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为何 第8章 第 8 章

匣子中大都是空的，只在边角放着个布袋，里面装着一卷东西。

闻仪小心将东西解开，然后将放置在其中的那卷木片小心展开。上面似乎有些霉虫导致的缺损，但墨迹仍是鲜明，倒不影响太多。

不过这对于闻仪来说也无甚意义，毕竟如果看不懂的话，那这卷东西也只有烧火的价值。

略微辨认了一下，能猜测出其中一些简单的数字记载，其他的就没什么了。抬起头来，周围的人看得十分投入，连身边的执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让闻仪有了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但这也正常。

闻仪放弃继续挣扎的念头，将那卷东西重新装了回去，将木匣合好，然后递还给站在一边的人。

再回到席垫上的时候身边人将目光投了过来，闻仪摇摇头，示意没事，她自己继续看就可以，然后自己开始盯着不远处的房屋发呆。

“你不看看这些消息？”

执将手中的一小卷看完，然后询问似乎有些出神的闻仪。

这些东西虽然不重要，但在现在这个时代，每一份消息都是十分重要的，大家也都喜欢用极少的信息推测敌方或者其他人的决策。

闻仪叹了口气，倒也没有隐瞒：

“看不懂啊。”

出人意料，一边的执并没有惊讶，反倒是点点头，似乎觉得这也十分正常。看到闻仪有些疑惑的神情，她笑了笑，解释道：

“自各国独立，且不说文字，连带着话基本上也是听不懂的。先前你和我们说话，我还以为你也是这边的人，故而有此一问。”

仔细一看，这边看不太懂的人也不算少，起码三四个也和闻仪一样将东西早早收起来，不过也有听周围关系不错的人讲到底是什么的。

语言比文字总还是好学一点，换做执也看不懂周遭几个国家的文字。

闻仪没有说自己其实哪个都看不懂，只能点点头，默认了这人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宅院前面空着的案几前多了个熟悉的身影，上面也摆着几卷东西，老者正拿着笔在上面写着什么，还时不时询问一下跪坐在身边的青年人，时而摇头时而点头。

说到其中一点的时候，青年人有些诧异地指了一下自己，旋即抬起头，和几个往这边看的人对上了视线。

闻仪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她也没有和人对视的习惯，同其余几个有些无聊的人一般收回视线，然后听身边的执讲其他事情。

这时候的执比来的路上看起来正经了很多，分析起现状也是有头有尾，起码在闻仪听起来很有道理。

“这么看来，前面的情况其实应该还不算太糟。”

执将手中的东西再浏览的一遍，目光落到其中一次调动和消息的时候停了下来，有些困惑的样子。

“怎么了？”

闻仪看着这人似乎在纠结什么，询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总觉得这一场调度很是古怪，主要是这里并没有重要到那种程度，不该啊。”

不过她也没有直接断定这是失误，说不定还有很多隐藏的信息，只是目前的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闻仪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打扰身边人的思考，佯装继续出神，实则将视线余角落到了中间的老者和青年人身上，看起来倒是很有趣。

过了半晌大家也都将东西收回匣子中，熟识的人也都聚集在一起，开始讨论并发表自己的见解。

“我们去那边？”执询问道。

闻仪点点头，然后二人往最近的地方走去，跪坐在那边的人给她们两个空出了点位置。

“依我看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迎头痛击，利用这边的兵马将深入这边的敌军斩断，进而里应外合。”

“此举不妥。”在旁边的人反驳，“且不说先前那些地方的兵卒疲累，单那些辎重粮草是不能支撑奔袭的，若是被后方包围，那反倒中了对方的计策。”

“依我之见应当断则断，舍弃部分人员，或传书通知分散躲避，等待后方补给和援军到达后推进。”

先前那人反驳道：

“且不说我等兵强马壮，能周旋如此之久还能发回信息，后方也迅速派遣援军，证明必定有需要他们坚持的人或者事。”

“但现如今信息渠道也已被截断，我们不知……”

闻仪听到这群人的争辩，大致理解了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既然援兵都已经来了，想来意思还应该是去救吧。

