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贴着她的温,她的胳膊松松圈着腰,呼吸软乎乎拂过后颈,指尖还在她衣料上轻轻蹭了下。
胳膊又收了收,这谁顶得住。
夜模糊的记忆碎片逐渐拼凑起来。安月吟那句突如其来的“今晚睡我这儿吧”,关于陈薇的询问,还有最后将她揽入怀中。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呼吸频率发生了变化,安月吟也醒了。
林秋杪感觉到下唇内侧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完了,就知道是昨晚不小心咬到的地方。她轻轻“嘶”了一声。
“怎么了?”安月吟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手臂微微松开了一些。
林秋杪转过身,手碰了碰自己的下唇,眉头微蹙:“没什么,就是昨晚……好像咬到里面了,有点疼。”
安月吟撑起身子,借着窗帘透进来的光,仔细看向她的脸。“张嘴,我看看。”
林秋杪有些窘迫,但还是顺从地微微张开了嘴。
安月吟凑近了些,清晨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林秋杪口腔内壁。在下唇内侧靠近嘴角的地方,有一个明显的小小溃疡面,周围微微红肿着。
“是溃疡。”安月吟确认道,眉头蹙了一下,“疼得厉害吗?”
“还好,就是碰到的时候有点……”林秋杪话还没说完,又因为说话牵动了肌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里瞬间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生理性的水光。
安月吟看着她瞬间变得水汽氤氲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被濡湿,黏成一小簇一小簇,眼尾微微泛红,随着她轻轻抽气的动作,肩头也微微发颤。
因为疼痛而轻轻抽气的样子,显得格外脆弱和惹人怜爱。
她的心口像被细绒拂过,一种陌生的、柔软而悸动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她盯着那处小小的溃疡,目光却不自觉飘走。移到了林秋杪泛着水光的眼睛,再到她微微抿着的、带着自然淡粉色的嘴唇上。
一个荒唐的念头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
想吻去她眼角的湿意,想用更温柔的方式安抚那处的疼痛。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安月吟心头一颤。她迅速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悸动。
“我去找找有没有药。”安月吟说着,起身下床,动作比平时略显急促。她打开自己带回来的行李箱,从一个小医药包里翻出一管口腔溃疡散。“用这个试试,会有点苦,但效果还行。”
林秋杪接过那管小小的药膏,低声道:“谢谢姐。”
两人先后洗漱。林秋杪刷牙时格外小心,但牙刷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溃疡面,疼得她龇牙咧嘴,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从卫生间出来,安月吟已经拿着药膏等在客厅。“坐下,我帮你上药。”她指了指沙发。
林秋杪乖乖坐下,仰起头,张开了嘴,这个姿势让她有些紧张。
安月吟拧开药膏,夹着棉签转了圈药。
药膏接触到创面的瞬间,一阵强烈的刺激痛感传来,林秋杪身体猛地一颤,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滑落。她条件反射地想闭上嘴躲开,却被安月吟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托住了下巴。
“别动,忍一下,马上就好。”安月吟的声音放得很低,她语气里裹着少见的软,近乎诱哄,手指按在那里时,稳得没半分晃,只让药膏轻轻附住。
林秋杪疼得眼睫湿漉漉黏在眼下,泪珠挂在颊边没掉,却死死咬着唇没哼一声。视线模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安月吟。那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比任何声音都更具冲击力。
托着林秋杪下巴的手指,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皮肤细腻的触感和温热的体温。那种想要靠近、想要用更亲密的方式给予安慰的冲动,再次不受控制地涌现,比刚才在房间里更加清晰、更加汹涌。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林秋杪挂着泪珠的脸颊上,喉间微微滑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安月吟立即直起身,收回手,目光也转向别处。
林惜文提着早餐走进来,看到客厅里的情形愣了一下:“怎么了这是?”
“她口腔溃疡,刚上了点药。”安月吟语气已经恢复平静,转身去厨房拿碗筷。
“怎么这么不小心?”林惜文心疼地看着眼睛红红的林秋杪,“妈买了豆浆和包子,吃点软的。”
这时默默从林惜文身后探出头来,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林秋杪脚边蹭了蹭。
林惜文解释道:“昨天陈薇来家里,怕它看见我们吃好吃的又不给它,该记仇了,就暂时送去秦老师家避避馋。”
林秋杪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弯腰把默默抱进怀里。小胖猫乖巧地窝在她膝头,尾巴轻轻扫过她的手腕。
偷瞟了一眼安月吟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刚才安月吟帮她上药时,那种极近的距离,那种温柔又克制的动作,还有……还有她似乎在自己脸上停留了过久的目光,都让她心跳失序。
是错觉吗?
餐桌上,林惜文宣布:“对了,上午我们年级组跟隔壁三中的老师约了场排球友谊赛,我得去凑个数,中午就不回来吃了,你们自己解决。”
“妈你还会打排球?”林秋杪有些惊讶,暂时忘记了嘴里的疼痛。
“哼,小看你妈了不是?当年我也是校队的主力!”林惜文颇为自豪地扬了扬下巴,“月吟,你看着点杪杪,别让她吃太刺激的东西。”
“知道了,林老师。”安月吟应道。
吃完早饭,林惜文便换上运动鞋,精神抖擞地出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屋里静下来。只剩两人的空间里,气氛悄悄拐了弯,默默还在地上打着滚。
林秋杪嘴里的溃疡还在隐隐作痛,但更让她在意的是刚才上药时那种挥之不去的感觉。她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有些心神不宁。
安月吟收拾完餐桌,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起那管药膏:“还疼吗?要不要再上一次药?”
她开口的调子很淡,没半点异样,好像刚才那近乎失控的模样——只是林秋杪的臆想。
“还有点疼。”林秋杪小声说,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
“张嘴。”安月吟再次沾了药膏。
这一次,林秋杪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眶瞬间又红了。
安月吟的动作比之前更加轻柔,也更加迅速。她仔细地上好药,然后很快收回了手。她的目光掠过林秋杪湿润的眼角,最后只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擦擦。”
林秋杪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嘴里是药膏苦涩的味道,心里也弥漫开一种复杂的、带着点委屈和迷茫的涩意。安月吟明明靠得那么近。
安月吟站起身:“今天尽量少说话,喝点温水。我上午要看文献,有事叫我。”
她说完,便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林秋杪看着那扇再次关上的门,抱着抱枕,将下巴埋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