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流水边,长有一棵翠芽粉苞点缀的秃枝棕树。程溪在放眼下黄绿景象里看到亮色惹眼的花苞叶芽,兴高采烈跑到树旁,垫脚探身查看树枝上所长的:“原来长出这么多花花,再一个月花瓣缤纷满天飞吧,想想就很美,真令人期待。”
白芷心靠近程溪:“离双水镇就不远了,我还记得有一个地方种有桃林,到时候我带你去。不仅有满天飘散的画片,连桃林地也是花瓣铺地,仿佛身处仙境。”
程溪对白芷心两眼放光:“当真?好呀好呀,一定要带我去哦。”
“嗯。”
程溪察觉白芷心的脸就离自己两指近,借着兴致拥抱她,再装作回神惊讶,松手后退道:“啊对不起,我太高兴了,忍不住就这样。”
“这有什么,都是女人,你别太放心上。”
程溪内心暗喜:“真奇怪,之前都是抱着睡,是因为好久没一起贴身吗。真是对她的心态有了改变,那么就该十足地信任她,她才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因为其他因素,一定有办法的。”
陈阳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沉思发愣。
走到溪流的分叉口,陈阳停步指向左边:“要不我们先去悦山派吧,好确定白姑娘的身份,然后有所打算。”
程溪一时哑口无言,好会才说:“只是行为极端,但是想法是好。你这样不就是认定白芷心是坏人吗。”
“你也知道她行为极端,真出了大事,谁能拦住?还有可能引起其他道人注意,你要我们两头倒吗。春渡雷劫只是时间问题等等便是,我担心白姑娘没人保护。正是我相信白姑娘,我才想把她带过去。”
程溪为难着,白芷心说:“我自认同我们之间的深情厚谊,可陈道长你要清楚,当务之急渡劫为重。短短一年而已,还不知往后的凶险。若要你师父掌门知晓,为了私人感情,失了前途和性命,不得大发雷霆把你轰出去。”
陈阳信誓旦旦:“一切我自有打算,你们放心,我决定的事,从不后悔。”
程溪从陈阳的语气里听出坚定,说:“听来你是有了决定,以你的性子,谁也左右不了。作为你的朋友,当然支持尊重,放心大胆做吧。”
白芷心也说道:“那好,我们去悦山派。程溪也不介意继续和陈道长一起吧。”白芷心转头面向程溪。
程溪故意语气沉重:“保护弱小是应该的,等小陈弟弟成长,我们才好安心放手。”
三人顺着前方的溪流走,来到一个村庄。程溪叫住一个正面路过的上了年纪的女人:“打扰了,大姐可知哪里有客栈处?”
女人感到诧异,不禁说出:“今日来了那么多外地人啊,这也不是什么山水美景,只有匆匆来回出入的马车行人。”
“碰巧是和我们一样,云游四处,经过此地想找个歇脚地。”
“据我所知,附近皆为荒地,并无其他人烟。”
“劳烦大姐了。”
女人看三人就要离开,转身道:“几位这是要试着徒步寻店吗,光是走到村头,就怕翌日天亮也不够。”
程溪说:“风餐露宿已成习惯,姐姐不必担心,这也算一种修炼。”
女人思来想去,心有不忍,还是留住道:“今日跋山涉水行人都被我碰上,想来是缘分。虽说地方小,起码有个遮风挡雨。夜里天气谁好说,你们就来我家留宿一晚再走吧。”
“听上去大姐收留了几人,实在不好麻烦,我们就不给大姐添乱了,而且我们贸然跟去,家里其他人可能不满。”
“都是年轻人,就两个,还是道士呢。况且你们貌似还是孩子,我实在忍心不得。除了赴京赶考的儿子,家中只有我一人。”
程溪架不住女人的热情,对身旁的白芷心和陈阳说:“你们没问题吧?”
两人不好推脱,于是都跟上女人的步伐而去。
很快来到女人住处。就在女人推开院门的瞬间,陈阳在里面看到熟悉的面孔。自从下山起就再也没碰到熟人,惊讶到睁大眼睛,陈阳在心里稳住起伏的情绪:“再前面走几日就到悦山派,算不得奇巧事。”
坐在院里的两人起身迎接女人,先是一个男人说:“大娘回来了,后面的几位是……等等?”
男人身边同行的女人也发现陈阳,惊醒前来道:“真是你,陈阳师弟。”
女人两边各看一眼:“你们认识呀,原来都是道士。”
白芷心挽着程溪胳膊对大娘说:“大娘,我们帮你做点事,就当是我们报答大娘善心。”
“这个……”
程溪附和道:“怎么好意思让大姐一个人忙我们的事,不至于都来帮忙,就我们两个刚好。”
陈阳也想跟去:“我也帮忙吧。”
“不用了。”程溪对陈阳说,“从你下山起就没碰到过同门弟子吧,正好你们叙叙旧。你来人就多了,过于碍地。”
虽说是同派的师兄姐,但只有见面之份,所以对陈阳来说,面前坐的两人,并无任何有话可说,只是简单拉扯一句:“不想能在这能碰上师兄师姐,真巧,近日状况可还好?”
