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见春 第12章 山猪吃不了细糠

他呵道：“那个喊你一怄气就摔帕子的？嗯？”

见我不说话继续道：“做事就要做完做好，不要半途而废，不然一辈子都没得出息得。”

“去！把那些全抹了。”

我转过身去，眼泪又在眼睛框里打转，有气不能发，还要继续干活。爸爸看见我这样，厌烦地道：“又要流猫儿尿了！”

好不容易干完活，就要准备晚餐了。我去帮忙烧火做饭，这个活是我干的活里最喜欢的。大冬天冷飕飕的，坐在灶边烧火暖和。

吃饭时，公坐在上位东向，我跟二娃坐在公的对面。爸爸跟二娃和我认真地讲：“你们也囊大了，该讲一哈了。”

“吃饭不准太大声，不准说话，先喝汤再拈菜吃饭，不准拿筷子敲碗，不能拿筷子指人，不能把筷子插在碗里和放在碗旁边，要把筷子放在碗上，筷子尖尖要朝上面，舀饭要舀三勺。坐也要有坐姿，腰杆打直，屁股三分之一坐在板凳上。”

同声回答：“嗯，晓得了。”

吃饭因为吃得大声被打了一次，手握筷子太短被打手，吃完饭后还让我练了好久。

第二天，因为想着妈妈说的，买新衣服和芭比娃娃，所以早上很容易醒，听到公鸡打鸣，就起床收拾了。

爸爸妈妈，二娃和我一起开开心心地上街去了，公和婆就在家做饭。

每次和妈妈逛街都很累，因为她似乎要把所有的店看完，不停地脱衣服穿衣服。

逛了好几个店后，终于定下来去那个店买，进去后妈妈对着我和二娃说：“你们两个自己挑一身。”

我一进店，就已经在打量这些衣服了，我看见右边挂在上面的有一个粉色的羽绒服，上面还有好多花花，好喜欢。

我走到妈妈旁边，指了指上面挂着的那件衣服说：“妈妈我想要这件！”

妈妈叫阿姨把衣服拿了下来，问阿姨：“这件多少钱啊？”

“230，我看你带了两个娃儿来，我算你220。这件是新款，好多娃儿都喜欢这个款式。这个还厚，穿着热豁得很。昨天我都卖了三件，这个款式，我都要卖完了。”

妈妈一脸嫌弃地说：“220，这个衣服弄脏了，一点都不好洗，上面还有巾巾吊吊的，不要。”然后转过来跟我说：“重新选一件。”

“哦！”

我在里面转了转选了一件红色的，把妈妈拉了过来看，妈妈拿起吊牌看了一眼，跟我说：“这件贵了，要300，乖乖再换一件哈！”

“嗯。”

我转了好久，选了一件，一般的紫色衣服，拿到妈妈跟前，妈妈说：“啥子眼光哦！这个颜色囊老气。”

然后我就在特价区里挑选，妈妈走过来，直接在里面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道：“来，试一哈这件衣服。”

我过去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妈妈帮我把衣服穿上。

“妈妈，袖子有点长了！”

“好看，还经脏。长了好！穿得久点，现在在长身体，没有好久长高了，就合适了。”

“就穿着这件回去。”

“好。”

“我去看看二娃选的啥子！”

妈妈走到和二娃旁边，一起挑选衣服，我和爸爸站在店外等着。

最后二娃买了一件灰色的衣服，妈妈还笑呵呵地夸二娃：“我幺儿就是眼光好，不像你姐姐山猪吃不了细糠。”

“老板，结账。”

“黑色的110，灰色的230，一共是340。”

“老板少点嘛！你看我在你家一哈买了两件，二哈还要来你家买，你就280嘛！”

老板瘪着嘴道：“280，你想斗嘛！像你这样子砍，我赚啥子钱安？”

“那300！不然我走了。”

老板看了看那两件衣服，然后不耐地说：“300拿走！”

买了衣服后又去头一家买裤子和鞋子，买完后，准备回家。

我看要回家了，芭比娃娃还没买。我就跑到妈妈旁边问：“妈妈，我要买芭比娃娃！”妈妈牵着二娃有些许不高兴地说：“那就去看哈！”

我带着妈妈去了，公补鞋子摊位前面一些的摊子，上面摆了好多芭比娃娃，都好好看。

妈妈到了摊子前，指了一个最小的芭比娃娃瘪着嘴问：“老板，这个好多钱？”

“这个啊！12块钱。”

妈妈的嘴瘪得更明显了：“12块钱，囊贵啊！就一个娃娃，要12块钱。”

妈妈就想拽着我走，我就站在那里，就是不动。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妈妈道：“妈妈，我就要那个芭比娃娃。”

妈妈拉得费劲，直接放开手。冷冷地说：“你不走，那你就在这儿！”

