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下,父亲还不归来,心里焦急。
只听见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这时从外面跑来一个小男孩,她认得是隔壁卖豆腐铺子的。
面色喜庆,上来就拽宁玉的衣袖,嚷嚷:“快来看呀,外面好大的虎嘞。”
听的宁玉直突突,怎么会有大虎,心里犯怵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怎么样了,会不会遇到大虎,不由的担忧起来。
刚一出门,就瞧见两人身着黄白相间的虎皮,身后抬着一只大虎,众人簇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过来,说是打虎的大英雄。
“小玉”只听那血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是父亲!急切的跑上前,围着父亲转了一圈,满眼担忧,“爹,可是那只大虎伤了你。”
“不,爹很好,血是那大虎的,不是爹的,你看好着嘞,到时候用这血给你药浴。”
这时众人上前作揖,“被这畜生害了多少人命,今日英雄到来,是我们裕香镇的有福。”宁儒南谢道“不是我有能耐,是托众位乡亲的福。”二人当众将大虎处理好,从包袱里掏出一些银两,递给了宁儒南,说:“要是不嫌弃您就收着,这大虎我们哥俩就收着了,一路上知道您上山采药是为了您的孩子。”说着提了一桶鲜血出来,和一些肉过来,“这些都是大补,免得您处理,索性做了主,留下这一些,其他的我们哥俩就给您处理了。”
对于正是用银两的宁儒南父女再合适不过了。众人上来把绸缎红花挂了上来,镇上官人听闻差人接宁儒南,准备了盛宴以示欢迎,上头来人看见老爷爷书店,还亲自提了笔,改成打虎英雄的书店,一时之间书店的生意爆满。
之后的每一日鸡鸣时刻,宁玉在宁儒南的催促下开始扎马步,自己则跟随镇上的猎户去采集草药,回来之后,就会熬上数个时辰的草药,书店的事情全权交由宁玉打理。
隔壁卖豆腐铺子的小男孩狗蛋,偶尔过来窜门,送上一些吃食。
作为回礼,宁玉也会送些书籍,反正书店最不缺的就是书了,闲暇之余还教导狗蛋识字,起先狗蛋死活不学,被他娘知道了挨了好几顿打,才下心学并且写下人生中第一个字,那就是他自己的名字,在写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狗蛋高兴极了拿着写有名字的纸张又蹦又跳,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一番乐趣,远离是非之地,也算是过上平凡安静的日子。
而每当日落西下的时候,宁玉不论店内是否还有人都会关门,回到后院是宁玉最难熬的时候,宁儒南早早熬好一锅药水,即便内心再怎么抵触,也无可奈可。褐色药水漫过肩膀,药性通过皮肤钻进血肉中,宁玉要紧牙关,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效开始发挥作用,顺着血液流遍全身,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门外宁儒南双手攥紧,在听到宁玉的痛呼后,就要按耐不住,就听见宁玉压抑着痛处的声音传来:“我还能再坚持一下。”宁儒南心里清楚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不忍收回手,强忍着心中的痛苦,在屋前走过来走过去。
直到日头完全落下,月梢挂上枝头,划拉的水声从屋内传来,又听见咚的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门外的宁儒南再也顾不上什么,闭上眼推门而入。估摸着方向将架上的衣服取下,扔在浴桶上,转身进入屏风后。
此刻的宁玉虚弱的倒在浴桶内,一只胳膊支撑在浴桶边缘勉强维持身形,看过边上的衣物,伸出颤抖的另一只手取来衣物套上。做完这一切,才缓缓开口:“爹,女儿可以了。”
再出现宁儒南双眼通红,嘴唇微颤,就好像泡药浴的是他自己一样,心疼至极,这些日子每天早起出去采药,一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忙去熬草药,一来二去的就瘦了下去。
剑眉下一双漆黑的眸子,眼白充斥着红血丝,翘挺的鼻梁,不厚不薄的嘴唇,完好的五官没了脸上肌肉的挤压显露出本来的面貌。而自己也感受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
刚药浴完的宁玉瞧见这一幕还不忘打趣道:“爹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就是不知道谁家小娘子瞧得上爹,上赶着做娘嘞。”
此话一出,宁儒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你个半天,脸上都染上了红色,像是呛到了猛的咳嗽,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哇,都开始打趣老子了,看来明天这虎血该提上日子安排上了。”
听得宁玉一脸苦水,“啧啧,虎毒不食子啊,爹,你好狠的心啊。”
哐!就是一手锤子,宁玉捂了捂后老勺,嘴巴一撇。“你倒是委屈上了。”看着宁玉略显苍白的嘴唇上留了几个血印子。
“来,继续。”
“什么?!”宁玉一脸惊恐,以往不早就结束了。
“怎么,都已经放了好几天了,再放下去就没用了。你再忍忍就过去了。”
说完,又从外面提了一桶猩红色的药水,血腥味混着药草的清香,本来失去药力的药水化为一汪清水,猩红的药水的加入,让平静的水面沸腾,水平面淹过大腿,大腿以下的位置就像是在开水中烫了一样灼烧着,身体的本能让宁玉开始往桶的外面蹿。
就快要腾出水面时,一双打手死死按住肩膀,因为疼痛让宁玉的五官对外界的感知提升了数倍,隔着衣物甚至能感受到那双手掌的薄茧安得双肩生疼,猛的一沉,下颚以下的位置被强制摁入水中,剧烈的疼痛从四面八方涌入,挣扎着想要逃离,可那双牵制住自己的双掌始终不曾挪开分毫。
很快药力因为身体剧烈的挣扎快速在体内乱窜,就感觉身体要被大力撕裂开,就快要支撑不住时,一股暖流从双肩流向全身,因疼痛紧促的眉心渐渐舒展开,但很快暖流的消失,剧痛再次袭来,每当快要支撑不住时,暖流就会自双肩涌入,身体就好像反复被撕裂开又反复被重塑。
就在这好似在生与死之间来回较量,彻底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