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念 第3章 圆子与血泪的告白

新年的寒风卷着气球飘向夜空，沈听澜在窗帘后死死咬住下唇，尝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他看着乔予安在雪地里站成单薄的剪影，直到路灯一盏接一盏熄灭。凌晨三点，他鬼使神差地走到楼下，雪地上蜿蜒的脚印已被新雪覆盖，只余半枚被冻硬的气球碎片，边缘参差不齐，像极了她上一世刺进他胸口的刀刃。

此后的日子，乔予安的追逐愈发偏执。她开始在他课桌里塞满胃药，每盒都贴着工整的便签："记得吃早餐"；雨天悄悄在他车筐放折叠伞，伞柄缠着她最爱的樱花丝带。

次日，沈听澜看着课桌里又的护胃药，金属药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抓起药盒狠狠砸向垃圾桶，塑料撞击声惊得窗边麻雀扑棱棱飞走。乔予安弯腰捡拾的身影让他胃部痉挛——多可笑，那个亲手将安眠药碾碎混进他粥里的人，现在装出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

暴雨倾盆的傍晚，乔予安在体育馆外等了三个小时。当沈听澜浑身湿透地走出，她立刻撑开伞罩住他，自己大半个身子却浸在雨里。"我知道你讨厌我。"她声音混着雨声发颤，"但能不能让我送你回家？就这一次。"沈听澜盯着她睫毛上滚落的水珠，突然想起手术室里她滴落的泪，也是这样晶莹却冰冷。他猛地扯开她的手，伞骨应声折断，雨水瞬间浇透两人。

深夜的天台成了乔予安新的执念。她总在放学后带着自制点心等他，哪怕每次都被他掀翻在地上。某晚沈听澜终于失控，将她抵在生锈的铁门："乔予安，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月光照亮她泛红的眼眶，她突然笑了，伸手抚上他紧绷的下颌："原来你还记得，我以前都是装的。"这句话如惊雷炸响，沈听澜后退两步，撞翻了她带来的保温桶。

保温桶里滚出的，是他最爱吃的酒酿圆子，甜香混着铁锈味在空气中弥漫。乔予安跪坐在碎片间，颤抖着去捡那些沾满尘土的丸子："上一世你临终前，说想吃我做的甜品......"沈听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如潮水涌来——手术台上，他确实用尽最后力气说了这句话，而她只是嫌恶地别开脸。

"够了！"他一脚踢翻保温桶，看着她踉跄着跌坐在地，"你以为用这些就能弥补？"

这句话让空气瞬间凝固。

乔予安的心脏剧烈疼痛，轻声说："这次换我疼，换我求你别恨我。"她起身时踩碎满地瓷片，在他眼前消失前，最后一句话被风撕碎："其实我早就认出你了......"

雨越下越大，沈听澜跪在满地狼藉中，捡起沾血的圆子。原来那些刻意的躲避、尖锐的嘲讽，都被她一眼看穿。而他精心筑起的铜墙铁壁，在她血淋淋的真心面前，早已溃不成军。

可沈听澜的心，早在她亲手杀死他的那个雨夜，就彻底死在了雨夜里。

自天台对峙后，沈听澜发现乔予安变了。她不再堵在他必经之路，不再送那些带着温度的食物，却开始在学校论坛每日更新帖子。标题永远是《致某人的第X封信》，内容从琐碎的日常到隐晦的歉意，字里行间像是在对着虚空独白。

某天午休，沈听澜鬼使神差地点开最新帖："今天路过便利店，想起你总爱把吸管折成爱心。以前觉得幼稚，现在才明白，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的喜欢，连细节都闪着光。"他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屏幕反光里，他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眶——这个习惯，他从未告诉过重生后的乔予安。

暴雨预警的日子，沈听澜望着窗外阴沉的天，鬼使神差在书包里塞了把伞。放学时却看见乔予安淋着雨往校外跑，怀里紧紧护着一个纸箱。他追过去的脚步在看见纸箱里蜷缩的橘猫时顿住，那只猫的花纹，竟和上一世他们共同收养却被她丢弃的流浪猫一模一样。

"它受伤了......"乔予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沙哑，"我带它去医院。"沈听澜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想起上一世她说"流浪猫脏死了"时嫌恶的表情。此刻她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猫毛上，猫咪却温顺地蹭着她的手腕。

深夜，沈听澜在宠物医院门口徘徊。透过玻璃窗，他看见乔予安守在输液的猫咪旁，额发被汗水黏在苍白的脸上。护士递来毛毯时，她却摇头："留给小猫吧，它怕冷。"这个场景与记忆中她把他的围巾扔进垃圾桶的画面重叠，沈听澜突然冲进雨幕，任由雨水冲刷发烫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