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夜按着右眼,“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感觉不太好。”
一只大手压在夏永夜的发顶,使劲儿揉了揉,夏永夜突然睁大了眼睛,整个人瞬间僵直,像是被定住了,周朗触电似得赶紧把手缩回来,攥紧了手心,耳根红透了,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周朗僵硬地转过身面向百叶窗,脸红得要冒烟了,掰得百叶窗‘咔嚓’作响。
夏永夜低头抿了抿唇,好像周朗那只手还压在他的头顶,莫名感觉耳根发烫。
周朗又掰了掰百叶窗,再用力要把百叶窗掰坏了,口袋里的手机嘟嘟想起来,一看手机号是交通大队打来的,周朗赶紧接听,电话那头交警的声音很急,“是周朗周副支队吗?西河岔路口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超载的大卡车撞上了天河区分局的警车。”
周朗像被人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冷到脚,“里面人怎么样了?”
“万幸的是车卡进了绿化带里,两个人虽然受了伤没有生命危险,陆支队让我打电话给你,让你赶紧去东乔区刑侦支队长沈东海的家看看,特别叮嘱要把沈东海卧室床头的罐头瓶取出来。”
周朗随手提着夏永夜的后领把人从转椅上提起来,夏永夜顺手拐了一包薯片,几乎是被周朗拖下楼的。
周朗油门一踩直接冲出去,“陆开和沈东海遭遇了交通事故,我们现在去沈东海家,估计是和沈东海手里的证据有关系。”
夏永夜已经撕开了薯片的包装袋,“沈东海手里的证据是江庆双到东乔区报案的监控吗?”
周朗车速很快,“估计是,两个人刚说要去取证据就碰上了车祸,是不是太巧了。”
夏永夜只是撕开了包装袋并没有吃,眉头蹙紧,“肖云初不是被带到了隔壁审讯室,期间他没有和别人联系吧?”
周朗,“应该没有。”周朗一个急速过弯拐进一条狭窄的小路,前面一片老旧的小区。
周朗只能找个不挡着路的地方把车停下来,“开不进去,下车!”
夏永夜和周朗走进小区,不得不说这种老式小区的路很狭窄,楼间距不是太大,加上乱停放车子,拥挤又杂乱。
夏永夜盯着快看不清的楼栋号,“这边是33幢,旁边是56幢,这里的楼栋到底是怎么分布的?闭着眼分的楼栋号?”
周朗也看不懂了,往后退了几步,看到最后面的一栋是42幢,周朗活动了下脖颈,“我们往后走走。”
两个人终于在大老爷的带领下找到了46幢,夏永夜要翻白眼了,“我确信了楼栋号就是闭着眼分布的。”
周朗耸了耸肩,“估计是,走吧。”
沈东海家在五楼,楼层之间也没有监控,照明灯都是坏的,楼梯还特别窄,走到五楼看见贴着福字的门半开着,周朗深吸一口,“不好。”
周朗冲进来,沈东海家一片狼藉,像是进过贼,衣服什么的都被翻了出来,夏永夜在地上捡起一本少女漫画,夏永夜举起来给周朗看,“没看出来啊,沈东海竟然还有一颗纯爱少女心,竟然看这种青春校园漫画。”
沈东海在周朗心中的形象一下碎成了两半,赶紧摇摇头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惊悚,赶紧跑到卧室,床垫都给掀开了,可见‘贼’搜的仔细,罐头瓶早就不见了踪影,沈东海的床头竟然还贴满了迪士尼公主的贴画,周朗又是一阵头皮发麻,拿出手机给沈东海打过去,响了十几声才有人接听,“护士姐姐,我真没事,现在能出院吗?”
周朗捏了捏眉心,沈东海什么年纪了竟然还叫‘护士姐姐’,电话那头声音太嘈杂,过了半分钟,沈东海没好气地问,“东西找到没?”
周朗,“你家进贼了,罐头被人偷走了。”
沈东海开始破口大骂,“真见鬼了,我的家都敢偷,你们天河区是不是有内鬼啊,这才多久啊就来我家偷东西。”
周朗脸瞬间冷了下来,“沈东海,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你要没事早点回家,你的少女漫画都给翻出来了。”
“你……漫画是我侄女落在我家的,我哥家两个闺女,一个初中一个小学,每次来我家都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不是我的,你别污蔑我,我没有那个爱好!”听得出来沈东海很在意了。
周朗,“陆开怎么样了?”
