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橘听到他的脚步声远了,才从水里探出头,祝问荆在外面待得太久,她差点憋死在里面。zuowenbolan
她趴在桶沿上喘气,又伸出右手把敲碎的皂角拿过来好奇的看了几眼,原来皂角还能这样用,果然还是看书的人懂得多。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阿橘从木桶里出来,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的脸肯定红透了。
她拍拍脸,尽量让热气散去,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才出去,离开的时候她看着窗子心想,明天她就找块破布把窗子堵严了!
祝问荆就在灶房里忙活,阿橘没敢靠近,而是先把祝问荆的箭筒和背篓放在杂物间了。
想了片刻,她去屋里看了一眼还没睡醒的妙妙,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她叫醒。
没有妙妙这个开心果在,她总觉得和祝问荆在一起有些尴尬。更何况他们俩刚刚还那么别扭,阿橘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
不过自从嫁了人,她怎么想的越来越多了,阿橘抿唇,她有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该面对还是要面对,阿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反正祝问荆绝对不会提起这件事的,她不怕!
一步三挪去了灶房,祝问荆刚好已经做完了饭。
阿橘没敢多看他,迅速把饭端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阿橘的背挺得笔直,总觉得祝问荆的目光总是似有若无的飘向她。
一定是她想多了,阿橘抿唇,回头看了一眼,刚好对上祝问荆深沉的眼眸,她忽然心慌,快步走过去把碗放在木桌上。
祝问荆没说话,心里却已经把她想象成了一只凶猛的小兽,但是只要他盯着她看,马上就会变得温顺起来。
“后日想去集市吗?”吃着饭,祝问荆主动问她。
阿橘还在想刚刚祝问荆的神情,冷不丁的听见他主动说话,愣了片刻才欢喜的应了一声,她当然想去!
祝问荆点点头,仔细瞧了两眼她的笑容,又移开目光。
不过欢喜过后,阿橘突然想起来,明天就要回门了。
去还是不去,她有点犹豫。
她和舅舅舅妈早在他们决定把她卖去做妾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儿情分可言了。昨日又出了那档子事,就算回门了也是去听舅妈的冷嘲热讽。
阿橘烦躁的加重了洗碗的力度,决定把选择权交给祝问荆,只要他不提,那她就不去了。
没想到一直到了晚上,祝问荆真的没有提起这件事,像是忘了一样,和平常一样让她睡觉。
阿橘放心的闭上眼睛,明日肯定不会去了。
半夜的时候,阿橘被一阵哭声惊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祝问荆正抱着妙妙哄,小小的娃娃哭成了泪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
“我要下去吗?”阿橘努力清醒了一些,倒是没有生气,孩子哭是常事。
昨晚她也被吵醒了,想去哄妙妙,祝问荆却拒绝了,只让她好好睡觉,没想到今晚又哭了。
“不必了,”祝问荆神色中多了一丝歉意,“又吵醒你了?”
阿橘没有应声,妙妙这次哭的声音太大了,她听了也难受,若是哭哑了嗓子怎么办?
想着她也没管祝问荆的回答,坐起身直接下去了,把妙妙从他怀里抱过来。
祝问荆见她坚决,也没有拒绝,若是能早点把妙妙哄睡,他们三人都能休息。
不过他还有些歉意,对着那双盛满温柔的眸子轻声说道:“委屈你了。”
委屈?阿橘笑笑,她没有觉得委屈。祝问荆还没有把她当成一家人吧,不过她才嫁过来两日,客气一些也是应该的。
她拍拍妙妙的身子,站起来走动,轻轻摇晃,她看了祝问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哼歌。
还是那首娘亲给她唱过的童谣,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虽然她已经忘了名字,只记得和缓的曲调,但是给小孩子听最合适不过了。
祝问荆坐在一旁,心念一动,阿橘声音小,他听得不清楚,但是对这首歌还是有印象的。
他闭上眼,在她断断续续的轻柔哼唱里找到了那段和药材作伴的时光。
唱了两三遍,怀里的妙妙慢慢止住了哭泣,只剩下了小声抽噎。
阿橘松了口气,一直把她哄睡才停了哼唱。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下,阿橘做了个吹灯的手势,先他一步上了床榻。
祝问荆看着她盖好被子,才吹了灯,摸黑上去了。
屋里陷入一片黑暗,窗外却繁星满天。
阿橘直直的盯着那颗最亮的星星瞧,那会是爹爹和娘亲在看着她吗?
她有些难受,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终于坠入了梦乡。
祝问荆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才侧过身子,抚平她紧蹙的眉头,“阿橘,你还记得我吗?”
大概是忘了,她那时候才几岁,不会记事的。祝问荆笑笑,没再多想,看着她娇美的侧脸闭上眼睛。
阿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她的爹娘,还有她一直惦记着的医馆哥哥,虽然知道已经天亮了,但是她有点不想醒。
祝问荆本来没想叫她,但是已经快到午时了,只好轻轻推她的肩膀,“阿橘,吃饭了。”
阿橘睁开眼睛,还没从做的梦里回过神,也没来得及回味一番,就笑不出来了。
她一眼就看见桌子上放着的肉,还有一些糖果和饼子,摆的满满当当的。
已经准备好了回门的东西?阿橘心情复杂的坐起身,和他商量:“不然咱们不去了吧,妙妙在家我不放心。”
“妙妙有王婶照顾,她一会儿就过来。”
“家里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回来再做也不迟。”
阿橘气极,既然不吃软,那她就来硬的!
所以她不再装糊涂,索性直接说了:“我不想去!”
祝问荆挑眉,沉默的看她一眼,“为何?”
阿橘抿唇,她说不出口,都说家丑不外扬,把那些腌臜事摆到明面上来说,总是特别难受的。虽然她自认已经和邵家没什么关系,可是村里的人都不这样认为。
等纳妾的风波被人淡忘,他们只会说邵家养了一个白眼狼。
阿橘不知道祝问荆是不是也这样想,她懒的猜测,最后只好低低的说了一句:“就是不想去。”
祝问荆拉住她想要逃避的身子,带了点强迫的意味,说出口的话却带了一丝暖意,“你别怕,有我在。”
听了这话,阿橘呆坐片刻,莫名红了眼眶,她相信祝问荆,相信他可以保护她。
她没有再拒绝,又怕他看见她红红的眼睛,主动提起了东西走了出去。
“等等,”祝问荆把她手里的东西放下,“先吃饭。”
一会儿去了邵家,阿橘肯定食不下咽,祝问荆都知道。但是她必须要去,不能给邵家留下任何对阿橘不利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