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战 七日永恒 第7章 day seven

day seven.

办好出院手续，李家俊送李家妍去机场。

坐副驾驶，李家妍在储物箱里找到棉花糖。

“吃一个。”李家妍将棉花糖贴在李家俊的嘴唇。

李家俊乖乖吃下。

“好吃吗？”

“好吃。”尽管太甜。

“那我留给你。”

“买来就是给你吃的。”

“只买了这一种？”

“下次买别种口味给你。”

李家妍再喂李家俊一颗，“时间还够，我们现在去买。”

“好。”李家俊答应，“还有什么想做的，我们都去。”

本来没行李，大包小提。

“还差一天，不然去看电影。”

“听广播了。”

“不想听，想听你讲话。”

李家俊笑，“想听我讲什么？”

“你以前会给我讲睡前故事。”

“你喜欢哪一篇？”

“美女与野兽了，当然是。”

李家俊思索片刻，“……商人问贝儿，‘你想要什么礼物呢？’贝儿说，‘带一枝玫瑰花回来给我。’商人得到指令，他驾马车，走了很远很远，发现一座城堡。商人呢，他肚饿，在城堡里大吃大喝，临走前发现城堡里竟然有玫瑰花，他摘下一枝。结果呢，就是这一枝招祸，惹怒野兽……”

“算了，故事根本不是这么讲。”李家妍打断，调侃说，“你有心，带一枝玫瑰花去墓地看我吧。”

车转弯，李家俊问李家妍：“家里有没有挂我的遗像？”

“你说什么呢。”李家妍揪住李家俊的耳朵，“哪有人像你，自己咒自己。”

“好了，好了，我不讲了。”李家俊告饶，“开车呢，别闹我。”

“你最好不要死。”李家妍说，“你死了，我都不会挂你遗像，我有空闲置架子，摆书，摆碟片。”

“哇，我死了，都嫌我占地方，那我活着岂不是更讨厌？”

“活着刚刚好。”李家妍说，“可以帮我烧饭、做家事。”

“还好我贤惠。”

李家妍不答话，笑着降低车窗看风景。拥挤的干净是哪种干净？乱一点，高低不齐。这是街景，又像心情。

“我死了，你会不会挂我遗像？”

“痴线。”李家俊拍了一下李家妍的头，“你怎么会死。”

“可能，我回去，有一天突然我就死掉了。”

李家俊在路边停下车，“先留一张照片给我。”

“我样子好看吗？”李家妍整理头发，“我摆什么姿势？”

“好靓好靓。”李家俊拿出手机，“随你喜欢。”

“别这么敷衍，拍了这张，很久不能换。”

李家俊已按下快门键。

“给我看。”李家妍伸手去抢。

“不行，是我的了。”李家俊有意逗李家妍，将手机护在胸口。

“但你拍的是我。”李家妍解开安全带，半个身子压向李家俊，“是不是把我拍得好丑？”

“像紫荆花。”李家俊终于舍得给李家妍看一眼照片，“多漂亮。”

“只在你眼里像吧。”李家妍说，“留住它。”

“放心，我一定留住它。”李家俊收起手机，“系好安全带，这里不准泊车的。”

“切，隧道还不准枪战呢。”

“我做的？”

“你做的。”

“我以后都不会了。”李家俊蜷起食指和中指，捏住李家妍的鼻子，微微用力，“系好安全带。”

车再启程。

“你会自己去看电影吗？”李家妍突然有点落寞，“你会和别的女孩子去看电影吗？”

“我等你。”

似悲伤似欢喜。

“开慢点了。”

可惜今天不是周三，一路顺畅，没遇大塞车。

他们在机场作别。

“照顾好自己。”

“应该我嘱咐你这句话。”李家妍打了李家俊一拳，“照顾好自己。”

“爸那边要怎么说？”李家俊问，“石米高那边要怎么说？”

“你来想吧。”

“好。”李家俊点头，“我来想。”

“李家俊。”李家妍喊他的名字，“如果你能好好活下去，我愿意再不做你妹妹。”

“我不愿意。”李家俊说，“我能。”

“我有没有讲过你很强势？”

李家俊笑了，“据我所知，没有。”

“抱抱我。”

李家俊顺从地抱了。

“我不是从大陆来的李家妍，你是知道的，对吧？”

“嗯。”

“你知道能在哪里找到我，对吧？”

“嗯。”

“这次你不会骗我，对吧？”

“嗯。”李家俊觉得失去如同得到，得到如同失去，“我再也不会骗你。”

“我爱你。”李家妍泪如雨落，“无论你在哪里，无论我在哪里，我都爱你。”

“我爱你。”李家俊紧紧拥抱，“快点回到我身边。”

“我一直在你身边。”李家妍说，“等你回头，等你睁开双眼，你就会发现，我一直在你身边。”

狠心分开；手还牵着，也分开了。

李家妍向李家俊挥手，“拜拜。”

李家俊回以动作，没出声。

李家妍登上飞机后李家俊仍停在原地。不过李家妍不知道，她觉得好困，她觉得她的躯体正在将她抛弃。

然后她睡着了。

没人见她醒来，一如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end.

醒来后李家妍发现她躺在柔软舒服的床上，手边是大只的毛绒玩偶。

李家俊在射击摊赢下的漂亮玩偶。

李家妍摆弄玩偶好一阵，始终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又一个梦。

门外有响动，李家妍出去查看，发现是下班回家的李家俊。

“吵醒你了？”

“没。”李家妍摇头，“怎么才回来。”

“有事。”李家俊一语带过，“想我了？”

“超级想。”

“又需要我做什么？”

“好像是，但忘记了。”

李家俊笑，“我去冲凉，想起来再告诉给我知道吧。”

“哥哥。”李家妍叫住李家俊。

“怎么了？”

“我做了一个梦。”李家妍想了想，“梦中梦中梦中梦，中梦。”

“梦见什么？”

“梦见好多好多好多你。”

“这么夸张。”李家俊捏了捏李家妍的脸颊，“是个好梦吗？”

“过程很坏，但我觉得结局是好的。”

“那就好，把噩梦都留给我吧，你做好梦就够了。”李家俊说，“快去睡觉吧，明天要有黑眼圈了。”

“哥哥。”李家妍拉住李家俊的手，不许他走。

“今天这么粘人。”李家俊反握住李家妍，安慰般地收紧力气，“哥哥在呢。”

没想到李家妍说的话却是来安慰他的。

“我永远爱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李家妍看着李家俊的眼睛，“哥哥，我不会走的，你不要怕。”

霎那间李家俊通晓一切。过去的一切，未来的一切。梦境的一切，现实的一切。

见妹妹流下眼泪，李家俊给出承诺：“每年台风的时候我们都在做什么？”

“先去超市大采购！”李家妍破涕为笑，“再宅在家里煲剧！”

“今年也同样，不改变，哥哥保证。”

李家妍环住李家俊的脖子，紧紧搂抱。

“其实哥哥有你很足够。”李家俊说，“最想让你知道，我是真心爱着你的。”

“我知道。”李家妍的眼泪蹭到李家俊的耳朵上，“我从来都知道。”

据天文台记录，珊瑚是香港开埠以来最迟的台风。

台风过后无事发生。