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有二心 第151章 一百五十回

自观音离开后，孙悟空依旧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这一路来，猪八戒已经对孙悟空有了些许敬意，看他时常沉默不语，心中也有点疑惑。但也知道，若是孙悟空都干不了的事情，他猪八戒也是束手无策，只能轻拍孙悟空的肩膀。

孙悟空被他莫名其妙拍了拍，也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今日吃了熊心豹子胆？”

猪八戒吓得连忙跑到了沙僧后面。

若是她真的什么都想起来了，结局会怎么样呢？孙悟空想。

那一边，观音日日醉酒。龙女并未阻止。但惠岸知道了，可容不得她这般胡来。

“师父呢？”惠岸气势汹汹，高声道：“师父忘了吗？今日乃是师父亲自授课，怎么已经日上三竿，还不见师父踪影？”

紫竹林里一派宁静，想有人装作听不到是不可能的。

龙女挡住了惠岸的来路，只说：“师父这几日亦有烦心事，大师兄，莫不然今日就算了吧。”

惠岸瞪了她一眼：“师妹，不知道你今日竟然也会替师父说话了。”

俩人针锋相对，善财却早就趁着俩人不注意溜了进去。

善财进去一看，吓了一跳。观音确实有烦心事，酒瓶倒了一地，满地的狼藉。

惠岸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一把将倒在案几上的人扶起：“师父，怎能如此，许多事情都需要你啊。”

观音盯着惠岸看了好一会，才有了几分清醒：“惠岸，你从前总是埋怨我不好，现在我也清楚了，我确实不好……你早日换个师父吧……”

惠岸气不打一出来，狠狠地晃着观音的双肩，说：“观音！你清醒点！你想想金蝉子想想孙大圣，再不济，你想想我、龙女、幺儿、乙女，我们都在做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你不该自惭形秽，你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想起来，师父……”

观音只是愣愣听着，没有半点反应。

“师父，也许大圣和金蝉子早就知道了呢？大家瞒着不愿意告诉你，就是为了看你这样颓然吗？你心中，不是一样也有想要寻找的答案吗！这六界生灵安危，我不信师父你从未放在过心上。”

观音还是愣愣地听着，说：“他们每个人都说是为了我好，却都是让我别无选择……”

惠岸道：“师父，你还记得乙女吗？她自请入轮回历劫，如今也是经历过几世了，最近一世，想必你也有心思看看。”

观音心里有了一点兴趣，可还是摇了摇头，只问道：“师兄那边怎么样了？此次离开女儿国，他可有受到影响？”

“玄奘……徒儿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惠岸沉吟道，“那女儿国国王就开始一病不起了。”

既然若渝本是为了金蝉子的情劫而存在的，那她还不能死。

女儿国。

殿内浓浓的药味熏得人脑子都迷糊，可是女王还是一脸苍白，一副没有生机的样子。

太医们都没有办法了，只得摇摇头。女相更是生气，正要训斥太医无能。若渝却开了口，说：“死生无常，罢了。”

女相赶忙上前：“女王陛下，您究竟是怎么了？”

若渝摇摇头，说：“也许过几日就好了，女相去休息吧，朕也要自己待会。”

女相无奈，退出了寝殿。

独处时候，大概最容易听见自己的声音，若渝强坐起身，望着窗外的光景，只是念道：“你已走了，这世间又有什么意义呢？”

“陛下，可不能这般想。”

屏风处，不知何时站了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她眉心一点朱砂，手持白玉瓷瓶，未施粉黛，一身白纱，菩萨低眉，将她衬托得愈发高洁。

“你……是观世音菩萨摩诃萨？”若渝有些惊讶，“若非您这杨柳和宝瓶，恐怕我也认不出。在人间的佛像中，你该身着五彩锦缎，斑斓耀眼。”

“有道说，千佛千面，大概世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佛吧。”观音笑道：“世人说，女儿国王享受无上荣光，若是看见陛下这般颓然，不知道又作何感想？”

