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养夜莺 第77章 窥见

詹秋林答：“我们也是今天刚到，还没订回程机票，打算玩个四五天左右。”

“那敢情好！”“那太巧了。”赵笙歌与棕发中分男一齐说。棕发中分男实在热情：“正好我们大前天来，打算玩一个周，若不嫌弃到时候我们一起乘江少的飞机回北城啊？”

这一声“江少”明显是揶揄，赵笙歌与他们同行的另一位男士都盯江悯笑。

江悯对詹秋林说：“那就不要客气了，就这么定吧。”奚元看他一眼。

詹秋林点点头，谢过：“盛情难却，我就不拒绝了。”他又看看自己朋友、奚元与钟瑶反应，三人都点头没什么意见。

“不如我们坐一起？”棕发中分男提议。

于是他找到侍者，八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坐下，倒意外地没有很生疏，天南地北聊起来。

奚元正好坐江悯对面，斜对面便是赵笙歌。她真和抖音视频里一样火辣逼人，穿一件胸前是心形镂空的吊脖短裙，事业线一览无余，奚元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满满羡慕。她性格和外形一样辣，桌上就属她和棕发中分男的话最密，所以八人在一起一点都不拘谨。

那些话题奚元不太参与。在几位生人面前，她目前还是很文静的淑女形象。

但她百无聊赖，将脚从拖鞋中滑出，搭对面江悯腿上。

江悯看她一眼。

她忍不住笑。

但很快将表情收敛起来。

“话说起来，奚元和江悯还挺有渊源呢！”赵笙歌忽然说。

可能因为心虚，奚元听了这话惊一身冷汗。

她不知道在外人眼里她和江悯有什么渊源。赵笙歌知道了跟踪事件？她无意看见了江悯在微信上同她报备？她懵懵盯赵笙歌，以为这是出什么当众人面爆大瓜的狗血现场，殊不知是自己心虚，赵笙歌说的是早已被自己给忽略的蘑菇汤事件，她哈哈大笑：“还记得吗？之前他们家举办晚宴，奚元无意和他一起喝了碗毒蘑菇汤，一起进医院昏迷了四五天……”

再次听这件事，詹秋林都忍不住笑。

奚元也笑笑。

“话说，蘑菇中毒昏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赵笙歌很认真地看奚元，“会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吗？眼前会出现各种颜色不停切换吗？就像网上描述的那样。江悯死活不和我说呢。”

奚元想了想，也只能说：“我没有感觉，好像和直接睡着了没两样。”

“噢，原来是这样。”

“对，”钟瑶立刻附和，“我当时就在她身边，可差点没把我吓死！她喝完那碗蘑菇汤就很快睡去了，我还没想到是昏迷，结果后来怎么摇都摇不醒……”她心有余悸地捂住自己小心口，“那会儿我人都吓傻了，发现不对立刻叫了人然后打120。”

奚元听了她话，抬眼看一眼江悯。

江悯不语，但两人眼里都有些意味深长。

“那江悯肯定也是差不多情况吧？”赵笙歌却没心没肺地乐起来，“所以我说你们两个有渊源。”

奚元又看向她。

赵笙歌应该是微整过，能看出来整个面庞很饱满，尤其是苹果肌部分。她脸瘦长，眼睛很漂亮，鼻子也挺，嘴唇薄薄的，并不过假，看久了也不自觉会被她说话时的神采飞扬所吸引。

她看看小白兔一样坐得乖乖的奚元，又看看对面一言不发的江悯，按说她人酒量应该很好，但她现在却宛如微醺状态，酒红色长指甲在空中飞舞：“哎，要我说，你们两个这么看起来还挺般配呢？颜值都这么高，气质也都这么好！”

她屡屡语出惊人，又把奚元给吓一跳。

赵笙歌似乎不知道奚元与詹秋林之间的事，仍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而感到得意：“欸，要不你俩就趁此机会加个微信，认识一下？”

江悯笑眼看向奚元，说：“她喝多了。”指赵笙歌。

他彬彬有礼的，明显演起来了。奚元也冲他一笑，表示理解。

或许这众目睽睽下相互对视的一笑也很让人浮想联翩，或许两人早已不知不觉中有了夫妻相之类特别契合的因子，稍有互动就会让人觉得空气中全是小火花，棕发中分男也起劲了：“我就觉得赵笙歌说得对。反正大家都是北城的，早晚认识，江少你就男人一点主动加人家个微信不行吗？”

奚元又看江悯一眼。

棕发中分男可能还以为是江悯不好意思，疯狂给台阶，疯狂为朋友两肋插刀，大概还认为自己的情商此时为顶值，洋洋得意。

钟瑶则不断瞟詹秋林，知道他此时肯定很尴尬，虽然他仍旧保持着礼貌性微笑并散发出儒雅随和的气息。

那一刻钟瑶大脑飞速运转，不好直接打断众人正开得兴起的玩笑，终于想出办法，看似不经意大大咧咧地一句：“嗐，你们这样让他俩多不好意思，就让他俩私下里自己加吧！”

“对哦，还是你聪明。”江悯那边的另一位男士说。

或许是为给詹秋林解围想了太多，忽然插这么句话有些紧张。钟瑶说完话拈起面前酒杯来喝几口酒，放杯时胳膊肘不小心拐到桌面上手机，手机掉地上，“啪啦”一声响。

众人早已进入下一个话题，聊得正欢，你一句我一句，没人注意到这一小插曲，包括奚元。

她还在回味方才那番对话，琢磨着以后与江悯的相处之道。

身边钟瑶已经捡起手机，慢慢起身，很惊恐地看着她。

她不明所以，也转过脸，很无辜地与之对视。想用口型问一句：你怎么了？

忽然想到自己搭在江悯腿上的脚，如遭雷劈。

*

“奚元，你给我如实招来！”