这一场争辩并没有什么结果。

等到大家开始腹中饥饿的时候，桑余刚巧带着一群人和瓦罐走了进来，大家每人分了一碗加了很多调料和食物的粥，味道很是复杂。

长时间吃清淡食物，骤然间换了掺杂各种吃食，甚至混油星的东西容易肠胃不适。闻仪看到内容物之后只少少盛了一点，略微垫垫就不再添了。

不过在这个世道吃到些油水很难，在座也都讲自然，不少人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点。

执也是其中之一，原本想要再去添一点，见闻仪只吃了几口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有些关切地询问：

“怎么了，不舒服？”

在朴素的认知中，食用的多少一般与身体状况挂钩，同样的症状病人如果吃不下饭，那情况就会严重很多。

闻仪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也多叮嘱了一句：

“如果之前不是太常吃这些东西，骤然间吃多了会肠胃不适。”

执自然也想起了这一点，她先前也读过基本讲气血经脉的书，但闻到食物香气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会忍不住多吃一点。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除去意识在说多吃一些，身体早已经没了饥饿的感觉，也就讲陶碗放了回去。

“说得也是。”

闻仪看着这人有些懊恼的样子，也宽慰了几句：

“是我身体不太好。我也是想吃的，这个世道哪能经常吃到这些东西，但实在是容易不舒服，想想之前的感觉，也就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好。”

大家不舒服的时候会找一些野外生长的草咀嚼，但能不能好全凭天意，刚来这边的时候闻仪就被折腾过一段时间，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后怕。

若不是输当机立断找了附近比较擅长这方面的人，弄了些奇奇怪怪的草喂下去，光是肠胃就足以弄掉闻仪的半条命。

就是不知道那三个人如今怎么样了。

闻仪叹了一口气，开始重新加入大家的讨论之中。想要在这个地方谋求一份收入，进而给她们弄些东西，还是要找到自己价值所在的。

虽然好像很多人不介意养一些门客，但那样的俸禄太过虚无缥缈，总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挪到了阴凉的地方，不少人似乎在争辩之中有了很好的想法，问仆隶要了木片和笔，开始在上面写着什么东西。

闻仪也到另一边，从那人端着的箱匣中取出几枚空木片。没有桌子，众人都一只手拿着木片，另一只手拿着沾了墨汁的细笔开始书写。

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闻仪干脆又要了先前的那只木匣，取出之前看到的简，然后对照着上面仿写，也算是学几个字。

大多数文字闻仪不认得，但出现的次数多了，她也能推测一二，有的根据形态能勉强猜测出意思，那些数字倒是很简单，她很快就上了手。

专注的时候很容易忘记周围的环境和时间，似乎前一会儿执过来喊过自己，但她想先写完这一点，就让执先回去了。

等在几片木片上抄写完了那一卷简上的内容，闻仪揉了揉肩膀，抬起头才发现周围变得十分安静，原本围在旁边的人也不见了，只有何玧不知何时走到了旁边，往自己这边看。

“你以前，没学过这边的文字？”

闻仪也没有隐瞒，不同种类文字的运笔习惯是不一样的，尽管似乎眼下的文字也与自己懂的同源，但字形不同，看起来就会有些别扭。

她又不是擅长模仿的，稍微注意一些就能看出那些不和谐的地方。眼前的老者一看就是在一定熏陶下的人，能看出来不妥再正常不过。

“对，有些内容看起来有些意思，但还是看不太明白。”

何玧倒也没有表示什么，闻仪看到他手中已经积攒了一叠木片，身边青年人抱着的匣子中还有很多，想来是之前在这边的人写完的。

“你若是不介意，等会儿从南寻那边拿几卷先看看，我记得在箱子中有带着。”

一边被称为南寻的青年人回想了一下箱子中携带的书卷，点点头：“确实在我那边，不过要翻找一下，等用完膳食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闻仪没有拒绝好意，和两人告别之后就离开了，剩下的木片放回了木匣子中。

等她的身影消失，何玧将手中的东西放回了南寻手中的木匣中，看了一眼之前被闻仪留下的东西，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转移了话题：

“我看见之前你对那人的见解很是赞同，那你为何觉得应当立刻前往救援，而不是按照常理逐步推进，稳扎稳打？”

南寻原本还在想着闻仪写的东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此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认真思量了一下，然后说出自己的见解：

“起先我也觉得过于冒进，但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古怪，总觉得那边还存在着一股凝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