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通过走楼梯成为超级英雄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书

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如同祭坛般的房间。房间正中放置着几个沙发和一个矮几。而围绕着正中的，是一圈圈高耸的书架，上面满是大小厚度不一的书籍。

而再往上，书架就不再有规律的摆放了，而是呈现出一种完全无视重力和空间规则，互相叠加交错，不断的移动旋转。那些书籍也像是有生命，自发的在空中漂浮，或交替位置。

“这里的确有您需要的书，我在十年前外出旅行时捡到了它。但是很遗憾需要您亲自去寻找，即使是我也无法准确记忆每一本书的位置。”奥本格施了一礼，将位置让给了其他两人，“您可以在这里尽情寻找您需要的知识。”

说完，奥本格就离开了。

“你要找的书是什么样子的？”斯特兰奇绕到了陈小玉前面，仰头观察着几乎望不到头的书架。

那些沉默的书架投下的阴影，仿佛也变得更加浓重，无声地包裹着来此的客人和他那足以撼动现实的野心。

“《法术大全》的尺寸比正常书要大，你就按照《美国鸟类》的大小找就行。”陈小玉揉了揉太阳穴，眼前的书的数量实在是远超她的预期，“除了大小，它最大的特征就是上面有一个超丑的面具图案，那是他的作者塔拉。”

“那应该不难找，毕竟那么大的书应该很显眼。”斯特兰奇说，“但是上面那些呢？我没看到有梯子可以上去。”

“魔法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哈？”

“你要相信，当你和魔法有缘分的时候，不是你找它，而是它找你。”

陈小玉开了个轻松的玩笑，慢悠悠的走到了一个书架前面，然后从那里开始转悠。她完全不像是在找书，反倒像逛街，看到哪个感兴趣的就拿下来翻翻。

“我一般不会后悔，但是我现在有点怀疑我跟过来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斯特兰奇咕哝着，目光却像扫描仪一样扫过层层叠叠的书脊。他看到一些语言和现代法语近似的书，封面华丽，标题似乎涉及某种古代炼金术理论，而那些法语书旁边还有几本古代医学相关的书籍，斯特兰奇很快就被被吸引过去。

尽管大多文字他看不懂，但图画也足以让他看得入迷，脚步无意识地移动，让自己以一个更放松的姿势阅读。

然而过于的专注让斯特兰奇没有注意到可能的安全隐患，他的脚尖绊到了书架底部凸起的、布满灰尘的金属镶边。

“呃！”斯特兰奇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去，手肘重重撞在旁边的巨大橡木书架上。

“哗啦——砰！”

书架剧烈摇晃了一下，一本体积惊人、封面呈现出红褐色奇异质感的厚重大书，从高层书架边缘被震落下来，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无比地砸向斯特兰奇身前的位置。

斯特兰奇惊魂未定，心脏狂跳，眼睁睁看着那本巨书在离他头顶不足半尺的地方，诡异地停滞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仿佛被无形的空气垫托了一下，然后才“咚”地一声闷响，砸在他脚边的石质地板上。

灰尘在微弱的光线下飞扬。

斯特兰奇一边缓解着受惊的心脏一边说，“我觉得我应该先学习一下防护罩什么的魔法，以免被从天而降的书砸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书捡起来。那本书有点重，只用一只手拿的话压力会很大。但仔细观察了之后斯特兰奇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书册本身除了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竟无丝毫摔落的破损。而刚才那违反物理常识的短暂滞空感，绝非错觉。

“这就是你要的知识的馈赠啊。”

“这是知识的诅咒吧。”斯特兰奇掂了掂手里的书，“这个大小的书从高空坠落，足够把我们两个的脑浆砸出来了。”

斯特兰奇虽然在抱怨，但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法术大全》本身身上。

它的封面并非皮革或金属，而是某种红褐色的、仿佛凝固了时光的奇异物质，上面蚀刻着流动的金色符文，红色颜料勾勒出来了一张金色的鬼脸面具图案，造型狞厉、线条粗犷的图案占据中心。

那些金色的符文仿佛感受到了斯特兰奇那充满侵略性的求知欲，流淌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危险而诱人的光芒。

斯特兰奇的目光瞬间被那本书攫住，再也无法移开。他的呼吸微微凝滞，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纯粹而强烈的、近乎贪婪的求知欲被点燃了。

“它在呼吸？”斯特兰奇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惊奇，完全不同于他平日里那种冷静疏离的腔调。

小玉抱着手臂靠在旁边的书架上，看着斯特兰奇专注得近乎痴迷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据我所知《法术大全》不会蛊惑人心，但我倒觉得你已经被他引诱了。”

“人类永远会被新的知识蛊惑，否则如何发展和进步？”

“好了好了，大学者，打开吧。”

斯特兰奇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古老封面上流转的符文。指尖传来的触感奇异，冰冷、粗糙，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活物般的能量脉动。

