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刻骨铭心的疼,这是苏寄水今夜最深的感受,就像一根滚烫的大粗铁棍子猛地捅进了她的血肉里,疼得苏寄水眼泪瞬间就溢了出来。
看见苏寄水蹙紧眉头,崔修玉动作慢了些许。
苏寄水觉得话本子里都是骗人的,什么水乳交融鱼水之欢红艳凝香世间极乐,这明明是受刑!不过等最疼的那瞬间过去,崔修玉动作放慢,苏寄水觉得好过了一点点,不过也就是好过了一点。
她睁着一双水汽朦胧的眼睛,迷迷糊糊中又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薄唇,想到上一次不小心亲到这张轮廓相似的薄唇时,周身轻软地像是浮在了羽毛上了,亲一亲这张相似的嘴唇,可能会好受一点。思及此,苏寄水双手抓住崔修玉的脖颈,润红的嘴唇凑了上去。
可就在即将碰上的前一瞬,崔修玉若有所感,忽然侧了过去。
苏寄水以为他是不经意,她不死心再凑上去,崔修玉脖颈微动,恰好避开了苏寄水的亲吻。
苏寄水瞬间瞪大了眼睛。
崔修玉神色冷淡地看着她。
小半刻钟后,崔修玉缓缓退了出去,拉开和苏寄水的距离,沉默地去湢室再次沐浴更衣。
苏寄水乌发被汗浸湿,黏在瓷白的小脸上,她缓了缓,随后捡起被崔修玉扔在内侧的寝衣,坐起身,忍着不适,慢吞吞穿好。
几乎是寝衣刚穿好,苏寄水听到了脚步声,她抬起不施粉黛的一张脸,崔修玉站在床头,衣发不见丝毫凌乱,他语带警告:“陆云霜,今日你既然成了崔家妇,从前你在闺中的种种恶行我暂且既往不咎,但若是我发现你再有伤人性命,弄人是非,心思歹毒之举,你必定会悔恨终生。”
苏寄水系衣带的动作猛然顿住,她愕然望着崔修玉,这个人原来就一张脸皮还凑合,性子居然这么毒。
她清楚崔修玉针对的不是她,而是陆云霜,这些日子颇知道了陆云霜的一些往事,苏寄水清楚她性子不好,如今嫁入崔家,崔修玉提前告诫,好像不算特别过分。
可是苏寄水依然觉得不舒服,可能是因为被逼替嫁,本来就难受,可能她不是陆云霜却要承受属于她的指责,可能是刚刚两个人才做了那种事这个人就像老夫子一样训她。
苏寄水眼睫颤了颤。
见苏寄水不语,崔修玉冷声逼问:“可知道了?”
苏寄水垂着头,语气恹恹:“知道了。”
态度着实敷衍,崔修玉蹙了下眉,不过如今陆云霜的父亲暂时蛰居禹城,他再派人跟着她,想必她也没办法和从前一样横行霸道。
崔修玉抬脚走出了屋子。
国公府累世簪缨,高床软卧,不比陆家逊色半分,苏寄水沐浴更衣后,独自躺在宽大精美的拔步床上,苏寄水却非常怀念她在田口镇上的架子床,架子床是手艺很好的王师傅打的,结实耐用,被褥里的棉花是镇子东边的王婶子弹的,蓬松柔软。
苏寄水脸贴在丝棉枕头上,蜷缩成了一团。
幸好,三个月后她就能离开镇国公府。
只需要忍耐三个月。
她就能和爹爹过从前平淡舒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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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乡野之家,新婚后的第二日,也要拜见翁姑。王嬷嬷一早就说过京城望族的规矩,天刚吐白,王嬷嬷就把苏寄水从榻上叫醒。
洗漱之后,苏寄水穿着一身大红色绣石榴纹罗裙走出正屋,便看见站在檐下等她的崔修玉。
苏寄水放下揉眼睛的手。
