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流 第7章 一步又一步

这天商霁出院，却也碰上霁寒宵去北培合作交流的日子。

霁寒宵那边跟医院一起走，也没来得及跟商霁道别什么的。

宿寒枝送人回的家。

病房内，宿寒枝在为商霁收拾行李。

“小姨，你前段时间不是说小姨夫在工地上干活受了伤。刚好今天我出院，我去看看他吧。”

宿寒枝听到他这么说，就应了下来“也好，你小姨夫前段时间还总念叨你呢。”

宿前升也在南塬私立医院住院，只是没有和商霁在一个科区。宿寒枝带人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他“商霁，你不去跟霁医生道个别吗？”

商霁整理的动作放缓“那我过去跟他说一声。”

“去吧，这些小姨来就可以了。”

办公室外。

霁医生不在，商霁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他。半个小时过去，也不见人从这间房子进进出出。

护士长中途来过一次，临走之前，商霁拦住了他。“你好，麻烦问一下霁医生不在吗？我在这里等了他半个小时，也没见到他。”

护士长回答他说“你说的是霁老还是实习医生？”

“实习医生霁医生。”

“他呀，今天早上去北培市了。去参加那个合作培训，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您是有什么事吗。”

商霁尴尬挠头“没事，谢谢。”

护士长也是担心他“要是有急事，我可以跟您留个电话，您看可以吗？”

“不用了，谢谢。”

商霁快步走到一楼大厅，混入人群。

回到病房，宿寒枝还挺惊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商霁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抹掉眼角泪，转过头来说“小姨，他人没在。”

“是这样啊。还想着跟他聊聊有关注意事项呢。”

“算了，没在便没在，我们过去吧，你小姨父还在等我们。”

商霁从床上拿起自己的行李袋“走吧，小姨父该等着急了。”

最后自己嘟囔了一句“反正也不是很熟。”

商霁出院的某个夜晚。

凌晨两点。

商霁还在熟睡。

钥匙扭动的声音，有人进来了。商霁在睡梦中，那人动作很轻。进门后，走向自己的房间。

商轩冕前段时间因为公司资金链问题，擅自挪用公款，被带走调查，应该是刚放出来，大抵是被人保出来了。

他在衣柜最下层的抽屉里掏出了房产证和一些存折卡。这些钱原本是宿梧桐留给儿子商霁的学费和财产。商轩冕知道了这些钱款后，转移了地方。

直到宿梧桐被送走，商霁也不知道母亲给他铺好了路。

“这些钱，本来就有我的一份，你们倒好，没有人告诉我，都瞒着我。那也别怪我，这都是你们逼我的。”他简单收拾了行李。

他太自私了，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儿子还在生病。只会一味关心有没有那点破钱财，寒了妻子的心和误了儿子的病。

他那点钱全部用在养女人和情妇身上。

自己的儿子生病他何从关心过一句，打骂和言语侮辱是他“赠送”给自己的儿子“礼物”，当真是尽了做了父亲的责任。

这辈子他做过的事，桩桩件件，都是要了母子俩的全部。

他不配这人间的生活烟火，唯有贪婪和无情与他相伴一生。

电话响了。

他蹑手掏出手机，抵在耳边。用手捂住嘴巴以便降低音量“喂，干什么？”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商轩冕应了句好“让你办的事吩咐好了吗？”

“那就好，十分钟后，老地方见。”

挂断电话,门锁响动。

“你在干什么？”显然，商霁坏了他的事。

这几天南塬雨水不断，商霁晚上睡眠状态不好。在睡梦中，猛地惊醒。想着，去一趟卫生间。

经过房门时，房间灯光点燃。

起初，商霁以为家里进了贼，准备报警。直到商轩冕出声那一刻，他下意识惊醒。

因为，那个恶魔回来了。

真是个噩梦。

商轩冕知道藏不住了，他将存折卡往里面挤压。

“你想干什么？”商霁其实很后怕，这人可以要自己半条命，昔日的疼痛感凝聚。

商父一改往日的“贱人”态度，对自己儿子说话温柔了许多“小霁，我就是在收拾行李。你也知道，前段时间爸出了那样的事。好不容易才出来，爸想去北培待上一段时间。等这件事情解决好了，我就回来了。”

