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装越野车似乎还保留了较为原始的行驶方式。
封辰宿似乎并不打算发起话题,好似邀请鹿星时,也仅仅只是让鹿星时搭乘他的顺风车。
鹿星时动了动光着的脚,将直视前方的眼睛转而落在了封辰宿被黑色乳胶手套紧紧包裹的指节上。
对于封辰宿,不仅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有着一些好奇。
机械左眼暗自扫描了一遍,依旧显示无法识别。
鹿星时看着封辰宿墨绿色长发下,与自己高度相似的半张脸。
“封医生,你是完全生命体吗?”他直白的问。
车轮碾过路面水洼,晕开蓝紫色霓虹灯光交织的倒影。
改装车驶入阴暗破旧的贫民区,仿佛进入了完全不同的世界。
封辰宿许久才开口,“或许,曾经是。”
沉默许久,鹿星时对封辰宿产生了一种直觉,但他分不清那是什么。
车内安静下来,直到改装越野穿过那个诡异的十字路口,最后停在一家废弃药店前。
鹿星时:“封医生,你住这?”
在往前不远,就是他位于回收场的新家了。
封辰宿握着钥匙,面无表情的问:“进来坐吗?”
不等鹿星时回答,两人就听见越野车后备箱传来了异响。
封辰宿空洞的眼神扭头看了一眼,改口道:“看来今天不太方便。”
就在鹿星时转身回家时,血色的液体从后备箱的缝隙溢出,顺着车身滴落,汇聚在地。
没有察觉到这一丝异样的鹿星时回到回收场的新家,刚推开门,便察觉到似乎有谁在注视他,可环顾四周,又什么都没有。
咔咔……咔咔……
眼前只有一片荒凉,和远处的房梁上停落的乌鸦。
鹿星时进了屋,将外边的声音隔绝,刚安静没多会儿,就又隐隐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像是窃窃私语。
“又来了!”
“又来了一个!”
鹿星时立在小屋内,留意声音的源头。
吱呀——!
通往地下室的木门被推动,鹿星时抬脚靠近,可门后没人,地下室里也没人。
就在鹿星时以为是自己故障而产生的错误感知时,却发现地下室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样东西。
“这里……之前就有面镜子吗?”
镜子斜靠在角落,黑色木质镜框雕刻着奇怪的花纹,椭圆的镜面映出鹿星时的样子。
依旧熟悉又陌生。
鹿星时不自觉又想到了封辰宿。
封医生……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咔咔……咔咔……
刚才的声音又来了,这次是从地下室的楼梯上方传来的。
鹿星时抬脚离开镜子前,丝毫没注意到镜子里还站在原地,并且侧目看向了他离开的身影。
关上地下室的门,鹿星时安静的听着房子里的动静,咔咔声消失了,却从门外传来了八音盒的声音。
本该是清脆动听的八音盒声,音调却诡异扭曲,甚至可以说有些混乱。
打开门,小腿高的精致娃娃停止了转圈,她扭头看了一眼鹿星时,回过身,拎着黑色裙摆优雅的行了个谢幕礼。
娃娃的肤色十分苍白,睫毛跟嘴巴也是黑色。
就在鹿星时疑惑时,娃娃木讷的瞳仁紧盯着他,黑色的嘴巴朝脸颊两侧裂开张大,对着鹿星时喷出一道雾气。
伴随着淡淡的花香,鹿星时感觉自己仿佛沉沉的睡了一觉。
他梦见自己站立在一望无际的花海,头顶是碧蓝的天。
花朵宛如融化的沙粒,渐渐枯萎,化作一片荒凉的废土,天也变成了灰暗的颜色。
“他们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声音从后背传来,鹿星时转身,眼前依旧是一片荒芜。而他的手里却出现了一朵纸扎的玫瑰。
“这个……好像在哪儿见过……”
耳边突然响起少女灵动的笑声。
再醒来,鹿星时出现在了废弃的剧院。
他坐在中间靠前的座位,双臂被束缚带牢牢捆在观众席的扶手两侧。
眼前的舞台拉起帷幕,一道冷白的光束照亮身穿黑裙的美丽少女,宛如那个诡异娃娃的放大版,浑身上下只有黑白的配色,就连皮肤也透着些尸体才有的苍白。
少女涂抹口黑的嘴唇微微开合蠕动,像是在数着节拍。
舞台角落错落坐着各种动物玩偶,手持乐器开始演奏诡异欢脱的乐曲。
随着音乐,黑白少女跳起了优雅的舞蹈,鹿星时这才看见她的一只脚,竟是木质的圆杵。
但这似乎并不影响少女的行动,像一根拐杖稳稳支撑着她的身体。
少女口中开始唱着词,讲诉着一个奇怪的故事。灯光随着她的走位和舞姿,展示着一位位被困在舞台上的人。
他们戴着面具,或被倒吊着,或跪在断头台,或面临绞刑,又或是被绑在十字架上。
好似这个舞台,是她为这些人准备的巨大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