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 第6章 尘埃落定

“此话当真？”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坐在主座之上，询问着下方的弟子，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显得十分漫不经心。

“宗主，弟子亲眼看见他往地下楼阁走的，若非修魔，他去放着魔族心法的地方干嘛？千真万确，不可能会出错。”台下的弟子十分殷勤地回答道。

“好，好，干得不错。”女人一挥手，台下的弟子竟自燃了起来，不过一会便只留下一地灰烬，惨叫声似乎还在大厅中回响着。

“真是可惜，你知道的，恐怕有点多。”女人轻蔑地看着那位弟子的尸体，应该说是一地灰烬，她想身侧的侍女打了个手势，让她去将灰烬收拾干净，而后自顾自的玩起了手中的玉佩。

“夏星腾啊夏星腾，这么多年，你终于露出把柄了。”女人的面目逐渐扭曲，变得愈发可怖，过了好一会他才平静下来。

只见她一挥手，一面巨大的铜镜兀得出现在了女人的面前，而后他缓缓揭下了面纱，露出那张可怖的脸，但仍能看出这张脸曾经的貌美。

女人面对着镜子，抬手抚过脸上的疤痕。

“夏星腾，父债子偿，你父亲对我所造成的伤害，我定千倍，万倍的在你身上讨回来。”女人的眸子中闪过寒光，愤怒快要把理智吞没了。

刚才的侍女收拾好灰烬，回到女人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女人被拍的一怔，而后回眸看向那个侍女，那侍女没有吭声，她打起了手势，意为“不喜欢就不要看了”。

女人轻笑一声，语气柔和了下来，她道：“你个小哑巴，又懂什么呢？”

“我只知道掌门不开心了，我不想掌门不开心。”那小哑巴一脸认真地比划着。

女人一挥手撤掉了铜镜，这么天真的小哑巴，离了她可怎么办啊？她抬手抚了抚小哑巴的脸颊，露出了一抹微笑。

夏星腾回到了庭院，看见了仍在不停练习的少年，向他走了过去，他着实没有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竟真的会如此刻苦，他很久没有收内门弟子了，不是他不想，是他的要求太过严苛，说不定……陆摇光可以，倘若他的天赋真的有那么强，那就收为内门弟子吧。

看到师尊的陆摇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来者一礼，喊道：“师尊”。

“嗯。”夏星腾应了一声，抬手为眼前人拭去了正在滑落的汗珠，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昨日刚得到的弟子服如今已出现了磨损，应当没少摔跟头。

“摇光，为师为你寻来了几本心法，待灵根觉醒后，这上面的修炼方式会帮助你开化灵根，你且收好。”夏星腾说着，将手中的心法递给了陆摇光，而后者像是获得了什么珍宝一般，双手小心地接过。

如若有一天，那些人发现了这件事，并做出了与当年一般无二的决定，我定会保护好你，哪怕豁出我这条命，我也不会让历史有重现的机会，那群家伙丑恶的嘴脸，我真希望他一辈子也不要看见，夏星腾看着那双纯净的眼眸，真希望他永远也不要有被玷污的一天，他这么想着，过去的一幕幕于眼前浮现，心情也莫名的变得惆怅起来。

“谢师尊，弟子明白”。

是夜，偏室的门被敲响，刚要就寝的人被迫套上外衫前去开门，令陆摇光没想到的是，来人正是他的师尊。

应当是因为夜里无人会前来打扰宗师，所以夏星腾也仅是披了件外衫，平时高高竖起的头发也散了下来，腰线在外衫若有若无的遮挡之下显得异常明显。

“师……师尊？”陆摇光十分疑惑，师尊这么晚了不休息，来自己这里干什么？

夏星腾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迫使自己保持清醒，而后解释道：“擦伤不处理也是会发炎的，进屋去，为师替你上药”。

本来这种工作是弟子之间就可以进行的，谁让这陆摇光和自己住在一处，还是自己都快睡着了才猛然忆起这件事，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个模样来见弟子。

陆摇光这才注意到师尊手上的伤药，直觉心下一暖，但这种事怎么能麻烦师尊呢？他一边说：“弟子自己来就好，师尊去休息吧。”一边上前想要接过伤药。

夏星腾把眼前的少年往屋里一推，自己也走了进去顺便关上了门，他现在只想快点处理好，之后回去休息。

看着师尊这般坚决，陆摇光只好回到里屋，褪下外衫和里衣，乖乖地跪坐在床上。

夏星腾顿时随意全无，眉头紧锁，少年上半身大大小小的淤青好似要遍布全身，旧伤又叠新伤愣是两个时辰没有休息，手臂，肩膀数不胜数的擦伤，令人心生怜悯，他坐在床边，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受在半空中选了好久，纤细的手指颤了颤，最终他在每一处擦伤都涂抹了药膏，动作轻的不能再轻，少年全程则是一声未吭。