“菩萨说笑了……”若渝一丝苦笑，说：“我的祈愿您也看过了。其实从小到大，我都觉得心中始终有一丝遗憾，那一处空白，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填满。直到……”

想起那个人，她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潮：“我与他一见如故，可他却是……”

“陛下觉得，他是否过于冷酷？”

“倘若他抛下一切，想必也不是玄奘了。”若渝摆摆头，“菩萨，我和玄奘仿佛是生生世世的宿命。我总是梦见一个人，那人虽然着装有些不一样，但我知道是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玄奘。菩萨可解我心中之惑？我想知道真相。”

“现在时机未到。”观音也学会了卖关子。

若是现在就告诉了她，恐怕日后又有许多不好的影响，索性说道：“只是若你还是自绝生机，抑郁寡欢，恐怕永远也等不到真相的那一日了。”

若渝若有所思。

“他还会再回来吗？”

观音摇摇头，“贫道也无从知晓。”

“多谢菩萨点拨，我已经知道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观音隐去了。

凡人看不见，惠岸一直在屋内听着，事情已了，和观音一起离开，打趣说：“师父，今日你管她姻缘，恐怕以后人间都拜你求姻缘，求你送子了。”

观音说：“惠岸，情劫乃是生死劫。若渝被生生世世困在此处，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弥补我佛门的亏欠。”

今夜，若渝做了一个好梦。

又梦见了曾经在路边捡回来伤痕累累的人。

她乃是西凉国的圣女，救死扶伤是她的本职。

看到这人身上可怖的伤痕，仆从们都吓破了胆子。

这人的脸也已经被血水整得看不出模样了。人人心里都怕，这人可能是犯了大错的人。

“圣女，这人来历不明。还是别救了。”

若渝不肯，说：“他的求生意志很强，哪怕是吃路边的杂草也要活下，这人一定有要紧的事情。我乃是本国圣女，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你不必再劝。”

这人的伤有内伤和外伤，外伤固然好治疗，可内伤不是人间的药可以挽救的。

“圣女，已经治了一个月了还不见好，恐怕这人是不行了，他受的似乎不是一般的伤，恐怕是修行人遇到天谴了……”

“住嘴！”若渝不许她乱说，“这些话你要是再说，就别在我这里做事情了。今夜我亲自照料他。若是今夜不活，此后也不再管他了。”

仆从只得作罢。

夜间，若渝探了探这人的鼻息，十分微弱，哪怕药也全部喝光了，也没有办法。恐怕这伤也不是一般人所为。

若渝叹了一口气，她之所以为圣女，乃是她们族中有一种圣物，叫魄魂珠。据说是一位上古神仙的法器。除了占卜凶吉以外，还有一神力。

结合圣女的血，魄魂珠溶于水中，再施展秘法，可让人起死回生。

这道密法伤身，魄魂珠需要的血和灵力都很多，族中只有圣女知道这样的密法。

真的要救他吗？若渝也有一丝犹豫。

圣医说这人筋脉寸断，右手臂已经断了。这一个月的照料，从没听过他有一声喊叫。这样的毅力不凡，这样的坚强……

若渝将魄魂珠置于手心，问道：“若是你，可愿意救他？”

魄魂珠发出了幽蓝的光芒。

若渝不再犹豫，拿了个鼎来，将自己小臂划了一刀，鲜血流入鼎中。魄魂珠置入鼎中，源源不断的吸取着血液。

魄魂珠被血液浸得发紫，一直到若渝感觉到头晕眼花，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也会死吗？

她虽然担心，却也没有停止，直到两眼一黑……

再度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

若渝回过神来，赶紧起身看鼎。魄魂珠已经将血液尽数吞噬，她手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她取了一碗清水，将魄魂珠置于其中。再将水一勺勺放入伤者的嘴里。