随后，爸爸妈妈就带着二娃就走了。

我一个人蹲在那里，哇哇哇大哭起来了，旁边的路人纷纷看向我，叽叽喳喳的在那儿讨论。

我脾气上来，就蹲在那里，就是不走，爸爸妈妈也没有回来劝我的意思。蹲了好久，我都哭好了，在那里蹲得好无聊。

我闻到公摆摊旁边，那家石大娘煮菜的香味，心里两个小人还在打架，一个小人说：“他们把我扔在街上不管我，说好了给我买芭比娃娃又不给我买。不回去了。”

另一个小人说：“好饿，回家吃饭，回家晚了又要找打。”

犹豫不决间，我看到婆来了。心里有些开心，她来找我了，又害怕是来打我，喊我回家的。

婆走到我面前，手拍了拍我身上的灰，抹了抹我的脸，牵着我的手，到那个摊子面前问我：“你要的是那个？”

我上前拿了一个蓝色头发的芭比娃娃说：“这个。”

婆给了老板12块钱，牵着我的手走了。

吃完午饭，爸爸坐在板凳上说：“来，林桐，你在我面前走一哈！”

我在爸爸面前走了一圈，他喊道：“停！”

我停在那儿，他去叉头扫把上折了一根棍子，站在我面前说：“一个姑娘家家的，走没走像，站没站像。”

“我看你佳佳走路，都是后脚先跟着地，全脚着地后，脚尖发力，膝盖向上提，然后再次着地。两脚之间有一拳头那么大，要走直线。不能像你那样，没得个样子。”

我在那里练了一个小时，挨打挨了好多下。我不喜欢走得那么慢，两脚之间一拳那么大，我要这么走，去学校不得迟到啊！

楼下很冷，大家都把门关了。公拿了一个烘笼，去灶里掏了热灰放在里面取暖，婆在里间拿了佳佳给二娃做的小被子，盖在身上把烘笼罩住，再把早上洗的袖套盖在烘笼上，一起烤。

我和二娃在旁边写寒假作业，他们就在那里边吃花生，聊各家八卦。

没仔细听，大概就是那个去偷人了，那个又去坐牢了，那个黑良心做生意赚了好多钱盖房子了，那个买的媳妇跑了，那家娃儿被拐了，那个得了怪病死了。

聊完外边的，就开始聊我和二娃，这个时候我就来了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她还把二娃拉过去，笑着问：“二哈长大了，找钱了，给不给妈妈花？你更喜欢你爸爸还是妈妈？”

“我更喜欢妈妈，二哈我要跟妈妈买很大的房子，买好多好多衣服。”

他们听到后都笑了，爸爸佯装生气道：“你不喜欢爸爸啊？”

“喜欢。”

“给不给爸爸钱花啊？”

“要。”

然后爸爸一脸幸福的样子，亲了亲二娃的脑袋，高兴地说：“好，没白养你。”

二娃顺口问了一句：“姐姐安？”

“你姐姐是给别个养的。”

妈妈也接了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公接着说：“这些都是你的，你姐姐以后要走的。”

婆笑着说：“所以你要好好干，以后还要娶婆娘。”

我听着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跑到楼上把门给关了。

一个人在房间里难免无趣，就出去拿了那本故事书，一个画图本和笔进房间。

我心里不舒服，拿笔在本子上用力地快速的来回乱划。我划坏了好多张，看着划坏的纸，心里平静了很多。

我把划坏的纸捏成团，扔进垃圾桶里，然后窝在被子里看故事书。虽然我看了很多遍，但我依旧觉得很有趣。我可以看到一个故事，凭借着天马行空的想象，进入自己喜欢的世界里。我遇见公主，公主长什么样子？我还和她做朋友一起在森林里找精灵，一起去找其他故事里的公主。

想着想着，就拿笔在画图本上，画出想象中公主的样子，还把自己的名字写在旁边，想象着我就是公主。这一下午就在我傻呵呵的想象中度过了。

很快就到了年前一天，今天姨妈要带安安来吃午饭。我早上被叫起来后，收拾完，偷偷去问二娃：“今天妈妈过生日，你送啥礼物？”

二娃呆滞地看着我，估计就是没有想吧！他想了会儿说：“下午我去街上看看。”

二娃早上吃了饭就溜了，懒得管他，趁他不在家，我就打开电视看我想看的。

快晌午公喝茶回来烧火，我在厨房外边玩猫，听见，公在跟婆说：“那个二娃是个犟拐拐，早上喝茶那会儿，二娃来找我，问斗我要钱，我不拿，他就抱着我的腿，死都不撒开，刚把钱掏出来，就被他扯了一张5块的。”

婆笑了一下说：“还买了一包烟嘎！我记得你身上有一张10块的，一张20的，三张一块的。”

“喊你不要吃烟，不要吃烟，你嗯要秋那点烟，秋那点烟不好，你看你那个牙齿哦！才黑。你看你三哥就是秋烟得了肺癌。喝茶也是，喝得浓得不得了，喊你又不听。”

我听到后，人都炸了，二娃问着公要钱了，不行我也要。听完后，我就跑进去找公要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