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回家的路 第34章 秀才

第三十四章秀才

辛谷二人从西边往东直走，北边的九爷府又拨了人往江南去。

回到自己的厢房，还未开口说话，便听小月季道：“格格，你回来了。这位是王爷派来的岚大人。“小月季笑着把手上的茶水递给正襟危坐地男子，转过头，声如蚊呐的对王珊妮道：”刚坐下。“

男子早已起身躬身行礼，有礼有节。

“岚风见过格格。”低沉沙哑的嗓音。

王珊妮刹那间的惊异被这磁性低音炮治愈了，心里冒出一句：这该死的魅力。面上一片坦然，和颜悦色道：“你来的正好，正有一事需要尽快告之王爷。”

“卑职已听格格身边的人说了，格格出门找人送信了。格格可再手书一封，明日可得回复。“

“好。”王珊妮欣然同意。

哇哇哇……耳朵都快怀孕了，这声音有毒呀……

一刻钟后，岚风贴身放好信，行礼告退：“格格有事尽管喊一声，卑职就在对面。”

岚风一踏出房门，瞥见站在隔壁房间走廊上的孔公子，再次行礼朝对面走去。

孔盛微挑眉头，施施然回到房内，对身边的人道：“雍亲王府的岚大人居然出现在这里，隔壁的姑娘不简单呐。孔武，给十二爷身边的人递话，把人给我盯紧了。再使点绊子，让人在杭州多待些日子。我们孔家还是少掺合的好。“

“是，七爷。“孔武领命下去安排。

果然，次日傍晚。岚风叩响了王珊妮的门，恭敬地把信递过去。信中，四爷叮嘱在客栈稍事歇息，待查明了再动作。信地末尾，四爷道他安排了岚风随身侍候，又有孔家七爷在旁。

一句话安全无虞。

原来，早前四爷派去跟踪前鸿胪寺主薄的人在金陵时把人跟丢了。现下得了王珊妮的信，自是要去会一会这个李奎。

另一边，被王珊妮惦记的前鸿胪寺主薄李奎坐在自家堂屋，满脸愁绪，本就憔悴的脸，更显暮气。

昨日，找了昔日相熟的族弟才知道，那个疯疯癫癫的秀才年初时被村里的顽童用石头驱赶进村后的大鳄山。

李奎，字南山。出生在镇江府西郊五十公里处的李家村。明末时，祖上出过一位秀才，后战乱，清兵入关。李家避世在大鳄山，后天下安定下来，才又迁回李家村。而在山上的日子，李家那位秀才老爷悉心教导家中子弟，是以李奎虽资质平常，但胜在家学渊源。一路顺风顺水考到了二甲进士。李家村，又陆续出了两位举人老爷和一位秀才公。

李家村人才济济，使得附近村子家中殷实或是小有富余的人家把子弟送到李家私塾就读。

几年前，李奎祖父过世，当时刚入京述职的李季告假归宁，回到李家村时遇见了多次落第的黄秀才。

彼时，正逢秋闱放榜之际，黄秀才遭遇第六次落榜。对于曾十二岁便取得童生的少年天才，六次落榜使得即将而立之年的黄生几近癫狂。时喜时悲，时常在村落间自说自话。

宛如疯癫的模样，是村里人远远避之如蛇蝎猛兽。

刚归家的李奎尚在忧愁自己的仕途，对黄生的境况未多留意。有时遇见，两人还会在田间小巷边议论时政或是谈论诗文。

如此，月余后，李奎才从家人口中得知黄生的落第和失智。因着家人的劝阻，李奎再次见到黄生，是在守制的后半年。

那日心情烦闷，又忧心启复之事。李奎一路走到大鳄山的西侧，巧遇了提着一壶酒的黄生。两人坐在山脚一块大石上畅饮。

微醺的黄生提出了“摊丁入某“等等新政，当时的李奎还犹自可惜过此人惊才绝绝，却屡试不中。但也不曾把这些酒后之言放在心里。

三年守制期满，却迟迟等不到吏部的任书，李季心烦意乱之下，把黄三那日所言写下投往九阿哥府上。

丁忧前，经人引见，侥幸成了九阿哥府的门下客。如今三年过去，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七品小官，信能不能送到九阿哥手上亦是未知之数。

然而，月余后李奎收到鸿胪寺任命书。在通州码头见到九阿哥府上的管事时，李奎明白自己赌对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仅仅不足两年，家母突然离世。自己又回到了镇江李家村。

想起这次归乡前，九阿哥交代务必笼络住黄生此人。却不想，找了半月有余，得了这么个消息。一时间，隐于心底深处的嫉妒变得五味杂陈。

心烦意乱的李奎不知更大的麻烦在靠近自己，正在自家书房把黄生之事详细的写下来，交给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下人，并道：“黄生之事，先生一直在旁协助。还望先生在九阿哥面前为我陈情一二。”然后躬身行了一大礼。

“大人放心，我自会详实以报。”

李季感激的送人出了门。

因得了王珊妮的画像，岚风很快查实前鸿胪寺主簿的这段时日的踪迹。包括黄生之事以及九阿哥的人刚乘船北上离开镇江。

终于找到了事情衍变的源头，岚风不敢掉以轻心，连同收集的情报让人快马加鞭送往聊城。

五日后，四爷只让人带回来一句“此事全由王氏做主“。

而王珊妮呢……

正捧着葱油饼，在金山寺缅怀惆怅白娘子与许仙的神仙爱情，和愤恨法海的无情。

待到西落西山，晚霞逐渐变淡变浅才踏上回城的马车。

半个时辰后，一进客栈门就照上岚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后见人紧随身后，比孔家七爷的护卫还‘殷勤‘，王珊妮便知这是来事儿了。

