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宁与时 第12章 小字

红绸灯笼扬喜庆，件件年货显亲情。

苏府的后厨忙得不可开交，既要忙着做早膳，又要为晚膳做准备。

锦云领了早膳回去的路上正巧看到院里的小厮丫鬟在打雪仗，便有些心动，想着自家姑娘整日忙各种事情，若是出来玩玩便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进屋便说：“姑娘，院子里积了不少雪，我们吃完饭便去玩雪吧！”

苏姒望了望窗外的雪，有低头看了看桌上的信，几分钟后她便将桌上的信全塞到了匣子里。

那便做一日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吧！

苏姒刚坐到桌前就听到锦云抱怨：“今日腊八，虽说要为晚膳做准备但早膳也不能这般敷衍啊！”

苏姒搅着粥：“没事，一会叫小厨房做些桂花酥，我去找落妹妹。”

寒蝉噤鸣鸦声起，玉桂落花琼屑妆。

残败的荷花照在成冰的湖面上，艳红的灯笼掩去了冬日的凄寒，屋顶的落雪照亮了热闹的庭院。

比起苏姒的院子苏落的更热闹些，刚一进院子便听到了苏落的笑声，今日的她不像以往那般安静，反倒是和院里的丫鬟一起玩雪。

见苏姒来便放下了手中的雪球带着苏姒进屋了。

苏落有个哥哥，也就是苏家大公子苏廉羽，他在苏姒及笄不久后便行了加冠礼，此刻正和他的狐朋狗友在青楼流连忘返。

苏落一向看不惯母亲徐萍和苏廉羽的的种种做法，前段时日便搬去了西阁独住，如今很是自由。

苏落与苏姒闲聊了片刻就各自的丫鬟拽着去玩雪，到院中才发现干净的积雪很少了，有些被压得坚硬，自然是玩不了了。

百无聊赖时苏姒收到了安烟的信。

安烟是安远侯府的大小姐，曾上过苏府的私塾，是苏姒的手帕交，性子活跃，今日这般雪景她定是要约苏姒出去玩的。

安烟在信中道城南赛马场旁有一片空地，在那既可以玩雪也可以看赛马场里的少年郎赛马，所以邀她前去。

玩雪可以，这第二样……确实是她安烟能做出来的事。

“长姐，我也想去，可以吗？”在一旁的苏落弱弱地问了一句。

“可以”

人们早将赛马场中的积雪清扫干净了，此刻那些少年郎正在穿戴衣装，牵马入场。

苏姒带着苏落向远处的小亭子走去，想在那里等安烟。

猛的，她被一个雪球砸中了。

回头看去，安烟手拿雪球，笑靥如花。

她今日穿得格外喜庆，尤其是那兔绒红锦披风。

安烟一早就到了，专门躲在一旁准备偷袭苏姒，显然她得逞了。

安烟小跑着来到苏姒身边拉起了苏姒的手，她刚在雪中玩了许久手指冰凉，苏姒的手在此刻无疑就是个“手炉”可她却道：

“哎呀，你的手这么凉！”

苏姒听这话一时又些懵，忙道：“你再感受一下，谁手凉？”

安烟又些着急：“我这是玩雪玩的，那你这怎么回事啊？不行，你得披着我的披风！”

说着取了披风披在了苏姒身上，苏姒几欲脱下，却被她死死按住。

安烟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回去之前不许脱下来，她若是病了自己就天天去烦她。

苏姒扭不过她，只能听从，心中也流过一阵温暖。

苏落在与其他官宦小姐去草场玩了，她们二人也坐在小亭子里说体己话。

安烟似是想到了什么，拉着苏姒道：

“我方才见了薛家姐姐和王家姐姐，她们二人关系很好，我听薛姐姐叫了王姐姐的闺名，二人十分亲切。突然想到你我相识这些年我只随你家人家人叫你阿姒，太普通了，你可有什么小字闺名给我唤？”

苏姒想了想，她原本的小字是婠婠，但她更喜欢蒋云的“野生”小字颐宁。

“颐宁”她终是说了这个小字，她想安烟算是闺中密友了，其他名字太过普遍，唯有“颐宁”算上安烟也只有三人知晓。

说到小字安烟突然来了兴趣，看了看周围，然后神秘兮兮地伏在苏姒耳边道：

“我知道裴太傅的的小字。”

苏姒：“？？？”这么隐秘的她都知道？

见苏姒有意打听，安烟的小心思就浮上心头：

“想知道的话得答应我亲手做糕点给我！”说完又得意洋洋地看着苏姒。

“好，你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说好了哦，他叫……”

“时瑾”

