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雪长歌 第5章 烛影惊变

营帐内剑拔弩张，大胤使臣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在明黄龙纹锦袍上。萧烬寒的剑尖微微颤动，映得使臣瞳孔里的寒光不断晃动。沈知意握紧那半截带血的断刃，忽然发现萧烬寒握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 原来这个素来冷峻的北境狼主，此刻竟在强压着滔天怒火。

“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使臣强作镇定，声音却止不住发颤，“北境与大胤既已和亲，何必再提陈年旧事？” 他的目光扫过萧烬寒腰间的银镯残片，心中猛地一沉。沈知意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突然想起昨夜萧烬寒将断镯藏进袖中的模样，喉间不由得发紧。

“旧事？” 萧烬寒突然冷笑，剑锋挑起使臣下巴，“本王的父母跪在火海中求饶时，你们大胤的铁骑可曾念过旧情？” 营帐内温度骤降，沈知意看见他后颈的旧疤在火光中泛着狰狞的红，那是三年前大火留下的印记。原来每次她靠近时，萧烬寒刻意侧过身子的动作，不是厌恶，而是不愿让她看见这份屈辱。

使臣面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上身后侍卫的长枪。“狼主莫要听公主一面之词！” 他突然挺直腰板，从袖中抽出一卷黄绫，“陛下早有旨意，只要狼主交出叛党余孽，大胤愿...”“住口！” 沈知意猛地夺过圣旨，展开的瞬间，一行小字让她浑身血液凝固 ——“必要时，可借和亲之名行刺”。

营帐内陷入死寂。萧烬寒的剑尖终于落下，却不是指向使臣，而是缓缓转向沈知意。他的眼神复杂得可怕，像是要将她看穿：“沈知意，这就是你说的‘不知真相’？” 沈知意望着圣旨上熟悉的字迹，想起儿时手把手教三皇子写字的场景，眼眶瞬间通红。“我若早知...” 她的声音哽咽，“萧烬寒，你现在杀了我吧！”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阿依古丽跌跌撞撞冲进来，发间还沾着雪：“狼主！大胤十万大军已至北境边境！”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使臣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沈知意猛地抓住萧烬寒的衣袖：“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用我拖住你，趁机...”“够了！” 萧烬寒甩开她的手，玄衣翻飞间已跨上战马，“北境儿郎听令，随本王迎敌！”

沈知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转身揪住使臣衣领：“你们究竟还有什么阴谋？！” 使臣被她眼中的杀意震慑，脱口而出：“三皇子说了，只要萧烬寒死在战场上，便...” 话音未落，沈知意抄起案上的烛台狠狠砸向他的太阳穴。鲜血溅在圣旨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深夜，沈知意独自坐在萧烬寒的营帐中，听着远处传来的厮杀声。她摩挲着怀中的银镯残片，忽然想起神秘男子曾说过的话：“北境有座冰窟，藏着能颠覆大胤的秘密。”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她抬头，只见神秘男子不知何时已立在帐中，手中提着一盏冰蓝色的灯笼。

“跟我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迫，“萧烬寒中了大胤的埋伏，若想救他，必须拿到冰窟里的虎符。” 沈知意没有丝毫犹豫，抓起披风跟了上去。雪夜漆黑如墨，两人的马蹄声惊起一群寒鸦。神秘男子突然开口：“我叫萧凛，是萧烬寒的兄长。”

冰窟位于北境最险峻的山崖下，寒气顺着洞口扑面而来，沈知意的睫毛瞬间结满冰霜。洞内蜿蜒曲折，石壁上嵌着的夜明珠散发着幽蓝的光。萧凛突然停在一面刻满图腾的石墙前，手掌按在某块凸起的石块上，地面轰然裂开 —— 一个暗格里，半块虎符泛着冷光。

“这是北境真正的虎符。” 萧凛将虎符塞进沈知意手中，“当年父亲预感大胤有异，便将虎符一分为二。萧烬寒以为虎符已随大火焚毁，却不知...”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我亲眼看着父母将半块虎符藏在此处，却没能...” 沈知意握住他颤抖的手，突然发现这个总是神秘莫测的男人，眼角有与萧烬寒相似的弧度。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数十名大胤刺客举着火把冲进来，为首之人竟是三皇子的心腹谋士。“沈知意，你果然背叛了大胤！” 谋士狞笑，“不过没关系，只要杀了你，再拿到虎符，北境...” 话音未落，沈知意突然将虎符高高举起：“你们敢动我，我就将虎符扔进寒潭！”

寒潭就在冰窟深处，传来阵阵刺骨的寒意。谋士脸色骤变，正要下令强攻，洞外却响起熟悉的马蹄声。萧烬寒浑身浴血，身后跟着伤痕累累的北境士兵。他的目光越过众人，死死盯着沈知意手中的虎符，又看向她身旁的萧凛，瞳孔猛地收缩：“大哥？”

萧凛缓步上前，声音里带着释然的笑意：“阿寒，这些年，辛苦你了。” 他转头看向沈知意，“公主，虎符就交给你了。只有你，能让这两半虎符合二为一。” 沈知意还未反应，萧凛已抽出软剑冲向谋士。混战中，一支冷箭突然射向萧烬寒，沈知意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箭簇擦着她的肩头没入墙壁。

萧烬寒接住她下坠的身体，感受到她肩头涌出的温热鲜血。“为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沈知意强撑着笑意，将虎符塞进他掌心：“因为... 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是萧烬寒红了眼眶的脸，和他不顾一切的嘶吼。

当沈知意再次醒来时，已是三日后。营帐内弥漫着浓浓的药香，她刚一动弹，便听见榻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烬寒眼底布满血丝，胡茬已经长得有些扎手：“醒了？” 他的声音小心翼翼，像是怕惊碎什么，“你昏睡时，一直抓着我的手喊‘别死’。”

沈知意脸颊发烫，正要反驳，却被他突然抱住。萧烬寒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沈知意，我后悔了。”“后悔什么？”“后悔没有早点相信你。” 他抱紧她的力道加大，“大胤的军队退了，三皇子也被弹劾。但我现在只想要你...”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欢呼声。萧凛掀帘而入，手中托着另一半虎符：“阿寒，沈姑娘，是时候让北境和大胤真正和平了。” 沈知意望着萧烬寒，他眼中的仇恨早已化作温柔，就像北境的冰雪，终究等来了属于自己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