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看着那扇紧闭的、锈迹斑斑的铁门:“我们要进去调查这个废弃诊所吗?他们进去了。”
马特果断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对这件事几乎毫无了解,里面情况不明,贸然闯入风险太大,也容易打草惊蛇。”
“那回去找刚才那个被抢劫的人呢?”彼得提议,“他现在肯定还在附近,他那种状态……走不远。”
马特点头:“嗯。他是目前最清晰的线索。”
两人迅速折返,凭借马特超凡的听觉和彼得的蛛丝机动性,很快就在离事发小巷不远的一条堆满垃圾的死胡同里找到了那个受害者。
他蜷缩在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垃圾箱旁,身体微微抽搐着,眼神依旧空洞地望向虚无,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塑料袋,里面是少许残留的、带着强烈甜腻**气味的粉色粉末。那股刺鼻的味道和昨天那个人身上如出一辙。
彼得蹲下身,尽量放轻声音:“嘿?你还好吗?听得见我说话吗?”
那人毫无反应,只是无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袋子,嘴唇无声地翕动着。
“他这状态……是嗑嗨了?”彼得皱眉,但直觉告诉他不是普通的“嗨”。那种彻底剥离了情绪反应的麻木,更像是某种……精神上的瘫痪。
“不止是嗨。”马特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判断,“你看他攥着袋子的手,指节都发白了,但他脸上没有任何痛苦或渴望的表情。这更像是一种……强制性的依赖,或者……控制?”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状态,“心跳迟缓,呼吸微弱且不规律,体温偏低。这不是兴奋剂该有的反应。”
彼得也注意到了,这个人的生命体征在异常地低,仿佛身体在某种力量下正缓慢地走向衰竭。
“刚刚那根本不是抢劫。”马特说,“那两个家伙不是冲着抢东西来的,他们是故意把这东西塞给他的。”
“马特先生,你刚刚不是说那两个人也很像吸食者?”彼得用手指一下一下的点自己下巴,脑子飞速运转着,“也许他们不是为了挣钱,那两个也不是抢劫的或者卖家,而是……传播者!”
“传播者?”马特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为什么这么说?”
“我……我只是突然想到的。”彼得语速快了起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联想力,“我并没有接触过这种类型的任务,但据我了解,纽约贩卖违禁品的市场应该是饱和的才对吧?毕竟开发了这么多年了,而这里还是地狱厨房……如果有谁想推出新货,肯定就会挑战现有的市场。”
“你的脑子转得很快。”马特并不吝啬赞扬,“近期□□很平静,没有任何争斗,也就是说新的违禁品没有挤占市场。”
“那他们推广这玩意儿图什么?”彼得的声音带着困惑,他指了指地上那个眼神空洞的人,“总不能说为了吸引这些毒虫加入组织吧?看看他的样子,这状态能干什么?”
“这就是问题的核心。”马特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正因如此我才担心,如果它不是为了抢占市场份额、牟取暴利而出现的,那么它的目的只会更加危险和隐蔽。”
接着,马特话锋一转,引导着彼得的思路,“作为调查者,当常规动机被排除,我们需要寻找非常规的可能,并寻找线索去验证。想想近期地狱厨房,或者整个纽约,有没有什么异常的现象可能与这件事有关?”
“异常现象……”彼得喃喃重复,大脑飞速转动,“流浪汉失踪!”
他猛地抬头,声音带着一丝惊悸,“我朋友今天跟我提过!他父亲是警察,最近确实在头疼流浪汉死亡和失踪案件异常增多。我之前好像还在号角日报……上周好像有篇小报道,说是在一个交警在调查追尾时,肇事者是一个嗑药的人,他被抓时异常平静,平静的不正常,报道上写着他精神出了问题……”
他越说越心惊,声音都有些发颤,“难道……难道这些事件,都跟这次的事件有关?那些失踪的流浪汉,会不会就是被当成了传播的试验品?”
“可能性极大。”马特的声音斩钉截铁,他顿了顿,导盲杖在地上轻轻一点,“这些人失去了自我意识,麻木顺从,可以被轻易控制或驱使,成为廉价炮灰。”
“而那个废弃诊所说不定是试验场?”彼得指了指朝河岸方向废弃诊所在的位置。
“可能是试验场,也可能就是他们一个临时的分发点,或者‘处理’点。不管是哪种可能性,这都是我们目前需要优先调查的对象。”
“还得查清它的成分!”彼得急切地说,“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我对这种化学的东西没那么了解。”
马特沉吟片刻,似乎在评估风险:“带回实验室分析是目前最可行的突破口。但务必小心,彼得。这种物质极其危险,接触方式未知,防护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请放心吧,我可是很遵循实验室的规则的。”
“嗯。”马特继续补充,语气带着导师般的强调,“分析样本只是第一步。我们需要找到更多像那个废弃诊所一样的地点,摸清他们的活动规律、传播网络和最终目的,这绝不是孤立事件。情报收集和线索追踪同样重要,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单一证据上。”
“明白!”
