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灵澈却装作听不懂,一副痴傻像,呵呵笑,就差流口水了。
郑红桥觉得十分反胃,便不愿理她,只冷哼道:“一个二十年都筑不了基的废物——”
“修仙先修本性,哪怕你天资愚钝,只要心性纯良倒也可以慢慢打磨,可你如今品性低劣,竟做出勾引掌门这等下贱的事,已然成了仙门败类,就算只是外门,也是万万容你不得!”
祭灵澈掩面:“哇,好刻薄,我已经要哭泣了……”
薛映雪冷笑:“我们四院的人,就算在不济,也轮不到你来指教!”
赵祁连暴怒道:“郑红桥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屡次三番来找我们不痛快!我看你是忘了跌进粪坑的滋味了罢!”
“你!”郑红桥脸色变了变,双拳紧握,怒不可遏,半晌她长出一口气,冷笑道:“我还没提,你倒自己撞上来!外门的渣滓,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
世人都说邪修阴险狡诈,师门不睦,自相残杀之事常有。
看着身为名门正派,却剑拔弩张的几人,祭灵澈挑了挑眉,觉得十分有趣,靠着桌子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水。
她脑海里还有花婉婉残缺不全的记忆,隐约可以拼凑出几人龃龉的原因。
花婉婉在太华玉墟的外门四院,此院师兄妹共四人。
赵祁连是她二师兄,薛映雪是她三师姐。
也就是说,还有个祭灵澈未曾谋面的大师兄名沈舟万。
这个大师兄也算是个人才,本是某位长老的入室弟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贬到外门来沉淀。
祭灵澈虽然不知道名门正派里的等级具体是如何的,但外门弟子无疑是最末等,向来受尽欺辱。
外门,内门,入室,亲传。
像太华玉墟这种顶级宗门,连外门弟子都是万里挑一,若是能进内门,便可以被称一句天才了。
若是能受长老甚至掌门青眼,被收为入室,亲传,那可是天资才干机遇都缺一不可的。
故而沈舟万曾经作为入室弟子,天资自然优越,年纪轻轻已是金丹修为,又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可谓是相当惹眼。
但沈舟万此人,虽说为人正直,却性格太硬,不懂回环曲折。
不久前,在比试时竟然一脚把几个作弊的内门弟子踹进了粪坑,又多加呵斥,令那几个弟子颜面扫地,其中就包括把形象看得比命重的郑红桥。
修仙之人最重颜面,沈舟万的作风得罪之人甚多。
外加四院的其他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花婉婉脑子有病自不必提,赵祁连喜逞口舌之快,侠肝义胆最爱多管闲事,与仙门“清静自身”的守则相悖。
他平日里路见不平拔剑相救,可人又菜,这样下来得罪了一众身居高位却仗势欺人的内门弟子,已经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而薛映雪虽天资聪颖又性格持重,却是出身寒微,乃某家主的私生弃女,在注重门第的太华玉墟,向来被鄙视欺辱。
故而这外门四院,一窝人才,又被人称作垃圾堆,简直是众矢之的,谁来都想踩一脚。
不过,那些内门弟子到底忌惮沈舟万,大师兄在的时候倒是不敢正面与四院为难。
但沈舟万经常忙得十天半月不见人影,又懒得搭理他扶不上墙的师弟师妹们,所以四院其余三人的处境甚为艰难,简直是有苦没处说,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几乎天天都要面对来找茬的人。
而薛映雪与赵祁连修为微末,每次面对这种局面,都是案板上的鱼肉,虽嘴上逞强,心里愤恨,但也是任人揉圆捏扁。
郑红桥一挥手:“好哇,本想都是同门师兄弟,有些事情门内自己解决,可既然你们这么不识抬举那也别怪我秉公办事了——”
“执法师兄,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薛赵二人还没反应过来,门外三人已经破门而入。
三人俱是身着金纹黑袍,气势逼人。
薛映雪心中大骇,这些人都是执法司的弟子,平素不乏有人徇私枉法,收了好处,随随便便给人扣上罪名。
进了执法司,不死也得蜕层皮!
一人大喝道:“赵祁连,薛映雪,尔等擅闯禁区,偷盗灵丹,其罪当诛,还不速速伏法!”
一个高个子男修上前一步,眼色傲慢道:“得罪,我们三位都是执法司的。郑师妹指控你们擅闯禁区,偷了东西,如果拿了,就请把东西交出来吧,我们会量刑处置的。”
赵祁连怒极反笑,却止不住地发抖:“偷个屁!空口白牙污蔑人?”
