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瑜站在窗子前,望着左右摇摆的墙头草发呆,回想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脑子却给了她两个人的记忆。
一个是小河村老张家的三女儿,今年十五岁,平日里好吃懒做,到处惹是生非,还因赌博欠了一屁股外债,母亲怕她影响姐姐前途,将她逐出家门,这丫头受不住打击,自缢升天了。
一个是现代商业精英,家中独女,今年二十五岁,本科毕业进入国企,一年升至中层,大好年华还未尽情享受,不小心加班猝死。
这俩人都嗝屁了,她还好好的站在这里,这是穿越了么?!
站在窗前思索良久,直到大门口走进来四位男子,适才收回思绪看向来人。
前头那位男子穿着一身浅绿色长裙,脸上涂脂抹粉,头上步摇一步三晃,手中捏着一把美人图纨扇,迈着小碎步急速前行,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
看到此人,张婉瑜蹙紧眉头,心想这是哪家奇葩走丢了?
那位男子走到窗前,看向张婉瑜的时候眸子里满是嫌弃,伸手入袖,不知取出来一张什么东西,往窗台上一拍,“退婚。”
张婉瑜一脸懵,疑惑道:“什么?”
“让开,我先来。”杨秋禾拨开挡在身前的陈陌寒,抬手往窗台上一拍,扯着嗓子道:“退婚。”
“又退婚?”张婉瑜这下更懵了。
未婚夫前来退婚可以理解,一起来俩是怎么回事儿?
哦,她想起来了,张老三所处的世界是女尊时代,女人可以娶很多个夫郎,张老三到处调戏良家妇男,人家男孩子损了名声,迫不得已与她定下婚约。
张家条件优越,嫁进门不会吃苦受累,也算一桩美满姻缘。
眼下张婉瑜,该死,为什么张老三也叫张婉瑜,还是叫她张老三吧。张老三被逐出家门,他们嫁过来便要跟着吃苦受罪,他们不愿意,适才退婚。
前头那俩人拍起来的尘埃还未落定,又一只大掌拍在窗台上,结巴道:“退,退,退退退退退婚。”说完这话转头就跑,与退婚大军站到一处。
李英俊手臂肌肉健硕,这一拍力道重了些,激起扬尘无数,就连那扇摇摇欲坠的窗扉也跟着颤了颤。
“咳咳.....”张婉瑜脸色铁青,指着四号未婚夫怒道:“莫要在拍了,灰大知道不,咳咳......”
么的,不被这群男人气死,也要被他们给呛死。
田万顷,也就是四号未婚夫,他的大掌停在半空中,落下去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尴尬极了,他扯了扯嘴角,试探着问道:“要不我明天再来?”
“还来?”张婉瑜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急忙扶住窗台,稳了稳心神,指着土坯窗台道:“放这儿吧,省得你明天再来一趟。”
“好。”田万顷将手中婚书轻轻放在窗台上,退后三步,临走前不忘安慰:“大女人何患无夫,愿张姑娘觅得如意夫郎。”
“滚!”张婉瑜一声怒吼,吓得未婚夫大军手拉着手一起逃难。
她拾起窗台上四张婚书,垂眸一瞧。
花枝招展陈陌寒,叽叽喳喳杨秋禾,结结巴巴李英俊,还有唯唯诺诺田万顷。口味是重了些,好在四个未婚夫各有千秋,看一眼恶心三年,能省不少饭钱。
张婉瑜频翻白眼,撕毁婚书往空中一抛,忍着恶心道:“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也敢来本姑娘面前丢人现眼,做我张婉瑜的夫君,你们也配?”
邻居兄弟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对张婉瑜表示同情,昨日被张家逐出家门,今日又被未婚夫集体退婚,按照张姑娘那性子,怎受得住如此打击?
宋平安低声询问兄长:“哥,张姑娘站在窗前发呆两个时辰,这又遭遇退婚风波,会不会想不开啊?”
宋康健扫了弟弟一眼,表情严肃:“与你何干?”
宋平安愣住了。
是啊,就算张婉瑜承受不住悬梁自尽,又与他们何干?张婉瑜那种女子,若真是死了,村里头便少了一个祸害,保不齐谁家放炮庆祝呢,不值得可怜。
可宋平安是个善良的男孩子,见不得旁人受苦,压低了声音道:“隔壁死个人也晦气呀。”
“即便是死,也与咱们无关。”宋康健狠下心来教导弟弟:“这般好吃懒做之人,就连至亲都容他不得,你少逞能,难道你比张家还有钱?”
宋平安不敢忤逆哥哥,抿唇不语。
两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还是半人高的土坯墙,根本挡不住人,何况说话声呢。
忽闻贬低之声传入耳中,张婉瑜有些郁闷,走到墙头边儿,问道:“你们说的可是我?”
