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次日一早,白梅就与季夫人说了这一提议,而季夫人自是同意了,这一消息也飞快的传入到京城里的官门世家中。
距离赏菊宴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季夫人已经在拟定要参加赏菊宴的名单了,自然这事并不是她一人就能做主的,就是侯爷也会看过一遍,还需得提前七日把名单递交给皇帝以及礼部审阅。
所以这日季棠难得告了假,与季夫人一同来操办此事。谭桥她们三人自是没有资格参与名单的拟定,早早的又去了留园协助着安排各项事情。
“我说,你来写着,看看有什么遗漏或不妥的。”季夫人道。
“母亲就这般使唤我?”季棠虽这么说道,但仍是蘸了墨,提笔开写。
“可是还要报酬不成?我屋里的,看上什么了,只管取了去。”季夫人难得听到季棠这么与他说话,也与他玩笑。
“最近姨母送了一筐子的平阳甜柿过来,今年京都霜打的晚些了,柿子现在还有些涩,不若母亲就分于各院一些。”
“就为了这事?可是哪个嘴馋的小丫头向你讨了。偏偏你往日也不爱这甜口的,还当我舍不得一筐柿子呢。”季夫人打趣道。
“若是写的好了,那一筐柿子你尽拿去,也省的我要打发了人去送到各院。”
拟定名单是件辛苦事,好在之前已经有筛选过一轮,基本上只在这些人中选定。
“齐莱书院今年的‘齐莱三子’竟是凑齐了三位,看之前的成绩也是不俗,按惯例都要请了,可这位的出身却是低了些。”季夫人看到初选名单有些意外。
季棠随意的瞧了一眼名册,“出身倒是无碍,这人才学还是不错的。”
季夫人看了季棠一眼,笑道:“难为你谁都门清似的。”
“在其位,谋其职。”新帝登基到现在,在吏治上花费很大功夫,他自然更是在这方面用了不少心思的。
好容易才定下了名单,只等给侯爷过目一下。
“我还有话与您说。”季棠挥退了下人,与季夫人道。
“何事?”季夫人还真是不知季棠是因为什么事而要与她单独说。
“是思年兄的妹妹傅思弦,还得劳烦母亲为她的亲事费费心。”季棠端着脸,神色也正色起来。
“娘之前还真当你想娶她,现在又来这么一遭,可是想好了?”说实话季夫人并不太想季棠娶傅思弦,但因为她也懂季棠的性格,所以不得不接纳,如今季棠改了主意,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若是您能认了她做义女,那是最好不过了。”让季夫人认傅思弦为义女,就表明了他对傅思弦并无意。
“平白无故的认个义女,你让旁人怎么说,唉,索性那孩子父母也不在了,小时候又养过几年,认下倒没什么不妥,只是思年也同意了?”季夫人有些迟疑。
“儿子已经与思年兄说了,这义女之事想来思年兄应会应下。”
“嗯,这事等赏菊宴结束了再办也行。只是你的亲事你自己可有什么想法,不然娘可按自己喜欢的挑了,你的亲事也该定了下。”季夫人点头。
“儿子的事暂且还不急。”等谭家事了,再与母亲说,左右应是能在月余时间结束。想到这,他的心里有些火热,眼神里也带着光彩。
季夫人有几分疑惑于季棠的神色,但她确实没猜到季棠心里已经有了人,毕竟季棠平日也多是方正冷肃的,她哪里会往这个方向猜。只当是他另有了别的打算。
“思弦那孩子纯善,只是性子怯弱了些,我倒是有个人选,若是能成想是颇为合适的。”季夫人应该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就有留意过。
“成王的嫡次子,乾邵。”成王是一个闲散王,好山水。按照皇室的规矩,这王位自然是不能承袭的,乾邵他们只能是当做普通的宗室子弟养着。只是成王有封邑,只要他还享有这一名号,就能享受一邑的税收,因此乾邵倒是比其他的宗室子弟更不同些。
乾邵性子也散漫,随了他父亲,他大哥娶了妻,嫂子性子也和软,之前也透露了若是乾邵娶妻,也只会娶一妻不会纳妾,季夫人是相信的。
成王自发妻死后就没有再娶,就是他大哥这么些年也同样。
“乾邵?容我再着人打听一下。”季夫人赞同,季棠手里有他的渠道,自然能探听到更多的消息,她也不希望傅思弦所嫁非人。
季棠与季夫人在这里商量着,而远在江州的那些人也在筹划着往京城而来。
“齐莱三子”自是不用多说,这次的赏菊宴肯定是要来京城参加的,况且来年二月就是会试,趁着这个机会也好拜见一下座师。
“谢弟可是要同往京城?路上也好与为兄一起谈论经义。”虽说卢子轩的年纪并不比谢之礼大,到身为齐莱三子,名号自然是高他一等的。
自“童养媳”的事被书院的人知晓后,谢之礼更是勤奋的攻读典籍,只是性情也越来越阴沉了。
反倒是谢银花因着两人关系的公开,越发的想了法子去挣钱,也舍得稍微打扮了一下,想着不叫谢之礼丢了面子。谢母虽然对比是颇有微词,但看着银子越赚越多,只偶尔的唠叨几句。
“谢兄?”卢子轩见谢之礼不回答,再次出声问到。
“能与卢兄同行,谢某求之不得。”谢之礼拱手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三日后我派人去接谢弟。”卢子轩还是有些欣赏谢之礼的,所以即使他不理解谢之礼娶一个村妇,但还是待他如常。
谢之礼回去自然是把这件事告诉谢母,谢母没什么意见,只嘱咐他把家里的银子都带上,又要去帮他准备行李。
“之礼,我想跟着一块去。”谢银花犹豫了许久,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听到这话谢之礼脸色未变,却是把谢母吓到了,“银花,你知道上京城得花多少银子吗,之礼是要去赶考,你去添什么乱,刚赚点银子就随便嚯嚯啊!”