念及四大爷说的三月之期，回到厢房，换了一身衣服，便唤了岚风进屋。

见人进了屋，打趣道：“什么事这么急？“

能在楼下大堂等应该很紧急了，但……既然紧急何不去金山寺逮

人呢？王珊妮也实在没心细究这些枝节，让小月季去厨房点几道爽口的素菜，今日在外面吃的太油腻了。得清清肠。

王珊妮正心里划拉着是不是现在喝点浓茶解腻？岚风把事情说了，看着桌上一张张地纸张，随手拿起翻了翻。问道：“你们可去附近村镇确认过人真的跑深山去了？”

“暗中访了附近村子地人，有人看见那人跑进去地。”

王珊妮满脑门子阴谋论、金蝉脱壳等等诸如此类的想法：“你找人画一张黄生的画像，想办法去那几个孩子家里再确认确认。不论怎样，别一开始就弄错人，白费功夫和时间。”

岚风领命退出房门。

次日午时一刻，王珊妮被膳桌上摆放的黄生的画像惊得五脏六腑俱颤。

这哪里是黄生？这不活脱脱的“龅牙苏”吗？

好半响，王珊妮才回过神。与依然站在房间等待的岚风求证：“这画像你们是如何绘制出来的？”

在王珊妮长久沉默时，岚风就明白这画像怕是有问题，现下见王珊妮如此问，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少倾。

王珊妮：“也就是说这画是最后见黄生的几个孩童描述绘制而成的……”

王珊妮凝眉沉思，仔细研究画像上的人，良久后，道：“我想明日去李家村看看，可以？“

岚风颔首道：“格格放心。“

秋意渐深，夜里又下了一场雨，天变得冷了。

王珊妮缩在被窝里，耳边是嘀哒哒的雨滴声。小月季轻撩起窗幔，轻唤：“主子，主子……岚风来了。“

王珊妮在被褥里蠕动，轻喃：“嗯？嗯……唔……雨停了吗？“

“停了一阵，现在又下了起来。”

“下雨也去？村里的路又不好走。”

成行在即，王珊妮有些“近乡情怯”了。不过，看岚风这架势，退缩是不行了。

掀了被子，简单洗漱，吃过早膳后，三人的马车朝西城外的李家村驶去。

“格格，你现在是镇江城李员外家的表侄女。陪李员外夫人回乡祭祖小住。李员外夫人的马车会在城外等我们。”岚风把昨日回去安排的身份告诉王珊妮。

小半个时辰后，两辆华丽的马车一前一后，缓缓朝李家村东头一座高墙青瓦的院落跑去。

村里，纵横交错的田间，泥泞的乡间小路上的孩童们远远见了马车，蜂拥而至——追在马车后面跑着，嬉笑着。仿佛落在身上的微雨也变得欢快起来。

前面的马车慢走在**的小道上，须臾，坐在车辕上的李家管事朝车后的孩童们，喊了一声：“小子们、丫头们，夫人说了去李宅分糖糕。”

顿时，孩子们高兴的大声谢过，又一窝蜂似的冲到前面，领着两辆马车靠近那高墙。

王珊妮戏谑的盯着岚风看了好一会，道：“你真会选……”未尽之言，大家自是了然。

岚风只道：“卑职分内之事，自当竭力妥当。”

有了李员外夫人领着，既是在村落遇见李奎，也能坦荡应对。

进了李家厅堂，陪着李家夫人给孩子们分完糖糕。在李家村的族长和村长联玦而来时，王珊妮简单打过照面，退避到为自己安排的院落。

午时，谢绝了李夫人的邀请，在自己安置的院落用了膳。王珊妮想起刚才分糖糕的趣事，兀自笑了起来。

小月季见此，笑道：“主子可是喜欢这里?”

“刚那群孩子，一个长的胖乎乎的男孩说，今日夫人归乡正累着，让伙伴们早早拿了回家。这样李夫人休息好了后，才能做更多好吃的糕点。到时再来玩。“

想着刚才的情景，小月季也乐了，叹道：“这李家该是时常如此，不然那些孩子不会如此。“

王珊妮赞同的点点头，确实如此。

灵光一闪，王珊妮大乐，附在小月季耳边一阵低语。稍后，小月季往李夫人歇息的院落而去。

在李家村的第三日，天终于晴了。而李夫人也在孩童们的期盼中休整结束，准备了满满一大梯笼的糕点等待着孩子们。

去往李宅的路上。

胖墩李二子，拉着自家五岁的妹妹小脸严肃的吩咐：“三祖叔说了，今日夫人糕点做的多，村里的孩子都会去。待会人多，哥哥不定能顾上你。哥哥会给你找个角落，到时你就在那吃着。等哥哥来找你，记住没？“

梳着两个冲天辫的小丫头重重的点头。

李家老宅，西侧的小花园里，二十来个孩童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旁边的宣雨亭里，李夫人与王珊妮在管家丫鬟的帮助下分发糕点。

待吃过点心，李夫人对院里的孩子道：“我们每人画一副画，什么都可以。两刻钟后，选出几张最好的，奖励一份栗子糕。”

王珊妮见有人喜上眉梢，有人小脸愁的小眉头飞起，又乐了。笑过后，不过片刻，寥寥几笔把黄生的龅牙苏形象勾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