彼得用力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急切。他小心翼翼地用几层坚韧的蛛丝精准地包裹住那人手中残留着粉色粉末的塑料袋,确保粉末不会泄露,也避免直接接触。
他看着地上那个依旧眼神空洞、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毫无所觉的人,一股强烈的愤怒和责任感像火焰一般在胸腔里燃烧。“我们得阻止他们,马特先生。不能让他们再制造这种活死人了。”
两人再次隐入浓重的夜色之中,追踪着无形却致命的线索。
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阴云似乎让夜色更加沉重,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地狱厨房的建筑在晦暗的天幕下如同巨兽嶙峋的骸骨,风穿过那些扭曲的钢架和破碎的窗户,发出持续不断的、呜咽般的悲鸣。
空气里那股铁锈、机油和城市深处腐烂的气息,混合着不远处哈德逊河冰冷的水汽,粘稠得仿佛能窒息一切生机。
一只乌鸦被惊起,扑棱着漆黑的翅膀,掠过锈蚀的管道和废弃诊所那扇紧闭的铁门,发出一声嘶哑的啼叫,迅速融入更深的黑暗。
飞鸟的行动难以把握,他乘着风运动,绕过建筑和树林,掠过天际线和那些那古老而厚重的墙壁。
一座和神殿极其类似的建筑从树林中显现出来,可它并非纯粹能用人眼看到,而是恍惚的出现在一个凡人无法触及、空间概念扭曲的维度,时间仿佛凝固着。
那是卡缪斯特罗的失落图书馆,
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羊皮纸、奇异香料和魔法尘埃混合的独特气味,沉重而神秘。光线并非来自任何可见的光源,而是从那些高耸入云、似乎由**知识构筑的书架本身散发出来,幽幽的,带着一种非自然的脉动。
陈小玉步履轻快,仿佛对这里的诡异氛围早已习以为常。她带着一种近乎炫耀的姿态,引领着身后的斯蒂芬·斯特兰奇穿过迷宫般的回廊。
斯特兰奇的步伐则显得谨慎而充满审视,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些散发着危险气息、封面铭刻着未知符号的典籍。他那双曾经只专注于精密手术的手此时戴着厚实的手套,那和他的穿着并不相搭配。
当然,他身上的昂贵西装与这个充斥着魔力的环境更是格格不入,如同一个闯入神话时代的现代访客。
在两人前方做指引的是守卫奥本格先生。
“古一大师邀请你,你拒绝了。但现在你自己找上门来,想和我一起找一本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陈小玉的注意都在脚下地板的那些发光符文上,这使得她问出话有些漫不经心,“你拒绝她,不想成为法师,因为你不认为魔法会成为你的生活,斯特兰奇医生。可你却渴望着你无法拒绝的东西,那扇门背后的,远超你过去所有认知和想象的东西。”
“人类渴望知识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斯特兰奇并没有任何反驳,尽管陈小玉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他内心真实的动机。他转过身,脸上是一种他惯有的傲慢神情。
而那傲慢下面,还有一簇被点燃的火焰。
斯特兰奇是个傲慢到说得上是自负的人,如果你对他说,魔法会让你成为更优秀的医生,他一定对此极度鄙视,仿佛如果那么做了,就玷污了自己的尊严。
但作为一个拥有高智商的人类,他对魔法本身象征的东西却感兴趣。
当古一向斯特兰奇解释什么灵魂啊什么命运的时候,他相当不屑。可紧接着话题说到认知,说到精神,说到世界的真相时,他无可遏制的产生了好奇。
那是知识,是奥秘,是那些能彻底颠覆人的认知。是一座出现在他面前的全新的高峰。
“我以为作为一个优秀的神经外科医生,你一定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我是。”斯特兰奇说,“哪怕我听了古一法师说的那些东西,也依旧是唯物的,就像如果你把太阳能电器带到工业革命之前,他们也会认为那是神启。而现实是,那不过是当时未被证实的科学。”
“颠覆普通人类认知的知识不是那么好掌握的。”
“但是他们就摆在我面前,我看到了它认识了它,它就应该属于我。而我也仅仅是想成为将神启验证为科学的人。”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自身专业能力的绝对自信,以及对更高维度知识**裸的、傲慢的渴望。
“我已经预料到你的未来了。”
“未来?”斯特兰奇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他那标志性的、近乎刻薄的自信,“没有人可以定义我的未来。”
“当然当然,我只是说了一句纯粹的感慨。”陈小玉加快了脚步,越过了斯特兰奇。
奥本格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在前面,但很快他就停下了,站在了一扇巨大的石门前方。
而是一扇实实在在、由整块巨石雕凿而成的巨门,其宏伟与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门扉高耸,其顶端深深没入上方幽暗、无法探知的阴影之中,仿佛与这失落图书馆的穹顶本身融为一体。
厚重的石料呈现出一种深沉的、仿佛沉淀了千万年时光的灰黑色泽,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天然形成的粗犷纹理。
最引人注目的,是镌刻在整扇巨门正中央的巨大星盘。它并非简单的雕刻,层层叠叠的圆环上,雕刻了着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星辰符号,在刻痕内部,闪耀着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星河的冷光,光如同活物般在石质的背景上缓缓流淌、变幻。
它们似乎并非静态的雕刻,而是在极其缓慢地旋转,凝视久了竟有种灵魂被其吸引、剥离的眩晕感。
门面上除了那浩瀚的星盘,再无其他装饰,只有岁月留下的、如同泪水冲刷般的深深沟壑。
巨大的门扉严丝合缝地关闭着,门缝处几乎看不到一丝光亮透入,仿佛隔绝的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纪元、一个维度。
“就是这里了。”陈小玉也在大门前停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我要找的《法术大全》就在这里,既然古一法师之前建议你学习两种不同的魔法,那么我们可以一起学习这本书,作为前辈,我很愿意教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