郑桥红笑道:“这话说的,没证据我也不敢来呀,是吧?几位执法师兄——”
高个子的男修点头道:“不错,我巡法师弟亲眼所见,你与薛映雪今天清晨进了禁区,正巧丹尘司藏于禁区的三颗仙丹不翼而飞,此事关系重大,必须要调查清楚。”
祭灵澈一笑,禁区?太华玉墟的禁区?!
这些人污蔑都不知道找个靠谱理由……
这几个刚筑基的小孩,怕是连禁区入口的结界都破不开吧……
执法司的人收了好处,只知道捡个重罪往人头上扣,既然是冤枉,哪里管什么由头。
薛映雪道:“郑红桥,你自付身份不凡,却连栽赃污蔑这种下作手段都用上了?”
郑红桥笑道:“污蔑?薛师妹,等你到执法司里再慢慢分辩吧。”
执法司弟子道:“先把他们仨都关到水牢浸三天再说!”
“若是负隅顽抗,此等顽劣之徒不可教化,就地格杀!”
薛映雪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赵祁连拔剑出鞘,怒极反笑:“去你的!李红桥,别以为你勾结执法司弟子,我就怕了你们?!好啊,来干啊,小爷我大不了不在这修什么鸟仙了,回京都当我的小侯爷去!”
薛映雪惊道:“赵二,把剑放下——”
赵祁连亮剑,正合了李红桥的意,她大呼道:“执法师兄!你们看这帮人真是反了天了!”
三人上前一步,其中一人冷笑道:“真是没规矩,竟敢拒不伏法。”
只一勾手指,赵祁连的剑,便刷地飞了出去。
那个高个的执法弟子咧开嘴笑了:“修士的世界,哪有什么公平,强者为尊,这才是唯一的道,谁给你们的脸,敢拿剑指着我,嗯?”
他并指一划:“仙道,缚!”
二人立马动弹不得,那人手指一勾,赵薛二人齐齐跪倒,被死死压在地上。
高个子道冷笑道:“太华玉墟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还说回京都去如何如何,你也得能活着离开啊?”
“管你之前是什么侯爷还是皇子,就算是皇帝佬,红尘的事,也别拿到仙门说!”
“到了这,你就是一个连正经师父都不配有的外门杂碎!”
赵祁连:“我日你大爷,给我放开——”
李红桥上前一步,抬手就抽了赵祁连一个嘴巴,贯彻灵力,打得赵祁连嘴角冒血。
她冷笑道:“执法使说话,还有你插嘴的份?”
“啊……等等?”
只见一直窝在角落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花婉婉忽然站了起来。
正冒着傻气地举着手:“执法使大人,我有话说?”
在场所有人都面露困色,紧紧盯着花婉婉。
薛映雪对祭灵澈使眼色,示意她闭嘴。
祭灵澈装作看不懂。
祭灵澈慢吞吞地说:“冤有头债有主,把你踹进粪坑、得罪你的是沈舟万,你为什么要为难两个不相干的外门弟子啊?”
郑红桥等人还没反应过来祭灵澈是什么意思,只见祭灵澈有认认真真地道:“你这算什么报复?不过是废物的自我安慰罢了。”
祭灵澈的神情要多呆有多呆,话语却如惊雷般落地。
结合一脸认真的傻态,简直是嘲讽程度拉满。
郑红桥从来都没听过花婉婉一口气说了这些话,还没来得及惊讶她怎么好像不傻了,就被她阴阳怪气的语调激怒,脱口而出:“你、你说什么?!”
祭灵澈一摊手:“唉,卑鄙下作就算了,能力还这么差,真是当恶人也没前途——”
花婉婉一个傻子,向来什么事也不懂,郑红桥本来就想挖苦她两句过过嘴瘾,只要她老实待着,倒是可以放她一马,没想到她竟然自己蹦出来?!
郑红桥打断祭灵澈,怒道:“哈!我怎么把你给忘了!李师兄,知情不报者什么罪来着?”
郑红桥回过头向那个高个子使了眼色,那人反应了一会,旋即冷笑道:“依我仙盟律法,知情不报者与主谋同罪!”
“花婉婉涉嫌是包庇同谋,把她也扣住!”
祭灵澈:……
祭灵澈:“不是,我不是刚醒吗?”
薛映雪挣扎两下,怒道:“郑红桥,如果你想息事宁人,我劝你不要动花婉婉!!”
郑红桥冷笑:“我偏不信这个邪。”
一个弃子,花家倒了,人又傻,花镠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谁还记得她呢?!
郑红桥拦住要上前去的执法司,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说道:“这等货色我来收拾!”
冷哼一声,抬腕便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