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与狗 第2章 Lucid Dream

摸了几十分钟鱼，六点一到，策划编辑部所有人关电脑下班。

呼呼自然跟着一起走了，不走是傻子。

难得还能见到六点钟的太阳，呼呼特地绕远路去买了一盒草莓奶油泡芙，光是看看就觉得被治愈了，以至于她回家路上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林林，我回来啦。”呼呼开门就朝沙发那边嚷嚷，“你猜我买了什么？”

“狗”不理。

换完拖鞋，呼呼小跑到“狗”跟前蹲下，小心拿出盒子打开：“看，我买了你爱的泡芙。”

“狗”恹恹地趴在沙发上，还是不理。

呼呼苦恼。

已知一个嗜甜如命的人，那么漂亮的甜品都送到眼前了居然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瞧一眼，求心里的阴影面积有多大。

呼呼换了个策略：“那我吃了哦。都吃了哦。”

她往嘴里塞了一个，故意发出很夸张的吧唧声，鼓着腮帮子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哇好好吃啊，治愈了……”

“狗”眼皮动了动，依旧没有睁开。

“……”

这样都能忍？？！

看来是彻底自闭了。

呼呼吃了一个也不吃了，开始跟“狗”汇报这一天的工作，“狗”置若罔闻，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你这次的工作氛围好差啊，跟那些不要脸的人共事，你怎么忍得了啊？心疼你。”呼呼揉了揉“狗”头。

“狗”终于掀起一点眼皮，但多的反应也没有。

“哦哦，还有啊，你那个领导真的很奇怪欸，你知道吗，她居然在办公室打坐，她不会真以为自己是圣母下凡吧。而且打坐也算摸鱼吧。可是她居然连鞋都不脱，好不爱干净哦。她还问了我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呼呼絮絮叨叨地念叨着，白白软软的一团始终不声不响，一副要把自闭进行到底的样子。

丝毫没有觉得受挫，呼呼继续在“狗”耳边絮叨。

“林林，我们出去玩吧，你都好久没有带我出门了。身为一个狗主子，你不能这么没有责任心呀……”

边说还要边跟“狗”贴贴，明明是控诉，听起来却更像是在撒娇。

“狗”被她弄得烦了，发出一点呜呜声，是在说话：“自己去。你现在是个快三十的成年人了，想去哪去哪。”

“我想要你带我去嘛。要不我们明天去梧桐里吧，你不是最喜欢那里的舒芙蕾了吗，我们去吧。”呼呼把“狗”头抱起来蹭，“啊，去吧去吧。”

“狗”挣扎两下：“烦死了。自己去，多拍两张照片回来。”

“哎呀你又这样，我不要吃我自己。”呼呼把“狗”放下，拍拍头安抚，怕逗久了适得其反，要成炸毛“狗”了。

安静不了十秒钟，呼呼再次出声：“林林，你这周的视频还没录哦。”

“狗”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表示听到了。

过了会儿，呼呼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们好像要来生意了。”

“狗”几乎是瞬间扬起鼻头，黑溜溜的眼睛都有光了，肉眼可见地来了精神。

就知道这个能引起林初晢的兴趣，呼呼神秘一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小电视图标的App。

“狗”立刻把脑袋凑到屏幕前，前腿趴在“人”身上，看“人”点开一个名为Lucid Dream的账号。

有人私信：【怀疑男朋友出轨，不知道该怎么办，西西能帮我看看吗】

“狗”赶紧指使“人”：“回消息，加绿泡泡聊。”

于是，“狗”一字一句指导“人”完成了跟第一个客户对接，最后约了周日上午十点线下占卜。

任务完成，“狗”从“人”怀里钻出来，心满意足地躺平。

呼呼：“QAQ……”

好现实，用完就走，多温存一秒都不肯的吗？！

呼呼望着沙发上那白白的一滩，怀着点期待：“那我们今天晚上换回来吗？”

四条腿抻了抻，那软白的一滩白伸了个懒腰：“明天吧。累了。我再做一天死狗。”

“……”

网上有段时间兴起了一股斜杠青年的风潮，鼓吹都市丽人不要局限于格子间八小时，除主业之外，还该发展发展副业，诸如靠副业实现各种自由甚至重启人生的帖子和视频层出不穷。

林初晢这样的弄潮儿自然不甘落后。

两天打鱼三天晒网，赛道换了一个又一个。

某天无意中刷到一个大众占卜视频，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一个曾经为她小赚过一些零花钱的技能——做塔罗占卜。

于是顺理成章重操旧业，做她的小神婆。

第一个帐号【路西的梦】到现在做了两三年，一开始只发发视频，后来也做直播，接私占。

半路出家，原本只是做着玩玩，给周而复始看不到盼头的牛马生活找点乐子，去年裸辞后闲得无聊，林初晢好好做了几个月，居然涨粉十多万，意外发现自己大概天生就该吃玄学这碗饭。