商轩冕临时编了个谎话，说完还不忘关注商霁的表情。

商霁轻蔑了一声“别假惺惺做样子给我看，叫人恶心。你那副嘴脸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现在装样子给我看，我妈生病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又是怎么做的。我妈被送走时，你轻描淡写的一句病了。”

“自己的儿子，非打即骂，当真是作父亲的‘楷模’。家人救命的钱全被撒在三儿和不相干的人身上。还在别人面前装，以为自己是什么，其实就是渣子，烂得彻底。”

商霁说了这么多，商轩冕没有言语侮辱，打他更不沾边。

“前段时间，跟踪我到医院。在我的手机里安装追踪器，每天生活在你的监视里，那个样子你是不是很享受。”

商轩冕的丑事悉数抖了出来。

他要那脸干什么。

脸丢尽才好，至少，大家都清净。

商轩冕一脸好气，甚至亲切叫了句“儿子，爸知道错了。”

商霁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错了？那也行，房产证和存折卡给我你就可以走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妈给我留了东西。”

商轩冕还在撒谎“没有。”

商霁懒得和他争辩，拿出手机给他看了一条短信。这部手机不是他的，自己当时住院，宿寒枝塞给他的，也一并告诉她姐姐宿梧桐的事情。

商轩冕盯着屏幕看，是消费短信。

显示日期是在昨天。【工商银行 您账户3769于5月30日19时37分快捷支付一万二千三百七十五元。余额＊元】

商霁收回手机“很意外吧，为什么这部手机会在我手里。当时那些银行卡都是绑定我妈的身份信息，你所有的消费记录都在这里。”

“你敢查我？”商轩冕的怒火在慢慢点燃。

商霁说的话更是给他当头一棒“你都能查我，我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老话常谈，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再报一次警，让你好好体会生活，我这儿子当得可好？”说完满眼笑意。

实在是憋不住了。

痛苦的日子，该埋没了。

四季如冬，虚脱殆尽。

商轩冕本来想着自己偷偷把那些存折之类的带走，商霁却出了个难题给他。他现在不知道如果像之前那样对他，他不保证商霁会不会还手。毕竟，学会反击了。

兔子急了也咬人。

商霁不管他，走到客厅拉灯，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后静静坐在那里等着他。

眉眼间没有往日的柔和，多了几许锋刃劲。

水杯在手里摇晃，灯光照在脸上。自己之前多少都有考虑和容忍，竟逼得自己到最后没有了退路。

生活被“乞讨”这两字加以披盖，苟且偷生，最后还要被羞辱。

商轩冕发了一条短信。

过了两分钟，那边回复好。

他走到客厅，尽量表现出来自己的不易和心酸，将存折卡掏了出来，放在商霁手边“这……这是你妈妈之前留给你的。我本来想告诉你，但是…”

商霁打断他“别跟我绕那么多弯子，理由是什么我不想听。既然是我妈给我留的卡，那也麻烦你尽快把卡里的钱补回来。”

商轩冕上去夺过他手里的玻璃水杯，狠狠摔在地上来给自己壮胆“我是你父亲，没必要做到这么绝，最后一层脸面都要撕破吗？商霁，你真行。”

“现在念起父子情深的戏码了，做给谁看。做得绝倒不如说跟您学得好。”

他踩在玻璃渣子上面，脚底碎裂的声音“我妈被送走的那晚 ，我永远都不会忘。你不会忘了我当初是怎么求你的？结局还是一样的。”

说完，拿起卡，去了卫生间，独留他一人。

商轩冕收到一条短信“那边情况有变，人带不走。”

这边回了“我先下来。这小子跟老子耍心眼，钱没拿到。他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终究是个孩子。”

