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凌认祖归宗并未改名段凌,而是保留钟字称他段钟凌。钟凌心中始终还是牵挂钟万仇夫妇。
段玉日日与钟凌哥哥厮混一起倒也逍遥自在,只是许久不见母妃有些挂念。
段王妃乃摆夷族公主,摆夷族族规要求一夫一妻制,段王妃刀白凤嫁入大理国嫁给段正淳这个生性风流游戏花丛的浪子自是憋屈,便在玉虚观带发修行。倒是大理国素来尊崇佛教,对外只称王妃为国祈福。段玉猜想,父亲认回钟凌的事情多少定会传到母亲耳朵里,安抚母亲是眼下大事,不能有了新哥哥忘了娘。着实怕母亲见了钟凌想起甘宝宝和父王的旧情,迁怒于钟凌,于是便未让钟凌陪同只叫了几个随从前往玉虚观。
去前钟凌闹了好大的别扭,又是自怜自艾自己身份尴尬,又言段玉不肯将他引荐给母亲,好说歹说将这厮劝好,只说数日便归才肯放段玉前去。
段玉到了玉虚观见了母亲便抱她撒娇,毛茸茸的脑袋拱在母妃怀里,狠狠吸一口母亲身上的常年礼佛的檀香味道。也是母女许久不见,也是段玉绝对乃刀白凤的心头肉命根子,刀白凤一手抚摸着段玉的头,竟也沁出了泪花。段正淳虽温柔小意相貌英俊,却也因为多情伤人伤己。成婚初时,蜜里调油,她叫他段郎,他叫她凤凰儿。现如今确是兰因絮果,刀白凤实在厌倦了他的种种。
所幸还有段玉,这个贴心的女儿。“母妃,一别数月孩儿好想你,见母妃依旧荣光满面身体康健,孩儿尚算放心。”段玉蹭蹭王妃的手,回应着母妃的抚摸。刀白凤一袭粗布麻衣难掩其珠玉本质,型肤颖丽,肤如凝脂,还是个美妇人的模样。
“你呀,还跟以前一样就知道油腔滑调。听说你又有了个新哥哥,玩得不亦乐乎怎想起来找母妃了呢”段王妃再摸摸段玉的小脸。
“哈哈,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母妃。”段玉把遇见钟凌险些要成婚的种种跟王妃说了一通。“好险,孩儿与钟凌哥哥并未做出什么有悖于人伦之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刀白凤叹了口气“你若是真心喜欢倒也无妨,凡事大不过一个两情相悦。只可惜有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懂得,寡廉少耻到自以为三情相悦、四情五情也是天经地义。可笑至极。”
段玉只当是母妃又想起父王的荒唐,只顾劝她宽心却忽视了王妃前一句真心喜欢倒也无妨。王妃并不介意段玉钟凌之间的情感。
段玉拜见完母亲吃过斋饭,便被安排到院内东厢房歇息。
夜里的道观清幽静谧,只有阵阵蝉鸣,些许凤仙花香。既然来了,段玉所幸抄抄经书权当是为父亲母亲祈福了。写到一半时,桌台上的一稔烛火骤然熄灭,厢房陷入黑暗寂静。段玉只觉得凤仙花香和搁笔的墨香中混杂了一股似兰似麝的香气,又有些冷杉的味道,仿佛清冷无比似雪凌霜的感觉。段玉生于王室也是武林世家的段氏,敏锐的嗅觉嗅到一丝血腥,直觉告诉她这位“冷公子”受伤了。一只手扣在了段玉脖子上的脉门,“莫要动弹,我留你一命,告诉我刀白凤在哪个房间。”声音煞是好听,像是初春的未解冻的泉水叮咚作响。
“少侠莫要激动,刀白凤的房间稍后我带你前去,只是你的伤口需要妥善处理,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您若信得过我便让我帮你处理一番再去也不迟。”段玉表现出温柔无害的一面,这少年提到了她母亲刀白凤,夜半三更身怀武功潜入观内多半来者不善。如今只好使出缓兵之计,先拖住他再做打算。
那黑衣少侠沉思片刻,衡量了二人的体力身量武功的差距,料想段玉不大可能反扑,边放下了扣住她脉门的手。“莫要耍花样,否则别怪我收下无情。”
段玉小心翼翼地伺候这位“大爷”坐在榻上,轻轻剥除粘在伤口上的衣物布料,撒上大理段氏才有的白药。药性猛烈再加上伤口不小,刺激得这位少侠呼吸加重,额头上也密密的满是汗珠,却隐忍着不肯叫出一声来。
还有一处伤口在耳朵上。院里护卫王妃的都是些高手,有一位使软剑使得出神入化,估计是要挑下这少年的面纱看看何方神圣,却没想被这少年一闪躲,只划伤了耳朵。
段玉作势要给他耳朵上药,少年一个机灵,差点儿窜了起来“你做什么,都说了莫要耍花样,莫不是活腻了。”
“稍安勿躁,少侠你耳朵上也有伤需要上药,耽搁了恐怕要化脓作疤了。”段玉好言相劝道。
听罢,少年不再挣扎,随段玉给耳朵上药。
门外咚咚咚,敲门声不断。“玉小姐,你可看见刺客了。”“玉小姐,你没事儿吧。”原来是院里的小尼姑。
段玉作势要回答,忽然耳边一阵劲风,被少年扯到了榻上,帘子也被放了下来拉得严严实实。慌乱间,少年的面纱也掉了下来,段玉压在少年身上,二人四目相对,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段玉在王府跟着段正淳也见了不少美人,西夏的男女眉眼深邃、江南的乐师歌女吴侬软语柔情似水,明明百花齐放的美丽,却在此时都黯然失色。昏暗灯光下观美人,他脸色白白腻腻的,光滑晶莹,半点瑕疵也没有,薄薄的嘴唇端正,碎玉一般的贝齿咬着略显苍白血色极淡的嘴唇。冷月光晕,玉树堆雪,好一张秀丽绝俗的脸,好一个玉雪堆成的少年。周身的冷杉香气随着二人贴近愈发凛冽,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悠悠沉沉,矩矩腻腻,让人不由心中一荡。若不是此时他眼神冷冰冰中透露着敌意和寒光,这实在是一副花前月下才子佳人的美好图景。
“静慈师太,我没事儿,未见到刺客。你也快睡觉吧,明日再谈。”段玉此时还在那少年身上羞红了脸尴尬的不行,忙劝静慈师太离开。
“失礼了,事出突然,是少侠你拉我的,不是我想非礼你的。我在说什么啊?”静慈师太一走,段玉连忙从少年身上下来,站起来捋了捋鬓间乱了的发丝,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尚算整齐。
那黑衣少年也捂着被压痛的伤口坐起来,板着脸望了段玉一眼,别别扭扭的说到“别一口一个少侠了,我叫木宛卿,你呢。”说完眼神不知道往哪放,又看了看床头那盏灯,手也不自觉扣了扣被子上鸳鸯丝绣的眼睛,见段玉没回答再偷偷瞥了她一眼。许是前一番动作太热,又或是伤口发作,少年的耳朵红彤彤的,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愈发明显。
段玉不敢泄露身份只好稍作隐瞒,又被他问得一顿,只好抿了抿唇回答道“我么,小女子段玉。嗯,大理人士。”
“好了,你是世间第一个瞧见我面貌的女子,现在放在段玉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我娶了你作我木宛卿的娘子,二是我现在就杀了你。”木宛卿一字一句说的到都是中原汉语,但连起来却都不懂了,这,这少侠莫不是傻了?
他来啦他来啦 他带着面纱走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