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真的有神?”徐昊瞠目结舌。
只经历过两次副本的他,对这类隐秘几乎一无所知。
至今他所知晓的,也不过是“必须完成任务才能离开”以及“副本中存在功能各异的信物”这类基础规则。
徐昊所知不比徐昊更多。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聆听,从寸白的话语中仔细筛选着有用信息。
“不然你们以为,这游戏因何存在?”寸白扯了扯嘴角,笑意冰凉,“吞噬了无数生命的游戏,不过是神明指尖的玩物。很可笑,不是吗?”
返程路途枯燥,她难得打开了话匣,为好糊弄的新人科普起这些残酷的常识。
“那……有没有办法能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徐昊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当然有。”寸白拖长了语调,笑容诡异,“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
“死亡。”
这两个二字让徐昊惊得几乎跳起来。
随即,赵璟与寸白同时响起的低笑声让他瞬间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赵璟搭着他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连眼尾都沁出泪花:“你刚才跳起来的样子太好玩了……”
“你们!”徐昊气得脸颊鼓胀,一记手肘撞向赵璟胸口。
“脱离游戏最简单快捷的方式,确实是死亡。”寸白终于收起玩笑,正色道。
“我想知道的是活着离开的方法。”徐昊捂着脸,声音从指缝间闷闷传出。
“据说,当积分累积到某个阈值,你会收到‘潘神’的邀请函,受邀参与一场【终局游戏】。”寸白语气平缓,“只要通关,就能彻底脱离,重获自由。”
和之前那个男人的说法一致。
赵璟眸色微动。
“据说?”徐昊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也就是说根本没人真正成功过?谁能保证这不是个以讹传讹的谎言?”
很好,学聪明了。
赵璟眼底掠过一丝欣慰,抬手又揉乱了他的头发,换来对方一记不满的瞪视。
“不,”寸白却摇了摇头,“确实有人成功离开了。”
“谁?”赵璟也来了兴致,没想到这脱离游戏的传闻竟是真的。
“某个玩家组织的高层。”寸白语气有些含糊,对于那个组织似乎不愿多谈。
“玩家居然还有组织?!”徐昊更震惊了。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寸白也难掩诧异。
赵璟在心中默默挑眉。
其实这个副本里,像徐昊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新手,还有两位。
“也就是说通过那场终局游戏的,只有一个人?”徐昊把话题拽了回来,“老天,这得有多难?果然还是死比较快。”
“不不不,”寸白竖起食指,“完成终局游戏的,不止他一个。”
“可你刚才不是说……”徐昊彻底糊涂了。
“亲爱的,我得纠正你一点,”寸白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完成终局游戏,不等于选择脱离游戏。”
“你的意思是,有人通关了,却自愿留了下来?”赵璟敏锐地捕捉到关键。
“聪明!”寸白赞许地笑了。
“有机会走却选择留下……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留下比离开更有利可图啊。”
寸白故意收住话头,卖了个关子。
“姐,好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嘛~”徐昊忍不住了,抓着她的手臂轻轻摇晃,活像只讨食的茸毛兔子。
寸白满意地学着赵璟的揉了揉他的头发,确定手感很好后,这才继续:“都知道信物吧?不同的信物拥有不同的能力,强大的甚至能赋予你近乎神明的力量。这些信物,在现实世界同样可以使用。”
上个副本得到的信物确实能带回现实,至于能不能用……
赵璟想起那枚珠子的功效,默默打消了念头。
等等。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和陈贺延都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
如果所有信物都能在现实中使用,那么那些拥有强大信物的玩家,岂不能在现实世界为所欲为?
倘若这样的玩家实力再强一些,信物再多一些,那几乎就是……
“明白了吗?从游戏降临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寸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玩家在通关终局游戏后,会获得一次向‘潘神’祈愿的机会。届时,他们将面临两个选择……”
“其一,祈愿彻底脱离游戏,但同时会失去在游戏中获得的一切,包括信物;其二,实现一个愿望,但不脱离游戏,保留所有信物,并且获得自由选择进入副本时间的权利。”
“自由选择进入时间?”赵璟立刻抓住重点,“也就是说,不再被强制传送?如果一直不进入副本……”
“也不会发生任何事。”寸白肯定了他的推测。
“那跟彻底脱离有什么区别?不就是名义上还挂着个玩家的头衔嘛!既能继续使用信物,还能白得一个愿望,这简直太划算了!”徐昊连连咋舌。
“所以毫不犹豫选择脱离的玩家,才让所有人都想不通啊。”寸白轻叹。
“那他离开后怎么样了?”徐昊好奇地追问。
“没人知道。”寸白耸耸肩,“我也是听说的。那人原本就神龙见首不见尾,脱离后更是音讯全无。不过,有传言说他在离开前,因为某些事被所在组织视作叛徒。所以也有人猜测,他是在失去所有能力后,被组织处决了。”
“处决?杀人啊?!”徐昊倒抽一口凉气,“这组织里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群疯子,”寸白神色凝重,“遇上了记得躲远点。”
三人说话间已行至刘府门前,先到的壮汉正坐在石阶上,一脸不耐:“你们磨蹭什么!”
