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琸记 第11章 今夜月明人尽望

待小灼一个人呆着，心神全然稳定之时，夜已经深了。她回了房间里的暗房，中央立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面上满是裂痕，四周的金属是雕满了宝石。

如果有眼界的人在这一看便知，是寻物镜。这寻物镜不仅仅是可以寻物，也可以寻人。天下之大，只要存在于这世间，不管何地都可以寻到。是极为罕见的宝贝。也觉得小灼运气好，在刚离开玉山不久，便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这寻物镜。

不过寻物镜最大的弊处就是，越是法力高强的人隐身，就越是需要施法人的法力注入的多，而镜面的裂痕也越是深。每一次施法，都会有痕迹，没有人知道寻物镜的上限是多少，所以每一次机会的弥足珍贵。

小灼轻抚着镜面的的一道道裂痕，她很确信，这一次使用了，镜面会破碎。这么多年，她写下了皓翎玖瑶、小夭，全部石沉大海，无济于事。

镜面已经破碎到照不了人了，小灼叹了口气，“当初先生将你赠予我，便说过你我的缘分。”

那个老先生蓄着胡子，高深莫测地说不可言的样子，她没有忘记。但是却也明确说过，这面镜子比起她，与她姐姐更有缘分。

当初她思来想去难道是这面镜子可以帮到姐姐，还是如何。如今姐姐灵力尽失，是用不了这面镜子的。旁人为姐姐写下，又不能完全发挥镜子的功能。到底是为何呢。

又站了片刻，便自嘲的笑了，与其现在想这个，倒不如想即将发生的吧。退出暗房，转身就去了库房。她依稀记得之前收的隔壁清水镇沿河的那条街，好像有个租户上写的就是汶小六。

手指轻点。一道淡淡的金光在库房的寻找着，一个呼吸间就卷着那本册子在空中穿梭，到小灼面前时，汶小六的名字就写在纸上。

看了眼地址，又将附在后面的房契拿了下来。没有过多思考，冷静下来小灼很担心小夭。明显小夭和相柳两个人有些交情，相柳看到小夭一瞬间收敛的妖力没有被小灼错过。按理说本来不应该有余力让小夭被波及的，奈何相柳看到自己的瞬间，是真的动了杀机。

会不会后面相柳找小夭算帐，她得去看看。

库房里下一刻灯就熄了，小灼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她直接去了汶小六现在的住址。

她隐身站在院门外，只看里面有几盏灯，偶尔一两声吆喝，很是祥和，却感受不到里面有属于汶小六的气息。她垂下眼，放大灵力感受附近。以小夭现在的能力，是不能离开这附近很远的。

她眉毛轻皱，这不远处居然有相柳的气息。及其轻微，下一刻，猛地强烈起来。同时而来的，还有汶小六。

身随意动，她就站在月光下，看着相柳把汶小六扔了下来。这个举动虽然粗暴，但是高度和力度却不会伤了人。她也就按耐住没有出手去干预，总得了解了才好有所举动。

看着相柳离开，小灼才现身。

月光下，小灼的身影越发朦胧，静静的看着小夭，脸色面无表情。小夭下意识的想笑，可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也只要忍着眼泪，苦笑道，“你怎么来了。”

语气中流露着无措，悲伤，还有一丝难为情，以及隐隐的感动。小夭处理不好这一时之间的感情，身体僵持着不动，苦涩的笑着、笑着……

姐妹两个都没有装傻，小灼张了嘴，想说些什么，可有沉默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心疼，委屈，难过，甚至有害怕。

她上前几步，抱住了小夭。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姐妹俩相拥的那瞬间，彼此之间内心空的那一处不再被忽视。眼泪是表达情绪的方式，她们不可避免的落泪。

四周万物俱寂，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夭才伸手回抱住小灼，嗓子卡了又卡，“对不起，小灼。”于她心中，她只对不起妹妹。

也就是这一声破冰，小灼身体颤抖，哭出了声，毫无顾忌地把内心深处的压抑发泄出来，“姐姐！”

这么多年，她不敢对任何人说。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是在无病呻吟。她拥有一切，似乎可以为所欲为。可是她明事理，所以属于她的道德枷锁一直存在。