厚重的书封连带着几页书页被掀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陈旧羊皮纸、奇异草药和某种类似硫磺的古老气味扑面而来。发黄的书页在他眼前展开，上面布满了规整而繁复的方块字形，字里行间还夹杂着细密的、用另一种颜料书写的批注。

斯特兰奇的呼吸瞬间凝滞了，他得到了这份真正意义上的、颠覆他过往一切认知的新知识，然后他愣住了。

一个被他之前巨大冲击和兴奋感暂时忽略的、冰冷而尴尬的事实，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他不认识中文，更遑论眼前这种笔法古奥、结构奇异、充满了岁月沉淀感的古老文字。

“你不是说你是前辈吗？这些字是什么？”斯特兰奇非常直接的请教了，他捧着那本很重的书递到陈小玉面前。

“汉篆。”

“这个字什么意思？”斯特兰奇又问。

“糟，结合上下文看，这里是说这个魔药需要放酒糟。”陈小玉解释着，然后手往后面的内容指了指，“魔药炼制完成之后念这里这个咒，可以用于保佑丰收的阵法和献祭仪式。”

“那后面这些怎么读？”斯特兰奇又问，“一般来说肯定要语言一样才能发动魔法吧？总不能说英语。”

“不会读。”

“嗯？你是中国人，这是中国字，你认识还知道什么意思，读不出来吗？难道要读古音？”

“嗯，现代法师施法时对发音的精确度要求已经降低很多了，但《法术大全》记录的东西太古老了。在那个时代的魔法，咏唱、祷词、咒语的本身就是力量构成的一部分，是仪式不可或缺的环节。但遗憾的是我只学过极少的一部分咏唱。”

“也就是说其实现在的气法师也认为它太古老、太不实用了？”斯特兰奇的声音带着些失望和质疑，“那我学它干什么？浪费时间吗？”

“准确来说是因为《法术大全》失传得太久，导致许多咒语的古音传承断绝，现代法师才不得不另辟蹊径。”陈小玉纠正道，“如果你想全面的学习魔法，那么气魔法就一定要学，如果你要学气魔法就必定要研究古中国。只有不入流的小法师才会因为困难就放弃这种蕴含本源力量的知识。”

“听起来我将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背书。”斯特兰奇叹了口气，“也许我需要一个古文字学的学位。”

斯特兰眼神中那种被挑战点燃的光芒并未熄灭。他小心地将《法术大全》放到沙发前的矮几上，动作带着一种对待稀世珍宝的谨慎。

陈小玉没再管他，她的目光开始在周围高耸的书架上逡巡。

“你慢慢研究，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别的，也许还能找到别的书或者卷轴。”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书架迷宫中。

图书馆深处，光线愈发幽暗，空气里那股陈旧纸张、奇异香料和魔法尘埃的味道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更深沉的腐朽气息。陈小玉的脚步放得很轻，指尖拂过一排排或厚重或纤薄的书脊。一些书传递出温暖的、如同阳光般的能量波动；一些则冰冷刺骨，带着警告般的寒意；还有一些则如同死水，毫无波澜。

正常来说陈小玉的魔法天赋再高也没有这么精准的感知能力，但是得益于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跟随古一学习，她体内原本的气的力量被激发了出来，这让她比过去更加清醒，注意到了更多原本注意不到的东西。

就好像有什么在她耳边低语。

忽然，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呼唤”感攫住了她。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冰冷的、黏稠的意念，如同一条无形的毒蛇，悄然缠绕上她的意识边缘。它来自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覆盖着厚厚灰尘的书架最底层。

陈小玉的脚步顿住了。她的呼吸下意识地放缓，心脏的跳动在寂静中变得格外清晰。一种本能的警觉像电流般窜过脊椎。她慢慢蹲下身，目光落在那本散发出不祥的书上。

那本书的封面是深沉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墨黑色，但并非光滑的一个封面，那上面像是某种风干的、失去生机的深色的皮，皱皱巴巴的，并且布满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纹路。书封的褶皱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张近乎脸的图案。

封面中央没有任何标题或符文，书腰处缠绕着几圈暗哑无光的金属锁链，在链条底下可以看到一串细小的阿拉伯文字在书脊上——阿卜杜拉·阿尔哈撒德——书的作者。

陈小玉使劲皱着眉头，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没在书封上看到更多的信息了，却好像也看到了无数的信息，书的名字——《死灵之书》，正无声地、带着彻骨寒意，在她意识中响起。

它散发出的气息与整个图书馆格格不入，那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对生者充满恶意的死寂。

可它又并非真的在针对人类，因为它的存在更像一种混沌，混沌是无法被定义的。

陈小玉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十三区的档案库里也没有任何一本魔法书能散发出如此令人作呕的不详感，老爹的曾讲述的各种诡异故事里更是从未出现过它。

而此时，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却仿佛一个通往无尽深渊的裂口，散发着无声的、令人灵魂颤栗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