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岛 第4章 八音盒

花岛一共有四个区，明莱城、尼斯山谷、莫执堡和加杜城。

琥珀任职的圣歌兰花园坐落于明莱城斯华港，穿过热闹的普罗维登斯大街和满天乱飞的和平鸽，人群褪去，斯华港映入眼帘。

他昨晚又回了一趟明莱监区，本想着要去见莉亚一眼。但是回去后莉亚早就已经被带走了。

他像议会员提了三个条件，第三个条件是要释放莉亚和玛丽。

但被拒绝了。

给出的理由是：任何人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他们快要让他实现惩罚邓普西这样的小事，但打破《新约》条例是谁都不能做的，即使你是议员。只要开了一个口子，那议会也将会失去它原本维持秩序，守护民众平等都职责。

琥珀也只好换一个条件。

他回监区只是觉得他该回去，和莉亚见最后一面。

乔刊约了他在圣歌兰花园见，说要带他先去研究所熟悉熟悉。

琥珀站在斯华港码头时，正值明莱城的雨季。咸腥的海风裹挟着细密的水珠，蛮横地灌进他单薄的衣领。他下意识地拢了拢外套，视线望向一处断崖。

圣歌兰花园矗立在港口东侧的悬崖之上，灰白色的建筑群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最引人注目的是花园旁那座孤零零的尖塔。

狄俄尼索斯剧院。

琥珀没直接去研究所，而是去了旁边的剧院，剧院大门处立了一座雕像在喷泉之中，雕像头被打碎了，看不出来是哪位人物。

一阵音乐声滴答的响着婚礼进行曲。

琥珀的视线被喷泉边晃动的白影攫住。

白影正绕着喷泉机械地旋转，及腰的白发与头纱在夜风中纠缠，残破的白色婚纱簌簌飘动，蕾丝边缘绽裂，脱落的珍珠纽扣在水洼里泛着冷光。

女人赤着一只脚，白色高跟鞋随意穿在另一只脚上。对方转身的刹那，左手上的八音盒唱着沙哑的旋律，芭蕾小人仍在固执地旋转。

琥珀被那沙哑的旋律牵引着，不自觉地踮起脚尖，跟着节奏跳了几下，动作笨拙而生涩。

那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

“跳得真难看。”对方的声音低沉而清冷，与那身破碎的婚纱形成诡异的反差。

琥珀这才看清，这个裹着婚纱起舞的长发身影，根本不是女人，而是一个面容苍白的男人。

“你的八音盒更难听。”琥珀下意识地回嘴。

男人猛地合上八音盒，音乐戛然而止。他冷冷地扫了琥珀一眼，缓缓走到琥珀身边，还没等琥珀看出这人要做什么，就被一脚踢进了喷泉池中。

冰凉的水花瞬间炸开，琥珀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喷泉池底，湿透的衬衫紧贴在皮肤上。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抬头正对上男人俯视的目光，那双浅灰色的瞳孔像极了被雨水冲刷过的墓碑，冷冽而空洞。

“你！”琥珀的怒骂还未出口，男人突然蹲下身，沾着泥渍的婚纱裙摆浸入水中。他伸手捏住琥珀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男人的声音轻得像在哼唱，“上一个在这里跳舞的人，头还挂在剧院门廊上。新鲜的时候，还会跟着风转圈呢。”

琥珀没被吓到，反而是笑道：“如果你想杀我，眼里就不会出现笑意。”

“无趣。”男人哼了一声，放开琥珀转身坐到喷泉边缘，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琥珀湿漉漉的爬了出来，挠了挠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在男人身旁蹲下：“抱歉，我刚刚说话不过脑子。”

男人没有回应，只是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八音盒。芭蕾小人的一条腿断了，歪歪斜斜地挂在轴上，每一次旋转都显得格外艰难。

“我能帮你修好它。”琥珀轻声说道，“虽然没当成木匠，但我的手艺还不错。”

男人终于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不需要工具？”

“不用。”琥珀自信地笑了笑，接过八音盒，指尖轻轻拨弄着断裂的关节。他熟练地调整着轴心的位置，又将松脱的齿轮重新卡紧。

男人静静地看着他，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琥珀。”

“琥珀。”男人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微微上扬，“我叫莱恩。”

“莱恩？”琥珀挑了挑眉，“这名字听起来像是贵族。”

莱恩轻笑一声，目光飘向远处：“曾经是。”

八音盒在琥珀手中逐渐恢复了生机，断腿的芭蕾小人终于能平稳地旋转。他小心翼翼地将它递还给莱恩：“修好了。”