沈东海烦躁地说,“估计得躺几天,他腿受伤了,不对啊,陆开不也是文职出身,他身上哪来那么多烧伤啊。”沈东海像在自说自话。
周朗表情严肃了一些,“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赶紧从我家离开!快点!”
周朗,“放心,我不会偷你的少女漫画!”
“你爷爷个腿的,都说了是我侄女的,你别造我谣啊,小心我告你诽谤!”
周朗挂断了电话,摇摇头,他真的不想再听见诽谤两个字了。两个人离开沈东海的家迅速赶往医院,医院一如既往的不缺人。
刚挂完吊瓶的沈东海一瘸一拐地从病房出来,头上缠着纱布,右手给吊着,脸上有几道刮伤,看见迎面走过来的两个人还不忘直起腰板,一副就算伤了也不能输气势的样子。
夏永夜好像看到了一只昂着头的大公鸡,扫了沈东海一眼淡淡地说,“你的品味还行,那本少女漫画很畅销。”
沈东海一脸见鬼的表情,他举起手指了指夏永夜,又把气憋回去了,“我最后一次重申,漫画不是我的。”沈东海虽然极力控制语调,尾音还是飘了。
夏永夜打了个哈欠,对沈东海的重申没有多大兴趣,“哦——我不感兴趣。”
沈东海,“……”见鬼了,真是见鬼了,沈东海扶额,他有点头晕目眩,不知道是不是翻车脑震荡了,还是被夏永夜气得脑子要蒸发了。
周朗赶紧推着夏永夜走,“好歹是伤员,你给气出个好歹,咱们天河区分局要赔付医药费的。”
但凡不是医院沈东海绝对要破口大骂,“姓周的你什么意思,我沈东海是那种会碰瓷的人吗?”
周朗也赶紧解释,“沈支队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说可能会发生的事。”
沈东海这辈子的素质要用完了,浑身哪儿都疼,又憋了一肚子气,天河区分局到底是怎么聚集这么多人才的。
周朗,“沈支队,你还伤着别生气,气大伤身。”
周朗多这一嘴,沈东海的气又高涨了三分,脸都憋红了,正准备破口大骂,护士推着手推车过来,“让一让,让一让,不要在过道上停留。”
周朗推着夏永夜拐进病房,病房里还在挂吊瓶的陆开脸色煞白煞白,头上缠着的纱布渗出了血,左边脸两道一指长的血痕,应该是玻璃刮伤的,左手和左腿缠着绷带,闭着眼躺在病床上,周朗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怎么伤成这样?”
沈东海推门进来,“拉水泥管的重型卡车就那么‘怼’过来,但凡不是我们命大,你们可以直接过来吃席了。”
大概是听见了声音,陆开微微睁开眼睛,勉强转过脸看向在说话的人,含含糊糊地说,“白磷…白磷厂…有诈……”
三个人不约而同看向陆开,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差异的表情,沈东海一瘸一拐地走到床尾,“他说什么?白琳是谁?女朋友?”
周朗,“……”
夏永夜,“………”
沈东海一看他们不说话,着急地跺脚,奈何太用力疼得他龇牙咧嘴,又碍于面子费劲忍着,“你们俩不是很能说吗,赶紧说啊,他刚才说什么?是白琳还是百灵?”沈东海很着急,但是样子更像着急吃瓜。
周朗叹了口气走到床边,陆开眼神放空,直勾勾盯着病房纯白的天花板,随后慢慢转过头,合上眼睛叹了口气,用虚弱的声音问,“老沈家的证据还在吗?”
周朗摇摇头,“晚了一步,沈支队家进贼了。”
“连销量最好的纯爱漫画书都没带走,只偷走了一个破罐头瓶子,没品。”夏永夜及时补充道。
周朗后怕地怂了怂肩,有种‘黑长直’在耳边响起的恐怖既视感,谢天谢地这次是漫画书不是黑长直。周朗有预感‘漫画书’被夏永夜提及的次数一定比黑长直多,有点同情沈东海了。
沈东海脸又憋红了,要跳起来给夏永夜一个托马斯回旋的架势,“都说了那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怎么没完没了了!”
“砰——”病房的门被推开,护士没好气地瞪了沈东海一眼,“病房请保持安静!”
沈东海张了张嘴,真要委屈地哭出来了,“不是我……”
护士关上门去别的病房了,只留沈东海一脸委屈地看着夏永夜,而始作俑者毫不在乎地站到窗前吹风去了。
周朗捂脸,看似转移话题地说,“卡车司机什么情况?”
沈东海像是认命了不再挣扎了,坐下说,“司机超载怕被交警查然后拐入了那条路,因为太紧张才撞上了我们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