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金玉尽入怀 第2章 犹疑不定

直接翻过去？青天白日的好像有些太显眼了。

偷偷溜进去？也不太合适，毕竟还不清楚东宫守卫的详细布防，不太安全。

“喂，你在这里看什么？”身后传来一声气势很足的喊叫。

江述银立马回头看去，左右扫视不见人影，视线稍微下移方才看见声音的来源。

“就是说你呢，你左瞅瞅右看看的再找什么呢？”说话的小人双手叉着腰，头发糟乱，双颊脏兮兮的不知道从哪沾上的灰土，浑身上下的衣服也看不出本来颜色，俨然就是一副乞丐模样。

江述银蹲下身与他平视，“怎么啦小乞丐，难不成我在这里看看也不行吗？”

“当然不行！”小乞丐的语气似有些急切，用力跺了跺脚：“叔叔说了这一片是我的地盘，你要是也在这里乞讨那我就讨不到吃食了！我才不要每天都饿肚子！”

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发展方向，江述银略微有些错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灰色布衣在刚刚救人时沾了不少尘土，忘记清理了，束发的发带确实也有些松散看起来略加狼狈，斗笠还破了，如此一看倒是和小乞丐的形象差不了多少，也怪不得他会把她当成来抢地盘的。

江述银有些无奈，要是有选择的话她也不想这样子出现在东宫外，不过还是十分耐心地哄着他：“好了好了，我不是来和你抢地盘的，我就是路过四处看一下，这样你放心了吗？”小乞丐嘛，她可熟悉得很。

小乞丐面黄肌瘦的，叫人看不出真实年龄，听她这么说也不急了，仍是瘪嘴看她：“你说的是真的？你是大人可不能骗小孩子啊。”话音刚落肚子适时响了起来，好在面上一片黢黑，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只是双手不自然交缠在一起，试图缓解尴尬的情绪。

江述银十分自然地从身后拿出刚买的包子馒头递给他，“吃吧，现在没到饭点，今天还没讨到东西吃吧。”

这地方说好听点是达官显贵的聚集地，大人们随手的施舍都足够吃好几天的，可事实上极少能有讨到东西的时候，大多数时间还是要倚靠着门内丫鬟仆从的施舍，像小乞丐这样的小孩子，只求在这里混上几顿饱饭不成问题。

他接过油纸包，直接一个后仰坐在地上，忙不迭扯开大口吃了起来，反正这附近没人他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江述银也没动就静静蹲在前面看着他吃，眸光渐渐有些闪烁，思绪不知随着他的动作飘到了何处去。

才吃完一个包子小乞丐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江述银回过神来问他：“怎么了？吃饱了吗？还是说不合口味？”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将剩下的递到她身前：“姐姐剩下的给你吃吧，你买包子的时候肯定也饿了，我现在已经吃饱了。”

江述银就着他的姿势快速将剩下两个包子包好，轻轻推到他怀中，随即又抬手理了理他杂乱的头发，嘱咐道：“既然现在吃饱了那就好好收着留到以后，万一下一顿遇不到我这样的好心人了，那你岂不是要真的饿肚子了？你说是不是？”做完这一切后，起身继续朝前走准备仔细观察一下东宫的外部结构。

虽然暂时进不去，总也聊胜于无。

没走出多远，江述银便听到身后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是谁。脚步声在她身后不远处停歇，而后就是一个小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二人漫无目的绕着东宫走了许久，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眼看着马上要从最西边绕到最东边了，小乞丐这才拉住江述银：“姐姐，我叫小狸，从生下来就在上京城当乞丐了，你在找什么啊？不然跟我说说呗，说不定小狸也能帮上忙呢！叔叔说过，小狸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孩子了。”只有说这话时，他的脸上才显露出孩童特有的天真烂漫，同寻常人家的小孩一般无二。

他的叔叔一定把他养的很好，江述银心中如是想。

“是吗？小狸如果能帮到姐姐，接下来三天姐姐每天都带你去不一样的地方玩。”江述银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许诺道。

闻言他更加兴奋了，几乎是势在必得的语气回道：“真的啊！姐姐快说快说！”

江述银弯腰凑到小狸耳边，声音极轻地说道：“我啊，其实就是想找个办法进东宫去看一看，看完就出来，最好没人能发现。”