莱恩接过八音盒，指尖轻轻抚过芭蕾小人的裙摆，眼神柔和了几分：“谢谢。”

“这八音盒对你很重要？”琥珀忍不住问道。

莱恩沉默了片刻，声音轻得像风：“心上人留下的礼物。”

琥珀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莱恩从婚纱的褶皱中取出一块红玫瑰胸针，递给琥珀：“拿着。”

胸针背后刻着一个鹰图腾。

“如果哪天遇到麻烦了，拿着它来找我，我会帮你一次。”莱恩站起身，婚纱的裙摆随风轻扬，“就当是谢礼和刚刚把你踢进池中的赔礼。”

——

琥珀离开剧院往研究所走去，浑身湿漉漉的，风吹着格外冷。他抖了抖身子：“这风是想把我发型吹成鸟窝吗？”

乔刊出现在他身后：“你怎么搞的？”

琥珀挠挠头，水珠四溅，“刚刚有个热情的人非要送我个见面礼。“

他做了个飞踢的动作，“一脚把我踹喷泉池里去了！”

乔刊挑了挑眉：“就这样吃了大亏？”

琥珀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水珠溅了乔刊一身。他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你看我像吃亏的人？”

“不像。”乔刊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像记仇的人。”

琥珀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红玫瑰胸针，在指尖转了个圈：“喏，赔礼。”

乔刊接过胸针，指腹摩挲过背面的鹰图腾，突然变了脸色：“收着吧，这是数据猎人的信物。”

“数据猎人？”琥珀凑近了些，潮湿的发梢滴着水，“有什么说法？”

“这是黑市里的东西。”乔刊压低声音，“数据猎人能够搞到任何你想要的信息，连议会数据库都敢黑。据说只要给得起价，王庭的人都敢得罪。这个信物背后有特殊的家徽，你拿着它可以换取任何你想要的信息，很值钱的东西。”

琥珀低头看了看胸针，玫瑰的纹路在研究所的灯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像是浸过血。他挑了挑眉：“这么贵重？那家伙穿得破破烂烂的，倒挺大方。”

乔刊嗤笑一声：“破烂？他那身婚纱是‘白夜’系列的绝版高定，三年前在黑市拍卖会上拍出了天价。”

琥珀一愣：“这么有钱？”

乔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莱恩·冯·克莱斯特，前贵族，现为数据猎人。他穿婚纱是因为……”

“因为心上人死了。”琥珀突然接话，想起莱恩提起八音盒时那抹转瞬即逝的柔和。

乔刊意外地挑了挑眉：“你知道的还挺多。但是你肯定不知道他的心上人也是个男人。”

琥珀：“那他怎么没被送去伊甸园执行死刑？”

乔刊笑道：“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他并没有受到处罚，但他的心上人失踪了，从那之后他就疯疯癫癫的。他人不错，不过要记住，别在他面前提这事，更不要碰他那要命的八音盒。上一个拿这事开玩笑的人，现在还在地下冰库里当标本。”

琥珀把胸针别在衣领上，咧嘴一笑：“完了，刚刚得罪完。要不然也不会被踢进喷泉池中。”

乔刊嘴角抽了抽：“你没死，可能是他今天心情好。”

琥珀捏着胸针，眼睛亮得惊人：“你说这玩意儿能换任何信息？那我要是想知道那个黑发美人的消息是不是也轻而易举？”

乔刊一把夺过胸针，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你疯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居然要拿去换一个会为你带来死亡的消息？更何况你们两个都是男人。”

琥珀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乐意。”

乔刊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正色道：“琥珀，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空气瞬间凝固。

琥珀眨了眨眼：“怎么？乔医生要举报我吗？”

乔刊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听着，小子。在这个岛上，有些秘密比海花毒更致命。”

琥珀笑嘻嘻地凑近。

“别嬉皮笑脸的，我是在警告你！”乔刊咬牙切齿，“议会容忍莱恩，是因为他掌握着连王庭都不敢公开的秘密！他们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让秘密保持沉默！”

琥珀的笑容渐渐褪去，他直视乔刊的眼睛：“乔刊，当邓普西告诉我，我是从罪婴池里捞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在这座岛上，有的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罪。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的死法？”

乔刊松开手，长叹一声：“你真是我见过最固执的短命鬼。”

“谢谢夸奖。”琥珀鞠了个夸张的躬。

说话间，一座巨大的半球形建筑出现在两人面前，表面覆盖着半透明的薄膜，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随着海风微微起伏。

它不像花田，到像某种生物的胎，或者说更像是……

“像子宫，对吧？”乔刊头也不回地说，“第一次见的人都这么觉得。”

