凌音……”他抓住她的手,带着凄然的力道,笑着哭,“别留师兄一个,带我一起走。”
“噗嗤——”
深入胸膛,抓破心脏。
金刚不坏之身,只有她能破他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