她愧对姐姐，如果当初她坚持阻止姐姐、如果她和姐姐一同去、如果她没有答应掩护姐姐、如果她可以早一点反应过来……太多的如果了。这么多年她没有停止寻找，可付出越多，时间越久，愧疚就更多一份。

小夭也哭的泣不成声，她好多年没这么放肆的哭了。她总是在害怕，害怕面对过去。可是她的妹妹一直在等她，她不是不知道皓翎一直在寻找她，只是比起面对，回避是更不需要勇气。她的气，被打碎了。

等姐妹俩不再哭泣时，小夭率先打马哈哈，“哎呦，你怎么找过来的。”

小灼如实道，“你的气息完全不一样了，但是知道你是汶小六后，就很容易了。”

太容易了！

小夭也不执着这一点，豪爽地一笑，席地而坐。她头都没抬，就看到身旁的黄色身影。颇有些自嘲意味，“我就知道你会直接坐下来，你身上衣服这么贵。就这么坐下来多浪费。”

其实这也不是小夭本意，她也不像这么带刺儿。只是她习惯了，一时之间她改不了说话的习惯。

小灼倒是心里没有多想，她觉得小夭活着就很好了，现在四肢俱全，身体健康，再好不过了。关于衣服，她挠挠脑袋，她们小时候没少浪费这些吧，她偷偷嫖了眼小夭，“姐姐。”她囧囧地，“我们小时候、有少浪费嘛。”

这话一出，小夭□□沉默了，她挠挠鼻子，“哈哈。”她也觉得有点羞。不过她现在脸皮厚，转个话题就是了，“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顿了顿又说，“他还好吗？”

这个他，小灼也明白，就是皓翎王。简答组织了下语言，“我很好，我这些年在玉山学艺，隔十年回一趟五神山。师父她也总惦记着你，玉山其实这么多年也一直偷偷派人找你。五神山多了位静安妃，阿念就是静安妃所出。”

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照常说，“父王他、和我一样，思念着姐姐。”

小夭只有看着月亮，苦涩一笑，“我知道。”

谁人不知皓翎小王姬名为皓翎忆，又是忆又是念的。小夭不敢托大，这里面有皓翎王对过去青春记忆中的人的怀念，但是多少，也是有一部分是留给自己的。

皓翎王爱的越深，她就越想逃避。月亮是那样皎洁，小夭一直都没有后悔让小灼跟着自己去，反而由衷感恩自己没有让小夭跟着。这样小灼就不会知道真相了。她转头看着小灼，这一次没有苦笑，而是非常灿烂，“真好。”

真好啊，小灼出落的这般优秀。就像记忆中的娘，那般光彩夺目。

小灼注视着小夭，哪怕外在完全看不出来曾经的身影，她还是能感受到，这个笑容才是小夭应该有的笑容。小灼叹了口气，问不出来小夭之前好不好。

问不出口。

仿佛看得出小灼怎么想的一样，小夭移开目光，看着地上的草坪，眼睛也没了聚焦，“我啊，怎么不问问我过的怎么样。”笑了一下直接躺在地上，完全放松肢体，“我啊～离了玉山被九尾狐抓了，废我修为，让我不能再修炼。拿我炼药，被我反杀了。后面我无意下不知道怎么回事，容貌外在就变成了这样。”

心脏酸酸的，胀痛的，小灼低头看着裙摆，她说怎么看到小夭有一丝害怕，原来如此。害怕小夭根本不愿意将现在与过去连接。

安静了许久，小灼才开口，“姐姐。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我一直觉得我对不起你。如何当初我和你一起，那你就不会经历这些了。”

小夭眼睛这才聚焦，看了小灼背影，为什么会落寞有的情绪。小夭不喜欢这样的气氛。拍了下小灼的背，“少瞎想，以你之前那样，带着你说不定更不行。”

说的太直白了，小灼也躺到地上，“可是论计谋，姐姐你不一定强过我。”

“好好好～你最足智多谋啦。”小夭语气看着是被小灼耍无奈才这么说。心知这不是一句空话。可是一切没有回头路，她不能后悔，不能陷在过去。

小灼也没有回话，哼了一声。她也没有追问相柳，小夭也没有问其他。

就这样一起静静的躺着，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好似她们幼时般睡在一起。

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还是心疼，气不过又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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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今夜月明人尽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