幸好伤者的求生意识很强，这一碗水基本上都没有漏掉。

清晨时候，仆从和圣医又来把脉了。

“怪哉！”圣医十分吃惊。

若渝担心道：“可是出事了？”

圣医连忙解释：“此人脉象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恐怕慢慢生养，就会好起来了！”

若渝很高兴。

“圣女，你脸色有些不好看。是不是昨夜照看太久，累到了？”

若渝连忙摆手，“休息几日就好了。”

“圣女您可是我们族中的希望，可不能出什么事。快去休息吧。”

若渝和仆从们交代了事情，安排了人照料伤者，也就自己回房去了。

……

伤者足足又躺了半月，这段时间他虽然没有清醒，可是外伤也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若渝每日都用魄魂珠给他疗伤，他的伤口恢复的几乎看不见了，渐渐露出了本身的样貌。

没想到竟然也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羽。天生肤白，眉心一点朱砂衬着他优异的眉弓，他静静躺着，阳光照过来的时候，宛如玉成。

又过了半月，他才悠悠转醒。

若渝恰好在一旁看着侍从给他喂药，见他醒了，十分高兴：“你终于醒了！”

“是……您这位女施主救了贫道？”

“什么施主。”侍从们也忍不住发笑，“这是我们族中的圣女，若不是圣女救你，你已经是一具白骨了。”

伤者大惊，连忙要起身，可周身无力，他又在半空躺了回去。

“你好好休养吧，若是要谢我的话……”若渝想了想，也想不出要什么，“就等你好了再说吧。对了，你叫什么？”

“贫道法号金蝉子。”

“竟是修行人，你这样重的伤是怎么得来的？”若渝有些担心，倘若真是犯了重罪的仙子，她可不敢再留他了。

“贫道修为不佳，遇到了凶兽，本想降服，不料中了计，只好趁机脱逃……”金蝉子大概也知道她是顾虑，又补充了一句，“待我伤好，便回师门，携厚礼亲自上感谢女施主。”

若渝并不怀疑他说的话：“既如此，那你便慢慢在我们族中疗伤。”

……

西凉国有个神秘的部落，名神谕族。传闻是上古仙者留下来的部落，世代庇佑着西凉的子民，那时候，西凉也并非女儿国……

再后来的梦醒了，若渝虽然没有再梦到后面是情景，但已然是十分高兴。大概是心中的念想多了一些，她也就不再自寻绝路了。

南海底。

惠岸已然在妙华镜中，看完了所有的故事……

如果若渝知道，她昔日救下的人，日后会害的她们全族灭亡，那么她会不会救呢？

如果金蝉子知道，若渝是采用这样以血换血的方式救的他，恐怕他也是一定会守住神谕族的秘密。甚至以死对抗，哪怕造成神谕灭族之灾的，是他最敬爱的师父……

妙华镜已经熄灭了。

观音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最敬爱的师父，原来并没有像她想得那样好。为了佛门，他可以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原来一直是她被蒙在鼓里……

“师父……”惠岸见她还在沉思，不由得道：“大概世尊也有他的道理吧。”

妙华镜已经熄灭了，清尘道：“若渝要是想起这一切，是否还会对玄奘朝思暮念呢？”

观音道：“那便不要让她记起。与其痛苦，不如这样，忘记痛苦，记得美好的事情。”

“观音，有时候遗忘是好事情。就像……你一样。”清尘道。

观音愣了一瞬，恍然大悟，是啊。她和孙悟空的往事，是否也经历了苦难，才导致了后来，她忘记了一切呢？

想了很久，观音道：“惠岸。有些事情，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我不想浑浑噩噩。不管是不是我亲自抹去了那段记忆，我也要重新去看看。”

清尘满意地点点头：“观音，你可想好了？”

观音点点头，“清尘，你已经休息了好几日了，也应该做正事了，你便让我看看上次未看完的往事吧！”

番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写，等完结以后放在后面，有感兴趣的宝子们也可以再等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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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一百五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