他揉了揉少年的头顶，将药膏放在少年床边，说道：“如果腿上还有擦伤的话，这些应该够用，明日牟时在书阁有一节课程，在那之后你就回来休息，淤青处用热毛巾擦一擦，注意点，别受寒了，明晚我还会来，顺便给你送一些伤药，记住了吗？”以后养孩子的任务很艰巨啊。

少年乖巧地点了点头，他的师尊对他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他做的一场梦。

“后天我带你下山，制备一些物品，你的房间太空了。”说完，便站了起来，留下一句“早点休息”后离开了，只剩陆摇光一人望着药瓶发呆。

他可以肯定，他的师尊一定是天底下最好，最温柔的师尊。

陆摇光上好了药，穿好了里衣，躺在床上心里美滋滋的，未来的每一天都会像今天一样吧，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少年逐渐进入了梦乡。

“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书阁之内，朗朗书声清新悦耳，在读书声之下，隐藏了多少打瞌睡的学子呢？

枯燥的课程终于结束，鬼知道半个时辰是怎么熬过来的，被古文这么的身心俱疲的少年怏怏的回到了偏室，瘫在了床上，好困啊，这是少年目前唯一的想法。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师尊的话在脑海中回想，他叹了口气，十分费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出门烧了盆水，复而又回到了房间，擦了擦淤青处，的确舒服多了，算了算时间，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现在也不困了，干点什么好呢？放在桌上的心法引起了其主人的注意，虽然灵根尚未开化，但预习一下也不是不行吧，反正无事可做，那就办点正事吧。

时间转眼来到正午，正式的门准时被敲响，少年拎着食盒走了进来，趴在桌案上刚休息一会的人将自己强撑了起来，看着自己桌上的闲杂琐事，到底谁才是掌门啊！山下村庄魔物作祟的；上山求苍翼除祟的；弟子们过冬衣物的置备；符堂符纸不足；器堂材料不足；结界加固问题；丹堂药草置备问题……他好想杀了陈羽啊。

“摇光，明日随为师下山，为门派置备些必需品，顺便为你置备些日用品。”夏星腾一边走入主卧，一边说道。

“是，师尊”陆摇光一边摆着饭菜一边应道，待都放好后，又将食盒放在了地上才抬头去看他的师尊，视线被眼下的乌黑吸引，陆摇光皱了皱眉，问道：“师尊昨夜又没有睡吗？”

“啊？”刚坐下的人被问的有点懵，片刻后才回道：“最近琐事有点多，很明显吗？”作业被少年身上的伤弄清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本想处理点事务让自己犯困，没想到反而更睡不着了。

少年点了点头，回答道：“很明显。”他顿了顿，而后又道：“师尊下午休息一下吧”。

夏星腾心中盘算，只有明日需要置备的物品的名单急用，整理那东西用不了多长时间，他点了点头，又问道：“上午擦身子了吗？”

“嗯，擦了。”少年一边坐下一边回答道。

“下午记得再擦一遍。”夏星腾叮嘱道，但再想想少年身上淤青的数量，晚饭后让他在热水里泡一泡吧。

“是，师尊”。

午饭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整个下午，夏星腾只抽出来一刻钟的时间来列清单，除此之外的所有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反观陆摇光，研究心法研究了一下午，期间抽出一刻钟来擦身子，又抽出半个时辰巩固昨日的剑法，十分刻苦。

阳光钻入云层散发出红色的光，染红了半边天，正室之内，两个人正在解决晚膳，夏星腾先一步吃完，放下碗筷，说道：“明日需要置备的物品清单在外面的桌案上，看看你缺些什么，往后补就好。”

陆摇光应道：“我知道了，师尊”。

“补好了就进来找我。”夏星腾说着，往床的方向走去。

用完膳的少年整理好碗筷，来到了桌案之前，一张纸正躺在那里，陆摇光坐了下来浏览着上面的文字，内心不住的想，这种事为什么都是自己的师尊置办？

片刻过后，他开始落笔，无非就是日常衣物，笔墨纸砚，伤药等等，嗯，差不多了，少年心满意足的将笔放了回去，待墨迹风干，用砚台压住，摆正放好，再次步入主卧，去找他的师尊。

后来无非就是，师尊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势，让自己像现在这样泡在桶里，桶中的少年回想着，身上感觉舒服多了。

夜幕降临，所有的一切被黑暗笼罩，世界陷入宁静，少年进入梦乡，现实中的美好驱散了梦魇，今晚睡得异常香甜。

次日，二人早早地下了山，在市井之中穿梭，待置备好一切，时间已临近黄昏，夏星腾心中决定，必须和陈羽好好谈谈，该掌门处理的闲杂琐事，他不想再在他的桌案上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