商轩冕下了楼，爆了一句粗“草，扫把星，敢坏老子的事。

商霁回到卧室。

上次霁寒宵提醒以后，商霁抽时间更换了手机号码。

等一切就绪，他才想起。

他连霁寒宵的电话号码都没有保存，更别说微信其他的了。他注册了新的微信，通过电话号码搜索加上了小姨的微信。

翻出自己的课本，那上面有谢初霖写给他的电话号码。

点开微信，添加成功。

商轩冕受到挫，直接去了曹曼华家里。

小长假刚结束，全市统考就出了成绩。这次联考排名，宣潭挤进前五名，也算是在南塬教育界站稳脚跟。

南塬剩下的几所高等学府之前对宣潭的教育方式进行分析，在大多数老校看来，自主式教育弊端大于利。先前的学术交流会，更是批驳了这种管理和教育方式。

这次成绩，可谓是狠狠打脸。

教育要面向学生，面向未来。是新时代贯彻落实国家教育方针的重要手段，也是学生成长阶段的良师益友。

不分利益或是弊端。

商霁更换了手机号码，没有收到罗老师发来的成绩单。

那个旧号码自己已经注销了。

他发信息给谢初霖。

【商霁】成绩出了吗？后面配上了着急的表情包。

【谢初霖0516】今天才出，我也是在等消息。你等着，我去找老罗问问情况。

【商霁】好。

叮。【谢初霖0516】图片。

老罗刚说给你发成绩单，没有回应。我简单给他解释了原因，成绩单是班级群里面的。

【商霁】谢了。

【谢初霖0516】不要那么文邹邹的好吗？动不动给我整这套，不走寻常路。行了，不说了。老罗来了，我可不想被收手机。上一次那台还是新款，可心疼死我了。

【商霁】OK。

商霁看了自己的排名，全班十二名，年级排名九十三名。语数英平均分106.7分。他跟谢初霖整体成绩差异不大，语文成绩突出。但谢初霖的排名在他上面，数学成绩拉分了。

他想报一个数理化强化班，自己的步伐已经落后了，再赶不上，会对后期的成绩造成影响。

正在思考哪那个机构，手机发出了提示音。

宿寒枝发来信息。

【小姨】商霁，你妈妈那边的人说这几天是开放时间。你要是空闲，就过去看看她。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

【商霁】我知道了，小姨。

商霁的妈妈在北培市，之前因为患病的原因。被商轩冕送去了北培一家医院治疗。

说是医院。可那里不像正常的医院，必须要在规定时间段内才能去看望病人。

商霁怀疑那不是什么正经医院。可最开始是商轩冕把她带过去的，当时自己反抗不过他，只能亲眼看着妈妈被带走。

【小姨】你上次让我帮的忙你到时候别自己露馅了。

【小姨】到时候尽量把那些伤痕遮挡住。

【商霁】放心吧。

【小姨】你见到姐姐之后，也替我向她问好。

【商霁】会的。

他拿过柜台上的照片，相框周围落了灰尘。他抽出湿纸巾擦拭了几次。“妈妈喜欢干净，也喜欢向日葵。”

“妈妈，等过段时间，我就可以接你回家了。”

小时候自己不懂事，整天搞一些烂摊子，还不知道怎么收场。每天回家，衣服脏兮兮的，那个时候，宿梧桐的洁癖症复发还不是很严重。

她会把商霁的衣服洗干净，还会告诉他清洗的办法。

商轩冕也很爱自己的儿子，每天下班回家，都会买儿子和老婆喜欢的吃食。

有时候喜欢营造惊喜，生活简单且美好。

后来，火车头偏离轨道，脱轨而行。

每日等待商霁不再是那一串烤面筋或惊喜礼物，而是无尽的辱骂和鞭笞。

最开始的记忆模糊了，商霁盘旋在里面，找不到回家的路。这一路没有人指引，路灯也出现故障。

路的正前方，是黑夜的呼唤。

黎明破晓，昏线褶皱。

商霁：要去见妈妈了，很高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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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步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