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念 第5章 指尖悬停的温度

凌晨三点的雷声炸响时，沈听澜正盯着监控画面里蜷缩在床榻上的乔予安。她紧攥着被角的手指泛白，在黑暗中像受惊的幼兽。他扯松领口的纽扣，喉结滚动着按下暂停键——屏幕定格在她颤抖的睫毛上。

雨势骤然变大，他猛地起身撞翻了手边的笔记本。

"吱呀——"

推开房门的瞬间，闪电照亮她受惊的瞳孔。沈听澜看着她慌忙别过脸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忍住伸手触碰的冲动。雪松混着雨腥的气息在狭小空间里弥漫，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怕打雷？"

当她倔强地说出"不用你管"，沈听澜几乎要笑出声。记忆翻涌如潮，将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背，触感比想象中还要纤薄："当年在医院，你也是这样攥着我的衣角。"

雨声渐密，沈听澜盯着两人相触的手腕。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血管在灯下泛着淡青色。他克制着想要握紧的冲动，用最平淡的语气说起桑语大闹公司的事，余光却死死盯着她睫毛的颤动。

"睡吧。"沈听澜别开脸，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腕间的静脉。窗外又是一道闪电，他看见她眼底的戒备渐渐化作迷茫，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这样仰头望着他，眼神清澈得像山间的溪水。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乔予安睁开眼时，身边早已没了人。床头放着杯温牛奶，杯底压着张便签，遒劲的字迹写着："敢不喝，后果自负。"

乔予安的指尖无意识蹭过床单褶皱，那里似乎还留着若有若无的暖意。温牛奶杯壁凝着细密水珠，将便签上"后果自负"四个字晕染得有些模糊。

她攥着那张纸起身时，晨光正透过窗帘缝隙斜斜切在镜面上，照见自己颈侧昨夜被他指尖擦过的位置，泛起一层极淡的红晕。

楼下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她快步下楼，正看见沈听澜蹲在满地青花瓷碎片旁，指节捏着带血迹的纸巾。

"怎么弄的？"话出口才惊觉语气急切。沈听澜抬头，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淬了冰："乔小姐这么关心？"他起身时带落了西装口袋里的药盒，白色药片滚落在她脚边——那是治疗头痛的处方药，前世他熬夜处理公司危机时，总靠这个撑着。

门铃突兀响起。桑语裹着貂绒大衣闯进来，香奈儿五号的味道撞碎了空气中残留的雪松气息。"阿澜，爸爸说…"她扑进沈听澜怀里，却被他侧身避开，踉跄着扶住玄关柜。

“沈听澜！”桑语的尖叫刺破凝滞的空气，貂绒大衣扫过乔予安发梢，“你为什么总对她这么特殊——”话音戛然而止。乔予安的呼吸骤然急促，16岁那年暴雨夜的画面在眼前炸开：浑身湿透的少年攥着她遗落的草莓发卡，在她家门口等了整整三个小时。

沈听澜猛地起身，撞翻玄关柜上的相框。玻璃碎裂的声响中，他盯着乔予安冷笑：“特殊？不过是养只忘恩负义的野猫罢了。”这话像淬毒的匕首，乔予安却从他紧绷的下颌线里，窥见了与前世如出一辙的脆弱——每当她提起林肆，他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桑语趁机扑进他怀里，香奈儿香水味刺鼻得让人窒息。乔予安看着沈听澜僵硬的身体，冲过去扯开纠缠的两人。

“别碰我。”沈听澜甩开她的手，后退半步撞翻花瓶。陶瓷碎片溅在乔予安脚踝，刺痛让她眼眶发红。她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攥皱的便签：“沈听澜，你说‘后果自负’的时候，是不是还像18岁那年，藏着不敢说出口的喜欢？”

乔予安弯腰去捡药片，指尖触到沈听澜皮鞋的瞬间，男人猛地后退。她望着他，喉咙发紧："沈听澜，这次换我护着你。"回应她的是文件袋甩在脸上的闷响，沈听澜整理着袖口，声音冷得如同腊月寒冰："乔小姐的护佑，我承受不起，毕竟上一次，你护得我尸骨无存。"

18岁的沈听澜喜欢17岁的乔予安，可沈听澜再也不会喜欢乔予安了。

门重重关上的瞬间，乔予安跪在满地狼藉中，指尖抠着缝隙里的发卡残骸。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她背上，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而门外，沈听澜攥着药盒的手微微发抖，胃里翻涌的疼痛，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林肆盯着手机屏幕上乔予安攥着便签的照片，指节捏得手机发出细微的咯吱声。系统面板上【情感值：77%】的红色数字仍在持续跳动，机械音第三次警告：「检测到目标情感剧烈波动，建议立即执行情感封锁程序！」他突然笑出声，威士忌顺着嘴角滴落在系统虚拟面板上，晕开一片扭曲的红光。

记忆如同利刃剜心。重生前那个暴雨夜，他看着乔予安在沈听澜的葬礼上哭得撕心裂肺，系统却在耳边机械播报：「任务失败，启动抹杀程序」。此刻现实与过往重叠，手机里少女认真摩挲便签的模样，和记忆里她抚摸沈听澜墓碑的动作渐渐重合。

“想回到他身边？”林肆对着空气低语，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疯狂敲击。三分钟后，乔予安的手机同时收到数十条匿名消息，配图是经过AI处理的“实锤”——沈听澜与陌生女生的亲密合照，聊天记录里满是羞辱乔予安的话语。系统面板的数字短暂回升至78%，却又立刻开始新一轮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