琥珀没回答。

“那就是圣歌兰研究所。”

走近后，琥珀才看清那薄膜上布满了细密的血管状纹路，隐约能看到里面深蓝色的阴影在蠕动。乔刊从腰间取下一枚钥匙，插入薄膜上的凹槽。薄膜无声地裂开一道缝隙，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大，穹顶高耸，倒挂着许多人造太阳灯。地面是湿润的黑色土壤，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片浅水池，池中漂浮着深蓝色的花朵，花瓣肥厚，边缘泛着荧光般的幽蓝。

“海花需要特定的温度和湿度才能生长。”乔刊边走边解释，“外面的薄膜是人工培育的‘胎衣’，模拟深海环境，但压强又不至于杀人。我们每天要检查三次水质，调整盐度，确保它们不会提前凋谢。”

琥珀盯着最近的一朵海花，花瓣中央的蕊柱微微蠕动，像是某种生物的触须。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怕了？”乔刊瞥他一眼，“这才刚开始。”

琥珀摇头笑笑，道:“不像花，更像是什么东西的卵。”

乔刊道，“海花的蕊柱就是像虫卵一样，那也正是我们需要的东西。”

琥珀跟着他穿过花田，来到后方的屋子。

“这里是制作抵抗剂的地方。”乔刊敲了敲蒸馏器，“采摘后的海花蕊柱会这里经过三次提纯，最后变成能用的药剂。当然毒素还是会渗进来。”

琥珀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问：“整个花岛，像这样的海花田有几个？”

“四个。”乔刊说，“整个花岛四个区，每个区一个，每个区又分不同部门。你先跟我去登记信息。”

乔刊带着他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来到另一间办公室。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位戴着眼镜的女人，斯斯文文，正埋头写着什么。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目光在琥珀身上停留了几秒。

“新人？”她问。

乔刊：“新来的花农。”

琥珀凑近看，女人刚刚在写的是有关于占卜的东西：“你好。”

占星女忽然站了起来，非常热情凑近琥珀：“新来的？我是来自东方的占卜女，有需要可以找我给你看看，不收圣币，只需要替我代班一天。感情问题也可以看哦~”

“我看你红鸾星明明暗暗，感情不顺利啊。”

乔刊把占星女推开道：“你别吓唬他，一来个新人就让人给你代班。给他登记一下。”

占星女摆摆手：“我可没吓唬他，他感情确实有问题。”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表格递给琥珀：“填一下基本信息，然后去隔壁做测试。”

她又给琥珀拿了一个花农编号：146。

乔刊看了一眼感慨道：“我们还挺有缘，就差了一百个人。”

琥珀耸耸肩，将铭牌戴在脖颈上：“那前辈可要多多指教了。”

乔刊：“我可不一定是你的前辈。”

琥珀还没问，占星女就做出了解释：“海花从种子培育、栽种、养殖、采摘、研制药剂，一直到最后分发有许多步骤，每个部分都需要不同的人来完成。每个花农擅长事物不一样，等一下你要做的测试就是测试你更适合哪个部门，然后再分配任务。就像我，擅长信息数据方面的东西，就被分配到了信息科负责海花数据记录以及新人登记。乔刊擅长研究医疗，那就分配到药剂研究部，除此之外还要负责治疗。”

琥珀接过表格，边填边问：“分那么多部门不是多此一举？”

乔刊：“这可不是多此一举，这是因为他们不相信我们。如果一个人就掌握抵抗剂生产全流程，那人叛变将会导致难以想象的后果，生产瘫痪，抵抗剂不能及时供应，整个帝国中还存活的人将都会被感染。为了避免帝国全军覆灭，所以就有了这样的规定。”

研究所是帝国关键地，是万万不能出现差错的，契约拉病毒是通过空气传播，只有抵抗剂才能阻止感染。哪怕只有一次没有供应上，那都将会是万劫不复。

花农大都不是自愿，基本上都是以他们在乎的人或事威胁，被迫而来。不能否定不会有人受不了，直接撕破脸破一起死。

琥珀倒是能理解，毕竟如果没有薇拉和克拉拉，他也不会来，大不了鱼死网破，他不是个坏人，但也不是个多好的人，末世讲的就是强者活，弱者死。

“那哪个部门最好？”

占星女凑近琥珀笑得邪恶:“都不好。要我给你占不占不吗？不要圣币，只要帮我代一天班就好哦。”

“还是算了，万一我和你不是一个部门。”