兄弟二人一愣,作势后退半步,谁也没敢回话。
此女浪荡不羁,谁沾边谁倒霉,村里老少见了此人皆绕道而行,还真没人敢正面硬攻。
宋康健也是能屈能伸,拉上弟弟转头便走,避瘟疫一样避开。
张婉瑜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瘪了瘪嘴道:“跑什么?”
照现在这情形看来,她一个三好青年穿越到混世魔王张老三身上了?!
眼前土坯房摇摇欲坠,墙上还有屋漏痕,如若下雨,定是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这算是个房子吗?这装备,不能再次了。
“怪不得未婚夫们来退婚,就这条件,换谁也得退婚。”张婉瑜自嘲道:“也对,富则郎妾成群,穷则独善其身,别说四个相公,本姑娘现在一个也养不起。”
她撩开额前碎发,挽起袖子,提上木桶去打水。
不管怎样,先把屋子打扫一番再说,不然尘土飞扬的可怎么住。
这家穷的连块抹布都没有,张婉瑜跑到门口,把打包棉被用的被单子拿出来撕成碎块当做抹布,将屋里屋外清扫一遍,能拿出来暴晒的都拿出来暴晒,忙完这些,手脚已经不听使唤,腰酸背疼。
原主昨日被逐出家门心灰意冷,一整天不曾吃饭;今天上午她接管这副躯体,一时没想开,也不曾出门觅食;此时饿的头晕眼花,不得不闭目养神,以此降低消耗。
她刚闭上眼睛,便听邻家兄长交代自家弟弟:“家里没柴了,我进山砍些柴火回来,你自己在家小心,莫要招惹张婉瑜那女人,她若敢来,一刀宰了她喂狼。”
比起哥哥宋康健,弟弟宋平安的声音听着就舒服多了,笑着应道:“知道了,哥你要小心,早点儿回来啊。”
耳边传来大门开合的咯吱声,脚步声渐行渐远,张婉瑜觉得耳根子清净几分,心中暗道:好像杀人不犯法一样,你家咸菜缸里酱几颗人头了?敢说出来给大家伙听听么?
在她的记忆里,宋家父母先后去世,家中仅剩兄弟俩相依为命,在女尊时代,俩男孩委实不安全,即便如此,也没见哪家姑娘敢上门欺辱,她也不敢来,不,是张老三不敢来。
张婉瑜实在太饿,记忆无法再继续,脑子里飘来飘去全是鸡腿、鸭腿之类,似乎还有香气扑鼻。
“呵呵,没想到我张婉瑜也有今天,饿出幻觉来了。”她自嘲一笑,睁开眼睛。
就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白瓷海碗出现在她眼前,碗里盛满小米粥,一只鸡腿放在上头,海碗后方,是一张少年脸。
少年一袭灰色短打,头发全部束起,发髻间没有任何饰物,清清爽爽,看起来让人心里舒服,尤其那张清秀面容,剑眉星目,鼻如玄胆,嘴唇不薄不厚,五官单剔除来哪一件都很精致,真是英俊潇洒一少年。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邻家小兄弟宋平安。
他这是……背着哥哥接济她来了?
宋平安见她发愣,手中碗筷往前递了递,柔声道:“吃吧,别真的饿死了,影响我们家名声。”
张婉瑜许久未见脑回路这般清奇的年轻人了,禁不住笑起来,问道:“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死怎就影响你们名声了?”
宋平安解释道:“你名声扫地不假、人人喊打不假,现在落得爹娘都不待见也不假,但是......你若饿死了,你爹娘定会来谩骂我们见死不救,看着你活活饿死在家,你说,这对我们有没有影响?”
张婉瑜拍了拍宋平安那单薄的肩膀,笑道:“小兄弟,你这是臆测,臆测说的跟真的一样,姐姐佩服你。”
宋平安嫌她啰嗦,大海碗往前一送,蹙眉道:“恁多废话干什么,你就说吃不吃吧。”
“吃,美少年送饭必须吃。”张婉瑜接过海碗,先把小米粥一口气喝完,鸡腿捏在手里,将大海碗递还回去,真诚实意的说道:“谢谢,今日一饭之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话音落,她还打了个饱嗝,爽朗一笑。
“随便你,只要不想着以身相许就行。”宋平安接过海碗,补充道:“救急不救穷,只此一顿,你还是想办法自力更生吧。还有,此事不许在我哥面前提起。”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面对这种小要求,张婉瑜自然应承下来,“你放心,以后我张婉瑜自给自足,绝不麻烦村里乡亲。”
“但愿如此。”宋平安起身离去。
张婉瑜问道:“你走大门啊!翻墙过去不是更近?”
宋平安侧目,给了张婉瑜一记白眼,什么也没说,加快脚步离开。
“人美心善,是个好孩子,来日姐姐发达了,定会拉你们一把。”张婉瑜望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这才悠哉悠哉啃起鸡腿来。
午饭吃罢,张婉瑜收拾一番,把家里能用的铁器拿上,钻进村后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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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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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