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的公务员,被自己的外公炸回到1899年,着实是一件悲催的事情。
曾慕寒从一个阴暗潮湿的小黑屋里醒来的时候,有些不大敢相信自己居然又活了过来,生前的那场爆炸历历在目,想起自己被爆炸的冲击震碎的感觉,曾慕寒依旧觉得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在疼着。他的身上披着一张破旧的棉被,棉被被老鼠咬过,露出里面的发黑的棉花。
他闭了一下眼睛,之前被炸的痛感又再次席卷全身,仿佛又重新死了一次。好不如振作起来,才发现动一下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屋子里光线不好,除了他现在躺着的一张桌子,和盖在他身上的这床被子,其他就是地上零零散散的落着几张破旧的的报纸。借着昏暗的光线,曾慕寒依稀看见报纸上清晰的繁体字,仔细一看,大约是写桂军和湘军两家军阀因为争抢地盘而打战。光秃秃的墙壁在阴暗中忧愁地立在那里,只有那团报纸在陪它。
哗啦!隔着破败的窗子,曾慕寒听见有人从水井打水往盆里倾倒的声音。
透过漏风的窗纸,曾慕寒勉强支撑起浑身发酸的身体往外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白花花的小胖手扶在窗框上,一时间他以为这是一只猪蹄。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将视线转到窗外那个女人身上,隔了大约三四秒的时候,又再次瞥了一眼那个肉乎乎的小胖手。
这回他是看清楚了,他先是一愣,然后稚嫩的声音发出尖锐的惨叫,可怜他其实是被自己吓到的。
“啊……”
他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时,屋外的女子来不及多想,急急忙忙就朝着屋内奔来,慌乱间待洗的衣物和水桶被她撞倒,水和衣物混着地上的黄泥。不顾自己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六个月了,若是现代的女人那还不得好生养着,别说跑了,疾走都不行,可屋外的女子飞一般的破门而入,身手灵活的不像个孕妇。
“小寒。”
女人又惊又喜,抱着曾慕寒一顿乱亲。曾慕寒急忙推开她,依旧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他的脑中一片混乱,他死而复生就算了,还变成了一个胖子。他不是歧视胖子,但是他接受不了自己变胖的事实,好女不过百,这一直是那个世界审美观,他穿越而来,也一并把这个审美观带来了,怎么能接受自己是个胖子的事实。
“小寒,我是妈妈呀,你怎么了小寒。”
看着孩子陌生而又冷漠的神情,女人心里就像是被刀绞着一样疼。
丈夫外出做米面的生意,只留他们孤儿寡母在家,因为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家里并没有什么钱。孩子生病了,女人向亲朋好友求了一圈,但根本没有人借钱给她,有的是不想借,因为知道他们还不起。有的有心借,但真的没有那个钱,谁家都不好过,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谁也帮衬不了谁。最后,她收到丈夫的信件,说只能听天由命,把曾慕寒安置在这个阴暗的房间里自生自灭。
街坊邻居都知道这家孩子得了怪病,因为穷便将搁置一旁,平时看一眼,喂点迷糊,这就算是尽了抚养照顾的义务了
本以为这孩子就就快要熬不住了,今天却醒来,看样子身体似乎好了许多。作为一个母亲,一想到自己曾经任由自己的孩子自生自灭,她就无限懊悔,孩子还小,这样做无异于谋杀。好在孩子活了过来,一会她就会去给丈夫寄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邻居背着女人常说:要不是肚子里又怀里一个,他们小两口会不会这么果断的放弃曾慕寒。
眼前的女人不仅怀有身孕,而且经常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变得面黄肌瘦,她穿着一件被洗到泛白的花布衫子,上面还有几个补丁。粗糙的手掌一直轻抚着曾慕寒,从女人掌心传出的温度,渐渐抚平了曾慕寒忐忑的心。仅管曾慕寒不认识面前的女人,但他能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母爱,渐渐的,他开始冷静下来,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也慢慢淡了下来。
曾慕寒看着自己胖乎乎的小肉手,又看看自己肥的像一岁大象的腿,真的很难想象自己重生在这样的体格里,而这个家明显家徒四壁。院子里堆满的衣服,定是女人为了贴补家用帮人洗的衣裳,曾慕寒忍不住叹气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你们受谁的管辖?”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不记得了。”
曾慕寒实话实话,女人作为一个母亲,被自己孩子遗忘该是一件多么难过的事情。这位妈妈可就奇怪了,得知曾慕寒不记得了,却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惊喜。
她擦了擦眼泪:“我叫赵夜清,你爸叫曾明奎,你叫曾慕寒是我们的孩子。”
名字没变,身体却变了,不知道他的脸变了没有。曾慕寒环顾了一眼四周,除了那几张报纸依旧是什么也没看见,更别说找个镜子。
“小寒,你要找什么?妈妈给你拿。”
赵夜清怀有身孕,曾慕寒哪里好意思使唤她。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不管家里有没有镜子,赵夜清都一定想方设法的给他找来。他伸手指了指门外的那口井,对着赵夜清说到:“我想去看看。”
赵夜清心想:“什么?这孩子不会是想投井吧!”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搀着这个胖的跟头大象一样的孩子出了门。
几步之遥的路,两个人颤颤巍巍相互扶持着走了过去,来到井边,曾慕寒停了一下。不要慌、不要怕、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做足思想工作,才又继续往前,鼓起勇气探出头,看着水井里自己的倒影。
他的头,比他生前时的屁股还大,脸也像被泡发了的尸体一样肿胀,而且脸色惨白就像是林正英电影里的僵尸脸一样,一点血色也没有,估计是和他长期呆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有关。在这张放大了好几倍的脸上,曾慕寒依旧能看见自己以前的影子。他现在就是胖了些,减减肥的话应该可以恢复到以前的颜值。他深吸一口凉气,安慰自己道:“胖可以减,丑也不会死人的,丑又不是病,但丑如果不是病,那整容医院为什么叫容医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