终于忍到入夜仪式结束、晚餐结束，回到房间，钟瑶立刻关了房门，冲奚元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咆哮。

而奚元还想垂死挣扎一番，又摆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无辜姿态来，一脸惊愕：“你怎么了？”

“少装，我还不了解你？”钟瑶压根不吃这套，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闺蜜，奚元这副模样对她来说如同火眼金睛一眼看穿妖魔鬼怪的真面目，“奚元，你在谁面前装都行，还想在我面前装？我又没喝蘑菇汤，我都看见了！你……”

说到这儿，她闭了闭眼，实在不忍描述她在大堂吧捡手机时无意窥见的那番春色。

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奚元和江悯会那样。简直大跌眼镜！震碎三观！

奚元也一言难尽，有苦说不出。

面对自己的这位好闺蜜，她欲言又止。钟瑶别起手，往床上一坐：“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掐算时间：“不会是昏迷清醒后就相互交流过病情吧？或者你俩的病压根就没好。”

奚元想了想，尽力很真诚地说：“咱俩先洗漱，躺床上后我慢慢和你说，怎么样？”

钟瑶狐疑：“为什么？”

“因为……”

这故事实在太长了。

看她松口，也不像要诓自己拖延时间的样子，钟瑶答应了。

收拾好所有，奚元挤钟瑶床上，拽着被子，弱弱地问出那个自己酝酿了很久的开头：“你相信有穿书这回事吗，钟瑶？”

钟瑶：“……”

……

故事太长了。

四年多的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奚元尽力简略地和钟瑶说，只说很关键部分，而钟瑶越听不可思议的神情越扩大一分。

到故事最后钟瑶反而平静些，概括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穿进了我去年夏天给你推荐的那本女主与你重名的言情小说，经历了一遍相同的事？而其中的男主竟然是同样从现实里进去的江悯？”

“没错。”

奚元想了想：“你还记得里面的男主叫什么名字吗？”

“这谁还记得……”钟瑶讷讷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去年特别痴迷小说的那段时间一天至少看一本。我就记得那本小说里女主和你重名了，我是不是还和你开过玩笑？至于男主……谁记得。而且那时我也不认识江悯，否则如果真一样，我肯定能记住。”

“也找不到那本小说了，对吧？”奚元瞪天花板。

“你还好意思问我？”钟瑶看她，“我把那本书借给你了，好吧？那是本实体书，忘了从哪儿淘到的，我一直珍藏在我家度假村，后来就给了你被你看了一年……”

“可我记得放在哪儿了，后来就没了。”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钟瑶道，“毕竟根据你描述，你已经亲身将里面的情节从头到尾体验了一遍，不是吗？”

奚元将目光从上方收回，巴巴看她。

钟瑶和她对视，没好气问：“怎么？”奚元又幽幽叹一口气：“听你这语气好像是讽刺，还是不太信。”

“拜托，奚元你自己想想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换谁会信？”她大声抱怨，“我倒是更倾向于你们俩做了同一个梦，这样更符合科学解释。可你的描述都那么细，也说确确实实过了四年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这就是真相。关于我和江悯关系的。”

“怪不得……”钟瑶回想奚元苏醒以来的种种表现，“怪不得你毫不犹豫就要拒绝与詹秋林的婚约，又偷偷和男人跑出去约会。这次来三亚也是为了他吧？”

奚元心虚一笑。

“等等，我怀疑你上次说你有个朋友不放心男朋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钟瑶的眼神慢慢变锐利，眼也眯起，带着福尔摩斯探案发现线索般的光。

奚元流一滴无形冷汗，再次感叹不愧是她，只好如实招来：“对，但后来发现是虚惊一场，那个女生就是赵笙歌……”

她又把这回事同钟瑶说，钟瑶叹一口气，也能理解：“没关系，热恋中的女生就是这样，容易昏头。”

“呵呵。”

“而且若对方是赵笙歌的话，也能理解。”钟瑶继续说，“毕竟她那么——sexy！”

“哈哈哈哈哈！”

没有事再瞒钟瑶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但说实话，你那个主意真逊毙了。我真应该先冷静冷静。”奚元还耿耿于怀。

“你冷静不了的。”钟瑶信誓旦旦，“每一个坠入爱河的年轻人，在发现自己另一半很有可能出轨时，智商前面都要加负号。何况你们已经爱得水深火热死去活来了四年半。”

“原来是这样啊，钟瑶老师。”

“不过等等，你说你在那个世界里当了明星，你跟我说说那是什么感觉？我靠，你各平台的社交账号肯定都消息爆炸了吧？我从没有过这种体验。你会读你粉丝发给你的私信么？哈哈哈！”

两人干脆睡一张床上，揪着被子东拉西扯到凌晨三点，完全忘记时间。

钟瑶似乎默认了奚元说的都是真的，对小说世界里各种细节都感兴趣，包括里面的每一个人，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件事里的每一个细节……奚元也滔滔不绝乐此不疲地和她分享。

无意看到时间，发现是3:17，她惊呼一声：“我们必须要睡觉了！”

看钟瑶意犹未尽的样子，她安慰她：“以后时间还多，我慢慢和你讲。”

“行。”

“明天下午还要去户外泳池。”

和江悯他们一起。

“哦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