后来偶然发现了呼呼的灵能，遂趁热打铁新开了一个账号【Lucid Dream】，专门做疗愈向的，可约线下。

账号起步阶段能开单自然是开心的，但不多。

被伤过的心谁也爱不了。

钱除外。

但，身心健康比较重要，她需要休息。

-

周日，闹钟铃声乍响。

白绒绒的毛团儿跟触电一样从床上弹起，人的下颌无辜被袭，艰难地睁开眼，同时伸手摸索手机划掉聒噪的闹钟。

林初晢懒洋洋地撑坐起来，神情恍惚地指责：“呼呼，你怎么又上我床了？”

呼呼委屈：“明明是你要抱着我睡的。”

“……”

一个小时前，谨记主人今日有约的小狗从门缝进来提供叫早服务。

“嗯，别闹。”林初晢抬手拂开蹭她脖颈的毛团儿，翻身，一把揽进怀里。

“？！！！”

久违的，香香的，怀抱！

都怪这温柔乡太温柔，让狗沉溺，忘了自己的任务。

“林林你快起来，要来不及啦。”呼呼急得四只脚乱动，脑袋往林初晢身上拱。

“别催啦，来得及。”林初晢掀开被子下床，语调懒散，“皇帝不急太监急。”

“什么呀，你又说我是太监！”呼呼只能冲着林初晢的背影无能狂怒。

人坏！

林初晢装好狗粮和水，迅速洗漱化妆换衣服，准备出门。

呼呼像个贴心的管家，及时提醒：“早餐！”

匆忙往包里扔东西的林初晢：“不吃了，没时间了。”

“……你又这样。”

“再废话把你扔家里。”

“……QAQ”

人坏！

到了约定的咖啡店，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多分钟，林初晢点了杯澳白和一小块司康，坐在外面的露天位，拿出一方丝巾和几盒塔罗牌摆桌上，边吃边给人发消息。

十分钟后，一个打扮时髦的女性端着一杯咖啡翩翩来到林初晢对面，站定。

林初晢仰起脸。

戒指手表项链耳环，配饰低调而精致，很典型的都市丽人，看起来跟她年纪差不多，面相不像是为情所困的人。

“您好，是，西西吗？”明亮的杏仁眼隐含期待。

林初晢墨镜一掀：“脆啵啵？”

对上暗号，两人会心一笑。这位昵称为脆啵啵的小姐拉开椅子在林初晢面前坐下。

脆啵啵小姐很热情，也很激动，一开口就劈里啪啦表达了对林初晢的关注和喜欢。不像是来占卜的，反倒有点老粉追星那意思。

第一次有了被粉丝关注的实感，对于林初晢这个E人来说，无疑是往雪碧里加曼妥思。要不是呼呼提醒，差点变成了网友面基。

“你要占卜的问题是怀疑男朋友劈腿，不知道该怎么办对吧？”林初晢跟脆啵啵小姐确认。

脆啵啵小姐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最后随意点点头算是回应。

很明显，有问题。

尽管是第一次做线下占卜，林初晢还不至于迟钝到连这么明显的不正常都看不出。

平时做线上私占，也经常会有些当事人带着困扰来找她，给她发大段大段的小作文，结果要占卜的问题要么似是而非，要么模棱两可，反正就是没问到点上。

这种连问问题都不会问的，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没看清自己的内心，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真看清自己的内心了，也就不会来找她做占卜了。

也不知道面前这位脆啵啵小姐是个什么情况，但有呼呼在，问题不大。

林初晢把呼呼从椅子上抱到桌子上，没有理会脆啵啵小姐疑惑好奇的目光，直奔主题：“我们先来做个能量链接。介意碰手吗？”

脆啵啵小姐摇头：“不介意。”

“你可以把双手放在桌面上，掌心朝上。”林初晢给她示范，“像这样。”

脆啵啵小姐照做，林初晢左手指尖覆上她右手掌心，右手牵住呼呼的小手手，呼呼很自觉地把另一只小手手放上脆啵啵女士的左手掌心。

脆啵啵小姐这时候再也忍不住，费解地瞅着自己左手中那只毛茸茸的狗爪：“这是……？”

林初晢笑着解释：“我的指导灵。”

但凡接触过玄学的肯定对指导灵、守护灵这类名词不陌生，虽然莫名其妙，但既然是搞玄学的，似乎也是合理的。

脆啵啵小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受了。

“现在，请闭上眼睛，放平呼吸，感受能量的流动。”

哗——

如同某种屏障被打通，海量信息瞬间涌入脑海。

这是属于呼呼的能力——建立精神连结，让林初晢能够回溯当事人24小时内的记忆与感知。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呼呼算是灵媒。

林初晢从纷杂的信息中筛选出与问题相关的：朋友圈的点滴过往，迟迟没有回应的消息，无人接听的电话，敷衍的回复，落寞的晚餐，一个人的电影，埋怨，争吵，哭泣，亲吻，草率开始草草结束的单方面享受，失落，失眠，后悔，自责……

林初晢松开手，连结断开。睁开眼，看着眼前人，很难相信这么优秀漂亮的女孩居然会吃感情的苦。

渣男，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