谢之礼说话声调都未变,“我这次是随卢兄上京,路上的花用倒是不用多少,银花,你若是走了,让娘一人在家不妥当。你留在江州照顾娘。”
谢银花咬咬牙,“让娘跟着一块上京不就成了吗?你能高中,不也要留在京城吗?”
实在是这段时间谢之礼对她的态度让她已经很有危机感,从那件事后,他待她很是冷淡,只是他们成亲这事已经人尽皆知了,谢银花亦是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下。
谢母很是心动,她这辈子听人说京城有多么多么的繁华,可是总也没能去过,心里想着等儿子当了大官,也可以去京城享福了。如今若是直接能有机会去京城,她还是想去的。
因此谢母有些迟疑的看着谢银花,“这银子……够吗?在京城吃啊住啊样样都是要花钱的,哪里能过日子。”
“娘,银子我有主意,酒楼的老板在京城也有店铺,到京城我们的生意一样能做。”谢银花虽是回答着谢母,眼神却是看着谢之礼。
她很少有这么“忤逆”谢之礼的时候。
谢之礼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随你。”神色很是冷漠。
谢银花眼里闪过晶莹,眼泪只流在了心里。
“银花,那这事?”
“娘,你就听我的,我保准能赚了银子来。”
而身为“齐莱三子”之一的吴淳家里,也正收拾着行装。
“蕊娘啊,你就随了我一道进京吧。”吴淳此刻抱着妻子的腰道,毫无在书院的狂傲。
“吴淳,你先放开,我要喘不过气了。”那位娘子身材高挑丰腴,柳眉微蹙。
“爹爹羞羞。”原来是吴庸看到这一幕,对着吴淳道。
吴淳脸又是一黑,怎么生了这么个混小子,成日里不着四五的。
“还不放开。”清脆的一巴掌就拍在了他手上。
“娘子,你真舍得让我一个人进京啊,京里又冷又吃不好,这要是生起病来没个人照顾的,哪里能考到什么好名次啊。”吴淳又凑了上去。
“你若是不好好考,看我爹不拿了戒尺来抽你手心。”吴淳从小的启蒙老师正是他岳丈。
“娘子,你就不怕我去逛花楼啊,京里的姑娘……”
“吴淳,你要是敢,就给我睡大街上去。”蕊娘拧着他的耳朵,柳眉倒竖。
“娘子,不敢不敢,那些姑娘哪有娘子貌美,不不不,她们哪里能与娘子相提并论啊。”看到蕊娘面色不对,他赶紧改了话头。
吴庸缩在外面偷偷的笑。
“吴庸!”被他娘喊了一声,吴庸不敢再笑,赶紧溜了。
“庸儿在我哪里走的开,况且我肚里还怀着一个呢。”蕊娘看着“可怜巴巴”的吴淳叹道。
吴淳睁大了眼睛,“娘子……”
“也不确定,还没请了大夫来,就是我估摸着应是有了。”
“那我更不想去了。”吴淳喃喃自语,“我去请大夫来,这次可得要是个姑娘啊。”说着赶紧出去请了大夫回来。
蕊娘看吴淳“跌跌撞撞”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摸了摸还没显怀的肚子,她也希望肚里的这个是个女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