他起身重重叩响门环。
大门开了道小缝,门房探出头来。
寸白将写有八字与名讳的红纸递上:“这是柳小姐的生辰与名讳,烦请府上尽快卜算吉凶。”
“明日再来听结果吧。”
门房随手接过红纸,便缩回头去,“砰”地合上门板,全然没有请四人入内歇脚的意思。
这刻薄劲儿,倒是贯彻始终。
徐昊在心底冷笑。
赵璟凝视着那扇厚重的朱门,它将他与陈贺延隔绝在内外两侧。
一门之隔,他在外,他在内。
也不知里头那人,此刻如何了。
赵璟在外牵挂之际,陈贺延正独自坐在祠堂的青砖地上,指尖抚过那卷从供桌上取下的《大婚正仪(下)》。
方才在刘老爷书房,千钧一发之际,他借着那“新娘”向内走去的瞬息,卡住视线死角,悄然翻窗脱身。
几经曲折,终于寻到这祠堂。果然,这本册子就端端正正供在香案之上。
周围牌位森然林立,烛火摇曳不定,将他的影子长长投在墙壁上。
他快速扫过最上方的刘氏先祖牌位,随即沉下心来,借着烛光细读手中册子。
【大婚正仪(下)】
亲迎之后,须于亥时三刻,引金童与玉女至祠堂,于刘氏先祖牌位前,行三拜之礼:
一拜天地,告姻缘得正;
二拜高堂,谢先祖恩泽;
三夫妻对拜,契阴阳和合。
礼成,则婚仪暂毕。
另注:新郎须着赤罗婚服,新娘须披凤冠霞帔,衣冠务必规整,不可有丝毫僭越失仪。
册上明确点出,需“金童”与“玉女”在特定时辰、特定地点,并严格按照礼制着装,方可完成拜堂。
陈贺延合上册子,心下已然明了,这下册记录的是新娘接入府后的拜堂仪式。
他估算着外头好友的进度。
如果顺利,此刻应已完成纳采、问名、纳吉前三礼。
陈贺延看了眼所剩无几的信纸,决定暂不传递消息,等找到新线索整合后再发,才不浪费。
至于正仪册子,待到“亲迎”环节,作为新郎出府迎亲,直接将册子交予他们查看更为稳妥。
此次他提前在祠堂寻好了藏身之处,静待那铜铃声响。
然而,时间点滴流逝,预想中的铃铛声却迟迟未至。
此前无论在婚房还是书房,几乎是他甫一落脚,那催命的铃音便会如影随形。
这不合常理。
新娘的活动范围存在限制?还是祠堂本身对她存在某种规则上的排斥?
陈贺延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天色依旧灰蒙,但已能辨出暮色渐沉。
难道这“新娘”也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矩?
可印象中的鬼怪、邪祟之类的,不都该在夜间更为活跃么?偏偏她反其道而行。
虽然不解其因,但祠堂眼下确实比那铃铛声可能随时响起的别处要安全得多。
今夜便在这里暂歇吧。
陈贺延迅速做出了决定。
他不确定夜晚的刘府是否会更加凶险,但直觉尖锐地鸣响。
入夜后,他不想踏出祠堂半步。
陈贺延矮身躲入供奉牌位的长案之下,垂落的桌布将他身形彻底掩盖。
他手中握着从贡品中取来的一颗苹果,下意识便想递给身侧,动作却在中途蓦然顿住。
忘了赵璟并不在身边了。
陈贺延默默将苹果拢在掌心,思绪悄然飘远。
若他在,肯定会笑嘻嘻地接过,一边偷吃一边贴着自己嘟囔“贡品不吃白不吃”……
陈贺延唇角无意识地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随即又被真实的忧虑取代。
他在府内还能寻得方寸之地藏身,却不知府外世界何等凶险,更不知那人今夜将在何处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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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金玉良缘(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