师姐感知陈阳冷冷的态度,故意嬉笑道:“你说说你,才多大点就老气横秋的。是不是太久没见到我们,怕生了?”
师兄取笑道:“第一次认识师弟吗,表面木头人一个,但我没想到师弟内心是个小暖男啊。老实交代,那俩小姑娘你怎么哄来的?我好学学。”
师姐不屑一笑:“就你这长相算了,咱陈阳师弟可是从小美到大,多少师姐妹们爱慕。就是性格太过于冷淡,几个敢上去讨好的都被冷走了。”
陈阳急忙解释:“师兄师姐误会了,我们没有那种关系,只是平肩作战的好友。”
“她们也是道士?哪方门派?”
“就比如穿乌绿的程溪姑娘,是超度恶鬼的木魂师。”
“木魂师?”两人异口同声,“木魂师是什么?”
“我是碰到她才知道,世上还有另一降伏鬼祟的身份,木魂师。像我们只能勉强超度刚化鬼且怨邪轻的,而木魂师可无视一切,类似于阴鬼判官,为那些冤死怨鬼申冤超度。”
两人听到后面一句,相互愁眉苦展对视一眼,师兄神情严肃地对陈阳说:“你可是掌门唯一的真传弟子,那日只是赌气罢了,你还真独自下山。知道你离开,掌门安排我们还有历练者看到你,就要带你回去。”
“一个个不都说我是奇才吗,我怎么不能提前下山。”
“天赋异禀也要有修炼的条件基础。掌门念你年纪尚轻,担忧不能抵挡雷劫前的鬼祟磨炼,整日寝食难安。掌门对你是真心相待,你从小就被收入门下,是清楚掌门人为。回到的时候,莫要再置气行事。”
“麻烦各位师兄弟姐妹了,这次我就是要回去,好好跟师父商议。”
“你想通就好。记住不管谁对你如何,都不能隔心掌门。对了你们来这也是指邪盘带引来这的吗,但我们四处打听,并没有发生任何一件蹊跷事件。既然是在白天感测到,应是个凶鬼,你可有思路?”
师姐也说:“也没有碰到一个面目煞黑之人,或许是受于阻碍,便没什么攻击力。那今晚我们一起行动,顺便让我们开开眼见木魂师的捉拿手法。”后面圆圆的大眼笑成一条缝,咧嘴嬉笑又问:“她们长得怪俊俏的,尤其是另一个穿红色的,气质跟你很搭配,你当真一个都不动心?”
“没有,而且她们有了心悦之人。年纪小不过都是认真的,还请师兄师姐不要玩笑她们,不然我可不好说。”
“你倒挺护着她们,知道了,我会看住你师兄的。”
“对……哎不对!”师兄急到大喊,“你什么意思,说得好像我多奇怪。”
等到晚上,大门外的师兄手端指邪盘,并指念咒,指针呈现转圈态,跳上屋顶,夹符扫过眼前并烧毁,两眼泛出金光,查看四周。师姐则去向一侧查看。
底下的程溪抬头望去:“看上去好厉害的样子,身为木魂师不能丢脸呐,我们一起去好不好,白芷心、陈阳?”
程溪朝两人一看,白芷心微笑道:“嗯好,我们也有自己的方法。”
陈阳走在最前头:“我们就在另一边找,程溪你只要看到一个人就得注意了。”
程溪:“放心,但凡是个人我都会用木偶拿出试验。”
一个抗锄头的老头子看到个大石块,坐上去用衣袖擦汗,静静感受风吹带来的凉爽:“又要睡过头忙到天黑。”
没坐一会,男人感觉这股凉风吹得刺骨,不禁胆颤站起,互搓手臂:“怪了,是错觉吗,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啊。”
这时男人看见陈阳来到跟前,问道:“小伙子,大晚上的,你是找我有何事?”
“我看大爷一个人在这,以为有了麻烦,可是扭到脚?现在夜深无人的,我扶大爷你回家吧。”
“没有,我是上田累的,坐来休息。你也快回去吧,晚上是不太安全,走了。”
说罢男人重扛起锄头离开,陈阳连忙站到男人离开的背影,生怕对方看到身后贴了数张符纸,被丝线缠绕的鬼而吓到。
此鬼身穿素色长袍,颇有一番诗书腹气,可眼看程溪就要拉不住,陈阳从怀里掏出红绳将其捆住,暂且稳定。陈阳问程溪:“问出什么了?”
