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愿从地铁站出来,慢吞吞朝着别墅区挪动。
从地铁口到别墅区的路有很长一段,但好在坡度不算太大,现在天气也不是很热,所以即便没有共享单车,她也愿意慢慢往过挪。
像一只背着沉重壳的蜗牛。
慢,但很惬意,很安心。
这边环境寂静,绿化干净整洁,鲜少有人来往,除了偶尔有车辆会驶过,但带起的不是灰尘,而是五花八门昂贵又烧钱的引擎声。
走在这条路上时,心会比平时更加宁静。
因此,心里不是那么豁然开朗时,黎愿喜欢一个人在这儿走走,让心静下来。
譬如此时此刻。
她很想路翎,但无法忽略的顾虑不得不让她迟疑。
因为她,即便是间接的原因。
路翎已经不开心了。
她很想对路翎解释什么,可转瞬间却意识到,在这件事里,她的存在就已经对路翎造成影响了。
在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她的心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糟糕。
在她心里,路翎的自由与开心,凌驾于一切之上。
包括她自己。
黎愿缓慢地迈着步子,各种杂乱的念头在脑海里浮起。
她想,也许她是应该找个机会和路叔叔聊聊天了。
她想的入神,没听到身后来车的鸣笛声。
直到那辆不甚熟悉的车辆和自己几乎平行行驶时,黎愿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
转头,降下的车窗里探出一张文质彬彬的脸。
对方温和的嗓音里带着些许疑惑,“黎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走着?需要我捎你一段吗?”
“杨秘书,你好。”黎愿和对方淡淡地打过招呼,而后礼貌地拒绝了他的好意,“不必了,马上就到了,谢谢。”
对方是路叔叔的秘书,黎愿也只和他见过几个指头数得过来的几面,称不上熟悉。
杨秘书显然是个知分寸的人,在听到她的答案后,没有刨根问底地追问她为什么没有打家里电话叫司机出来接,也没有继续热情邀请她上车。
他只是淡淡地再次笑了笑,礼貌道别,然后摇起车窗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黎愿的视线跟着远去的车身疾驰。
虽然在她面前如此,但想必还是会告诉路叔叔的。
她轻轻吐了口气。
算了,还是不想这些了。
*
还没走到别墅门口,就看到早早在那边翘首以盼的黎文心。
收敛好所有的思绪,黎愿脚步匆匆跑了过去。
“妈妈,你怎么又在等我?不是说不用等我了吗?”黎愿接过母亲挽过来的胳膊,看似埋怨实则心疼地说着。
和路翎这样浓烈性格的人来比,黎愿从小就是个淡性子,即便和至亲家人相处也只能达到比寡淡略微浓那么一分而已。
她不会撒娇,各种好听的漂亮话也羞于齿口,即便心思百转千回,面上仍旧一副万事大吉的模样。
也是因此,在刚来路家的那几年,亲近如妈妈也没发现她的异常。
不过她不怪对方。
那段时间,妈妈为了应对自己生命中的波澜已经足够吃力,她怎能要求对方时时刻刻操心自己?
何况,在很久之后的现在。
回想起来,那段难熬的时光也因为路翎的存在而变得格外独特起来。
成为了闪耀在她的记忆长河里最珍贵的存在。
直到近些年,也许是因为聚少离多的原因,妈妈同她的关系逐渐亲近起来,并打破了两人长期以往相处的淡然原则,开始以相对温热的方式超她伸出橄榄枝来。
在她回来的这天不知疲倦地等着她,亲昵地挽着她,絮絮叨叨地同她说着话...
陌生的,久违的独属于她的母爱。
黎文心没回答她的话,而是略带抱怨地问着:“怎么又不叫司机去接?我就知道你今天回来得晚又是走回来的,我想让人出去接你又猜你肯定不愿意,这么长的路...”
碎碎念的唠叨声里包含着的是快要溢出来的关心。
黎愿的心被这些密密麻麻的字填满,内心暖融融的。
“在学校里每天两点一线运动量太少了,所以趁着这次机会走走,放心吧妈妈,我有分寸的,也不是不好意思麻烦司机,等下次着急或者天气热了我会提前打电话的。”她认真地解释。
黎文心盯着她看了半晌,确认她说的是真话,才拉着她转头说起其他来。
黎愿耐心地倾听着。
长大以后才发现,原来她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这么短,短到寥寥几个小时的时间,还没来得及说完近况便又再次面临分别。
路翎进来的时候,两人都没发现。
直到房间内响起轻声的一句“黎阿姨”,两人这才双双转过头。
路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是再规矩不过挑不出一点毛病的礼貌客气。
只是黎愿能感觉到对方视线之下透出的疏离。
同样也能感受到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的妈妈一瞬间露出的拘谨。
但黎愿没有过多的猜想。
就像她和路叔叔一样。
在这样的重组家庭里,保持着这样不过分亲近的默契疏离,才能达到真正的和谐。
可是黎愿从没有想过,这样的和谐会在今晚突然间打破。
路上分神思考过一刹那“杨秘书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的疑惑,在开饭前的餐桌上被解开。
黎愿看着对峙着的父女两人,以及摆在桌面上署名自己名字的《股权转让协议》,整个人不知该作何反应。
头顶的吊灯被分割成凌厉的线条,投射在冰冷的餐桌上,像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而她和路翎站在面对面。
尸体不舒服,淡淡地躺一会儿[化了]
以及,不知道有没有人能get到,我们阿愿是个心思特别细腻的小女孩[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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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