时瑾……

苏姒轻念着这两个字，笑了笑，倒是好听。

片刻后，远处亭子的杯子“哐啷”一声倒在桌上同时有一人“噗”地喷出一口茶。

姜哲看着眼前的裴玠那青绿的脸色，发出了爆笑声。

他与裴玠想着来城西看赛马，却听暗卫说苏姒安烟在那边谈论裴玠的小字。

裴玠很少提及自己的小字故而没几个人知道，竟不想被一个小姑娘当作换取糕点的筹码。

关键是那苏姒正是前段时日他们调查的人物，尴尬在裴玠心头萦绕。

裴玠站起身，正巧看到苏姒正与一旁的姑娘耳语着，笑得前仰后合。

他很不自然地说道：“无妨，小姑娘嘛，俏皮些正常。”

姜哲看着裴玠道：“你跟小姑娘置什么气，若是实在不舒服便去问问她的小字。”

裴玠被他这句话惊到了，转过身看着姜哲：“这般轻薄无礼的事你竟也想得出来！”

姜哲慢悠悠地喝着手中的，突然听到裴玠让他过去看。

起身后便看到了自己的至交好友程冽。

程冽一身玄色骑装，腰带紧扣腰身，手拿马鞭，白玉冠束起一头乌发，他不像裴玠那般白皙，但脸上总带着笑。

此刻他正与苏姒一行人聊着，表面风轻云淡但身后搓磨衣袖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裴玠挑了挑眉道：“你不去看看？小心白菜被猪……贼偷了。”

“她也算名门贵女，怎到你嘴里就成了贼？”

裴玠想了想道：“那颗白菜也是官家公子，还不是跟你这根葱玩在一起了？”

姜哲白了他一眼后向程冽走去，刚走两步又折返回来拉上了裴玠。

他一边拉着裴玠走一边说：“我一会就告诉苏姑娘你讲她比作贼！”

两人出现在苏姒面前时安烟正和程冽聊着，他二人初次见面倒是投缘。

姜哲向苏姒安烟拱了拱手道：“在下姜哲，见过苏小姐，安小姐。”

苏姒回礼后看向裴玠，他笑着向苏姒点了点头，只是那笑看着敷衍得很，苏姒不明所以。

程冽看到姜哲后心中十分激动，不由分说地就将姜哲拉去一边，只是临走前看了看安烟。

到了远处，几番犹豫下程冽问了姜哲一句：“姜兄觉得安姑娘如何？”

姜哲没想太多，凭心道：“活泼开朗，面容清丽，是个好姑娘，不愧为将门之女！”

程冽心中一喜：“我就说嘛，姜兄我给你说，我方才一见那安姑娘就觉得万般亲切，我若能娶到这样的姑娘，定会好好珍惜！”说到后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但片刻后又抬起头看向姜哲，眼里满是欣喜。

看着少年炙热的眼神，姜哲一时语塞，他还在担心程冽与苏姒，却没想到这小子看上了安烟。

他回去一定要和裴玠说说，着偷心贼不是苏姒，是安烟。

再看裴玠这边，姜哲已被程冽拉走，此刻只剩他一人。

苏姒倒了两杯茶，开口道：裴太傅怎么今日得闲出来了？”

裴玠之前觉得自己见到苏姒会尴尬，但现在聊起来好像也挺自然的。

他并没有回答苏姒的问题，自顾自地说：“上次你送去的衣裳阿梨喜欢的紧，下次有新布料的时候烦请苏姑娘提前告诉我一声，我给她买几件。”

苏姒心中有所疑惑，她每次送去的衣裳就够裴梨穿的了，为什么还要买呢？

裴玠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虽说你会送她一些，但你我心意不同，她的感谢方式也不同，这是我作为长兄该做的。”

苏姒了解后便应下了，只听裴玠道：

“我送她衣裳她不会送我什么东西，反倒是你送，她回你的礼便是精挑细选的，譬如上次的匕首，那是嫣雎阁送给她的，她听说嫣雎阁阁主是女子，仰慕已久，万般珍爱，却没想到他送了你。”

听到他说嫣雎阁苏姒的手抖了一下，泼出些茶水，她不动声色地擦去后看向裴玠，看到他没看自己后松了一口气。

苏姒说道：“阿梨有心了，没想到这匕首这么珍贵。”她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僵硬。

聊了一会，程冽和姜哲回来了，远远的，就看到姜哲黑着脸，程冽满面红光。

姜哲走到桌前倒了杯水，一口喝完，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回过头看程冽，对方露出了标准的微笑。

裴玠问道：“你怎么了？”

姜哲没有回答，看了一眼他，又看向苏姒，深吸一口气：

“苏姑娘，裴时瑾说你是贼！”

苏姒被他这句话说的很蒙，裴玠也被吓到了，一时不会说话了。

心想：这人犯什么病，好端端的说出来做什么？

苏姒：“啊？”又看向裴玠。

裴玠立刻起身拱手道：“他胡言乱语，苏姑娘见谅！”说完就很粗暴地带走了姜哲，临走时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苏姒发间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