他快速填写完后，跟着乔刊去了隔壁办公室。

办公室比想象中宽敞，三面墙都嵌着半透明的显示屏，不断跳动着琥珀看不懂的数据流。房间中央摆着一台形似牙科手术椅的设备，顶部垂下几根带电极片的导线。

乔刊对里面坐着的人道：“奥斯卡，给他测试一下。”

“躺上去。”奥斯卡指了指椅子，“测试分生理耐受性、神经敏感度和心理评估三个部分。”

琥珀撇了撇嘴：“怎么像要给我做开颅手术似的。”

“没那么可怕。”乔刊从墙柜取出一个金属盒，“只是会让你感觉身体被肢解后又缝合起来而已。”

琥珀刚躺好，闻言僵住了身体。

电极片贴上太阳穴的瞬间，琥珀突然抓住乔刊的手腕：“等等，如果测试失败。“

“放心。”乔刊掰开他的手指，“我们有解毒剂。”

奥斯卡骤然打开开关，剧痛顺着神经蔓延到指尖，视野里突然涌进无数蓝色光点。

琥珀听见乔刊在很远的地方说话：“第一次测试开始，记录146号瞳孔扩散程度......”

又是注射又是电击，等一套测试下来，琥珀连腿都软了下去。两人在外面等了大概半小时，奥斯卡就出来了。

奥斯卡：“146号测试结果已出。认知能力优秀，抗毒性极强，对抵抗剂呈现特殊反应。分配至分发部门。”

乔刊吹了声口哨：“分发者？不错啊，那自由度很高。”

“什么意思？”琥珀问。

乔刊：“分发者负责将抵抗剂分配给各区居民，还有机会接触更多信息。”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琥珀：“而且作为分发者，你除了照料海花和制作抵抗剂，还需要参与外出救援和支援巡逻队的任务，你需要跟着他们，为他们提保证抵抗剂供应。你很有可能会见到那个黑发美人。”

他带着琥珀回到走廊：“但是我要提醒你。最近来了新的死刑官，听说是王庭直接指派的人。没人知道他的底细，甚至连长相都不清楚。你最好收敛一点，别让人发现你的特殊取向。”

琥珀挑了挑眉：“我看起来那么蠢？”

乔刊瞪了他一眼：“你说呢？我们认识才多久我就知道了。”

琥珀撇撇嘴，没再反驳。

“来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新工作场所。”

乔刊领着他穿过几条走廊，来到研究所西侧的一个宽敞房间。房间被玻璃隔成几个区域，中央是一个圆形柜台，周围排列着数十个小抽屉。

“这是分发中心。”乔刊解释道，“你需要根据信息给不同的区域送抵抗剂过去，每三个月送一次。但是对于巡逻队和要外出的人，只要有需要你们就要跟着去。”

琥珀走近柜台，注意到每个抽屉上都标有数字和字母组合。“这些是编号代表什么？”

“居民编号。”乔刊点头，“花岛每个居民都有唯一编号，对应他们的抵抗剂配额。A开头的是议会成员和重要人物，B是普通公民，C是边缘人群。”

“我们这一类罪人？”琥珀敏锐地察觉到。

乔刊点头：“C类居民每天只能获得最低剂量的抵抗剂，但能生存。只是如果哪天遇到抵抗剂短缺，他们是最先被牺牲的。”

“为什么？”他声音沙哑，“为什么这样划分？”

乔刊叹了口气：“资源有限，必须优先保障对社会有贡献的人。这是议会的决定。”

“狗屁决定。”琥珀冷笑。

乔刊没有反驳，只是继续介绍工作流程：“分发者需要严格按配额发放，任何偏差都会导致严重后果。”

“如果有人多要呢？”

“拒绝。”乔刊斩钉截铁，“除非有议会特批的增配令。在这里，规则就是一切，违反规则的人死路一条。”

乔刊继续道：“介于你要参与外出救援和支援巡逻队的任务。所以，你得接受一些基础训练，至少要学会自保。”

琥珀眼睛一亮，“谁训我？”

乔刊：“你可以自己选择，到时候会多为候选人。我也是其中之一。”

琥珀：“那我还不如直接选你。”

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我能回家一趟吗？我想去看看薇拉妈妈和克拉拉。”

乔刊沉吟片刻：“可以，我们同属平民，并不会受到关押，你可以回家住，也可以住在研究所为你提供的地方。只是我提醒你，为了她们的安全，你最好别和她们住在一起。你成为花农，身上无可避免的会染上海花毒素，有传给他们的风险，所以建议你住研究所提供给你的房子。”

琥珀：“房子是一个人一间还是混合住？”

“资源有限，都是双人间，不过今年圣歌兰新来的人只有你一个，你可能会自己一个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