看着他逐渐偃旗息鼓的样子，江述银就知道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过也正常，东宫这样的地方若是能让她们这种人随意进出，恐怕这天下就要出大乱子了。

小狸额上细细的两道眉毛越蹙越紧，脑袋还时不时左右摆动，神态似在思考什么天大的难题，只是放在他这个年纪的人身上，怎么看都觉得十分可爱。

江述银正要开口告诉他，实在想不到也没有关系，就见刚才还眉头紧皱的小孩突然睁大了双眼，拉过她的手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顺带不忘交代一句：“我想到办法了！跟我来！”

一口气不知道跑过去几座府邸，穿过数条小巷，终于是在一道地上开了拱形洞的院墙外停下，可把两个人都累得够呛。

江述银双手撑着膝盖不住喘气，连带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你……你带我来这……来这里做什么。”小狸年纪不大倒是挺能跑的。

“当然是想到了帮姐姐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啊。”小小的人儿，转了个身双手同时朝向那个小小的洞口，“铛铛！这里是林府废弃的后院，只要姐姐从这里进去就能够进东宫去啦！”

江述银有些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直起身来反问道：“这话从何说起？难不成只要我进了这个院子就能一步踏进东宫去了？还有你怎么知道里面这个院子是废弃的？”

“这个啊，是我的朋友大馒头带我来的，它进去我看到了，哦对了！大馒头是一条特别好看的狗狗！”说到这里小狸蓦然停顿了，声音低了不少又补充道：“当然了我没有进去，姐姐我只是趴在地上看了一会儿就出来了，里面没有人的。”

看了看那勉强能容许一个小孩通过的洞口，江述银心下了然没有多说什么，继续追问道：“然后呢，为什么说能去东宫呢？”

小狸这才仔细解释：“这里是林府，而小林大人又经常去找太子，姐姐只要能进林府，再找到小林大人那就肯定也能够进东宫了，是的没错就是这样！小狸果然是最聪明的孩子！”

从他不甚明了的话语中，江述银勉强拼凑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也就是说这林府里面住着的人目前与东宫那位关系匪浅，她只要进去，再找机会想个办法悄无声息地偷偷跟着，说不定就有机会能够顺利进入东宫。

听起来确实很简单，好像实施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但是——这些统统都是小狸一个小孩子的简单设想，真正要做起来，先不说林府的人会不会早早察觉，单是东宫的管家守卫，每次有几人要去拜访、姓甚名谁，想必都是记录在册，心中十分有数。

偷溜进去，难上加难。

江述银也不知怎么了，就愿意白白花费半天时间在这里听个小孩的“有用计谋”，叹了口气也顾不得正高兴上头的小狸，牵着人就准备原路返回。

右手边的小孩不明所以，还疑惑道：“怎么了姐姐，我们不进去吗？”

江述银走在前面一边看路一边辨别方向，安抚道：“当然要去啦，只是不是现在，忙活这么半天我都有点饿了，不如姐姐带你去吃东西吧！小狸想吃什么呢？”

他的注意力果然瞬间被转移，嘴里开始嘟囔自己想吃的东西，他可有好多东西都没吃过，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都要尝试一遍。

小巷的出口就在前方，江述银牵着人走出去的时候，特意扭头看了一眼，旁侧林府的大门修得恢宏大气，一看便知底蕴深厚，到也不知究竟是哪家大人，于她而言有没有帮助。

江述银最终带着他在路边一家面摊坐了下来，点了两碗羊肉面，因为路过的时候小狸说他从来没有尝过，每次只能蹲在地上闻闻味道。

面刚端上来还冒着热气小狸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等等。”江述银叫停他的动作，问摊主借了副手帕，沾了水，拉过他的手认认真真擦拭起来，目光一直注视着他尚且稚嫩但已有些粗糙的掌心。

“刚才还真是忙忘记了，手上带着脏东西万一吃下去生病了怎么办，早就该给你擦擦了。”擦完手又洗了一遍给他擦擦脸，这样看来小狸还是个格外清秀可爱的孩子，若是有家人在应该是所有人的心头爱才对。

清洗一番面也凉了不少，江述银把碗朝他的方向推了推，对着还在发愣的小人低声催促道：“快吃吧，现在味道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