两人隔着几步之遥,相顾无言片刻,崔修玉先说了句走吧,便抬脚往外走去。
苏寄水迈步跟上。
苏寄水个头在女郎中尚算高挑,奈何崔修玉过于颀长,苏寄水堪堪到他的下颚,而崔修玉习武之人,一双长腿修长笔直,步子迈得又快又稳,苏寄水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平日倒无妨,昨晚刚刚经历了那种事,跑动起来,苏寄水私密的部位酸胀不适。
打算张嘴让崔修玉走慢一点,但还没开口,崔修玉的步子自然慢了下来。
他怎么忽然慢了?苏寄水侧眸看看两侧风景,是和刚才一样的亭台楼阁,雕梁画壁,没有什么不同之景。
苏寄水没想明白,干脆不想了,她跟在崔修玉身后,慢吞吞地挪到了荣威堂,这是崔修玉母亲居住的地方。
还没进正堂,院子里的,苏寄水就听到了堂内传来的欢声笑语,待苏寄水跟着崔修玉走进去,厅内沉默了一瞬。
随后崔霄玉咳嗽了一声,崔四郎崔宽玉笑道:“娘,三哥和三嫂来和你请安了。”
出嫁前日,王嬷嬷向苏寄水介绍过镇国公府的主子们,镇国公三年前战死沙场,爵位本来传给了崔大郎崔康玉,奈何不出三月,崔康玉因病去世,他无子嗣,如今的镇国公便是崔二郎崔霄玉。
不过崔霄玉征战西北数载,陛下曾亲封他为征北大将军,虽他已经承爵,但毕竟年轻,众人多不称呼他为国公,而是将军。
苏寄水先给崔修玉的母亲林婉元敬茶。
林夫人年过四旬,双鬓乌黑,眼角眉梢虽多有皱痕,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一个美人,崔修玉的眉眼便很像林夫人。
林夫人没为难苏寄水,喝了茶,便让身边的嬷嬷奉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是一块通体碧绿价值不菲的玉如意。
然后苏寄水给崔大少夫人,就是崔大郎的遗孀曾淑梦见礼。
曾淑梦穿了身浅紫色团花锦裙,模样清丽温婉,轻柔地叫了一声三弟妹后,婢女送上她提前备好的礼物,一根缀红宝石的翡翠簪子,水头清澈,看起来是上等货色。
然后就是崔二郎崔霄玉和他的夫人,二少夫人姓名苏寄水不知道,因为王嬷嬷没打听到,苏寄水忍不住多看了崔二少夫人一眼,无他,因为二少夫人的故事有点传奇,据说她不是上京豪门望族之女,而是一个生于乡野的猎户女。
一年前崔霄玉剿匪途中,意外受伤,被崔二夫人所救,崔霄玉对她一见钟情,不顾世俗礼法,执意娶她为妻。
崔二夫人无疑是很漂亮的,她的美丽和崔大嫂的清柔秀美不同,带着几分冷漠。
苏寄水福身:“二哥,二嫂。”
崔霄玉嗓门洪亮地应了声,崔二夫人却垂眸喝着自己的茶,一副与几无关的样子。
林夫人狠狠蹙了蹙眉。
崔霄玉却对崔二少夫人的行为没什么不满,郎声让婢子奉上礼物,是一对玉镯,和普通玉镯不同,上面镶嵌珍贵的紫水晶,苏寄水估计也很贵,她和她爹一年的花销也比不上这对玉镯。
崔修玉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但剩下的崔家人都比崔修玉年龄小,身为嫂子,苏寄水只需要等着她们给自己见礼。
其中,苏寄水多观察了一下崔五娘子崔若意两眼。
毕竟王嬷嬷告知,崔大郎崔二郎崔三郎崔五娘子都是嫡出,崔夫人的亲子,崔四郎崔六娘崔七郎都是庶出。
看到满满一大屋子的人,苏寄玉有些羡慕崔修玉,她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和父亲相依为命,虽然日子过的舒馨,可逢年过节,总觉得冷清。