程溪说:“看到是个书生,在深夜躺在树下,怒气攻心,对手吐血身亡。我问他他突然情绪激动得很,差点没拉住。不像是考不起的,应该受了极大委屈。但他极其不稳定,要想办法武力制止。”
“好……”
没等两人行动,鬼一气之下挣脱出来,两人都被震远在地。程溪被白芷心扶住,陈阳迅速拔剑,抵住了震气。
“好家伙,不简单。”程溪往空中抛去木偶,聚精会神地控制伸出的五指。
白芷心正想伸手支援,又停住,想:“算了,让她试试看。”
“改进起还没这样用过,总觉得不只是停止鬼的行为,不然控制形骸的技能岂不鸡肋。”程溪这样想着,赫然有一种感觉从指尖进到体内,“这是什么,是从鬼里传来的?这个、怎么源源不断,停不下来,怎么停呀。”
程溪本想先把木偶收回,又想这是自己的技能,决定任由这股感觉进入身体。
陈阳看到鬼的四肢不再僵硬,好像能轻松自如,以为程溪出了状况,把着剑等待鬼的行动,找时机出手。
鬼抬起一只手,突飞在刚才老人坐的石头前,一掌把石头劈成两半,又一步一步“咻”得逐步靠近陈阳。
“小心!”从陈阳身后出现的是自己的师兄,眼看师兄的剑即将刺进鬼的胸膛,陈阳及时抓住,令师兄感到不解,说,“你这是作甚,找死吗?”
陈阳缓缓放下师兄的手:“师兄你且等等,是程溪的功劳。”
“什么?”
程溪招招手,鬼就飘到自己跟前:“类似夺舍的法术吧,正好你们来了,我们一起合力把鬼收进木偶里。”
陈阳的师姐看了惊呼道:“一只鬼老老实实站在人旁,过于惊悚,真不是哪学来的,就是,那个吗?”
“我比较在意声望,建议了解木魂师的背景再说。你们先把鬼控住,到时候我会放鬼,还请各位尽力不让鬼有机可乘挣脱。”
师兄问:“你不能直接收进去吗?”
“要自愿才可。”
师姐哼笑道:“刚才的话当我没说,你们真不嫌麻烦。相信你们是好人,尊重你们的选择。”
陈阳先在鬼前飞出符纸,符纸变出一道阵法,其他两个道长在陈阳两边,各自夹符施法,帮助陈阳压制阵法。
“我放了哦。”程溪把木偶收回,握紧木偶,绑去丝线,再次与鬼沟通,“小兄弟你且冷静,看来是遇到极其不公之事,不妨说出,我们好尽力出手相助。”
男人难受至极,似哭非哭:“官官相助的**作风,不仅顶替我的成绩上榜,还要杀人灭口。”
程溪想到大娘提到儿子正是去赶考,便问:“你该不会段家大娘的独子段光?”
“姑娘怎的认识我们一家?”
“偶遇相识。那么你是死于他们毒手?”
“幸好同窗好友偷听到官爷下令谋杀我,我及时逃了出来。我不理解,难道我们穷人的命运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说杀就杀吗,穷人就不是人吗。如果朝政这般,没被顶名也要辞官还乡。我气不过这种风气,一时怒气攻心,吐血身亡。临死前的意识想到,在那种肮脏的地方,我不想死在那,我想回家,想和我娘再见一面。姑娘既然在这遇到我,那麻烦姑娘把我的尸体焚烧,也好方便携带,再把我带回我娘手里可好?这离长新村就两日路程。”
程溪没把他就身处长新村的事实相告,生怕多事,回答道:“具体你是死在哪里?”
“在一片桃林,不算大,听说是双水镇唯一的桃林,好找的。”
“啊——行,那就请你先进到木偶,等我们的好消息,事成之后请好心轮回去。”
“多谢姑娘。”男人作揖道谢,在外的鬼魂化作一缕烟,顺着丝线进入木偶内。
程溪把木偶放回衣里:“是个可怜人,不过他要求我们把尸体埋回故土就好。”
“就好?”师兄惊住道,“那就是客死他乡喽,幸好是道士多于遍地,不然一个个处理,百姓早……”话说一半,知道那是对方的职责,自己是没资格批评,“对不起是我是我失态了请程姑娘谅解。”
程溪懂得人家的意思,并未生气:“各职不同,各有不通处,但都是为了正义,没关系。”
“若路途遥远,而程姑娘功夫非凡,是不需要陈阳师弟陪同吧。掌门急需见到师弟,我们遇到了,不好违背令言。”
“掌门命令,我们不会为难几位。”程溪又对陈阳说,“忙完了我们再去找你,不要害怕孤独。”
陈阳说:“行,我等你们,白姑娘的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