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纠正,恩珠红了脸。
但她很快不再在意,和我一起参观完客房,便往会客堂而去。
我知道,齐佩正在会客堂。
五年了,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认出我!
临进门时,我忍不住扯了恩珠的袖子问她。
“乔泓——他待你好不好?”
恩珠犹豫了一下,还是明快地点头:“甚好。”
那就好!
会客堂内,父亲、母亲、齐佩均在。
一见我们进来,齐佩率先起身相迎。
我慢慢走近他,福身一礼。
“见过——姐夫!”
并不抬头看他。
齐佩稳稳还礼。
“见过小妹!”
也不抬头看我。
又道:“小妹这些年辛苦了!”
我苦笑,说一声“应该的”,便闪至一边。
不知是否有意炫耀。
恩珠突然走到齐佩身边,将头倚到他肩上冲我笑道:“小妹,你看,我与你姐夫——般配吗?”
此言一出,我与齐佩齐齐愕然。
也正因此,我俩不得不看向对方。
四目相对之下,齐佩眼里的震惊竟没能掩饰住。
我知道,应是我的憔悴吓到了他。
而他,五年没见,竟比少年时出落得越发芝兰玉树一般了。
我迅速将目光收回,转向恩珠,微笑道:“甚是般配!”
恩珠得意地一笑,越发往齐佩身上贴去,齐佩不得不频频后退,面上甚是无奈。
父亲见状,急忙将话题转到了朝政上。
我趁机拉着恩珠退出会客堂。
到了一处僻静之地,我忍不住停下脚步问她:“还记得当初我走时,你和母亲对我许下的承诺吗?”
恩珠一怔,忙道:“当然记得。”
“那你们遵守了吗?”
“那……是自然!”
恩珠脸上掠过一丝慌张,但随即敛起笑容问:“你是回来兴师问罪的吗?”
“当然不是,但你们也别太欺人太甚。”
我也敛起笑容,把倚兰院的荒凉,以及彩月的事说出来,问她:“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我本以为,恩珠听到这些会有所愧疚。
谁知,她却完全不以为意。
“我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原来就这些?”
她用我完全陌生的语调冷笑道:“彩月笨手笨脚,才在我屋里服侍一天就惹出好几起事端,我没把她打发到庄子上去就算仁慈了!——至于搬去倚兰院,我也试过了,但实在住不惯。”
“那屋里的东西呢?书呢?瓷器呢?”
“瓷器我搬走了,白放着落灰岂不可惜?”
“至于那些书……母亲说留着没甚用,卖给书肆了……”
我的心一阵剧痛。
“好轻松的决定,”我冷笑,“你们可知道,我收集那些书花了多少心血?”
“既那么宝贝,那你当初怎么不带走?”
我怒火中烧。
“带走?带去哪儿?辽阳?你可知沿途多危险?你可知我们当时的处境又有多危险?带这些书,京城都出不了恐就被洗劫一空!”
恩珠不再说话,转身便走。
“说到底,你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中饭过后,门人来报,齐佩来了。
父母皆脸色一变。
乔泓刚要起身迎接,父亲便道:“贤婿,我书房内新置一盆玉兰,你懂这些,替我先去瞧瞧品相如何。”
说罢,示意恩珠带他去了书房。
我本起身也要回避,却被父亲拦住了。
“你留下,看他怎么说!”
我们原本都以为,齐佩是来兴师问罪的。
必是满腔怒火。
没想到齐佩却是一脸恭敬。
并且带来了极其贵重的礼物。
什么金银器皿,绫罗绸缎,规格远超常理。
父亲毕竟是老江湖,倒也面不红心不跳。
独母亲心虚,左瞧右瞧,坐立不安。
齐佩郑重给父母见了礼,随后身子一转,又朝我躬身一拜。
“见过长姐!”
我几乎要大笑出声。
好,很好,好一个能屈能伸的齐佩!
流放辽阳时,你若能有这气量,我们何至受那么多罪?
行过礼后,没等父母问话,齐佩已然把来意挑明。
他说:“这些年,梁国公府劫运连连,多亏了岳父从中周旋不离不弃。如今,国公府承蒙圣恩既已回京,一切也该拨乱反正了。”
说完,看了看我,继续道:“实不相瞒,岳父岳母大人,小婿此次前来,是要跟您二老商议,正式接回吾妻恩珠一事。”
“恩珠?”
父亲面不红心不跳地一指我:“那不就是吗?你接走便是!”
齐佩摇摇头:“她不是!”
“她就是!”父亲忍不住拔高了嗓门,“我的女儿,我能不认识?”
齐佩起身冷笑道:“岳父大人,您是不是忘了,您的一对孪生女儿其实也有不同之处。比如,妹妹恩珠的右耳后有一颗豆粒大的朱砂痣,而姐姐惠珠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