崔修玉这一大家子人,肯定热闹,都够开个戏班子了。
各自见完礼,时间不早了,林夫人指挥婆子膳堂摆饭。
席上和苏寄水想的差不离,一派欢声笑语,崔修玉话不多,可崔四郎和年龄尚小的崔六娘崔七郎,话挺多。
苏寄水只想平平静静度过这几个月,便埋头吃饭,这镇国公府的膳食不如陆家山珍海味,穷奢极欲,但苏寄水觉得比陆家饭菜合胃口一些。
余光瞥见崔霄玉夹了块水晶虾饺放进崔二少夫人的碟子里,崔霄玉长了张桀骜不羁的脸庞,待自己的夫人倒是挺温柔的,“今天的水晶虾包不错,你尝一尝。”
崔二夫人扫他一眼,冷着脸把水晶虾包扔回了崔霄玉的碟子里,发出不轻不重地一声闷响。
膳厅内有瞬间寂静。
崔霄玉脸上的柔情逐渐消失了,他的轮廓比崔修玉更锋锐,崔修玉不笑,让人觉得冷淡,而崔霄玉没了笑,却让人觉得冷戾。
崔二夫人脸上没任何异色,她冷漠地扫了眼崔霄玉,起身,离开。
崔霄冷下脸垂头咬了一大口水晶虾包,下一瞬猛地放下了筷子,黑着脸跟了上去。
崔二郎和二夫人好像不像传说的救命之恩一见钟情以身相许,苏寄水嗅到了有热闹的味道,瞪圆眼睛,伸长了脖子好想跟上去。
一道没什么温度的眼神向她扫来。
苏寄水侧过头,对上崔修玉暗含警告的眼神,心里暗诽了两句,低下头,自顾自喝粥。
不过好像镇国公府对这一幕不太意外,短暂的岑寂之后,崔四郎崔七郎继续耍宝。
用完早膳,在户部当值的崔四郎先告辞了,随后是腹急的崔七郎。
儿女散了一半,林夫人等膳席撤下,看了看苏寄水,陆明德曾经靠着揣摩陛下心思,爬到了二品高官的位置,林夫人在宫宴或者其他夫人举办的宴会上,也曾见过苏寄水几面,只是那个时候,苏寄水眉眼里多是骄纵跋扈,不知道是不是受陆明德那老贼免官的影响,如今陆云霜眉眼见的肆意妄为少了几分,看起来不像是个坏娘子了。
是故,林夫人对崔修玉道:“三郎,等会儿你带云霜在国公府转一转,认一认哥嫂弟妹的院门。”
崔修玉喝着茶道:“娘,儿子马上还要去大理寺。”
林夫人:“昨日大婚,按理有三日婚假,你去衙门干什么?”
崔修玉:“王大人要查一批陈年旧案,诸事繁杂,我便让王大人免了婚假。”
“你……”林夫人一时无言。
恰好这时,崔若意上前笑道:“娘,既然三哥有事,那等会儿女儿带三嫂去逛逛吧。”
难得见崔若意这么懂事,林夫人愣了愣,随即应了声好。儿子儿媳感情不好,那让他们姑嫂培养培养感情也成。
崔修玉一碗茶喝完,起身告辞,林夫人操劳婚礼数日,身感疲乏,便让其他人都各自离开。
于是崔修玉先走,苏寄水跟在他的后面,崔若意和十岁的妹妹说着话,走在苏寄水身后。
走出正堂,穿过回廊,到了荣威堂院门,苏寄水前脚刚迈过刷了新漆的门槛,一整急风吹来,苏寄水猛然感觉到头顶有什么东西坠下来。
崔修玉走在最前面,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忘了叮嘱崔若意了,扭头刚准备叫若意,骤然看见灯笼从们门匾从苏寄水头顶掉落,崔修玉脚步轻动,正要拉苏寄水一把,却见苏寄水若有所感般,轻轻侧身,身姿矫健地避了过去。
崔修玉愣了一下。
崔家人多,但没有宅斗,没有宅斗,我写不来宅斗……
然后男主的技术会进步的,都会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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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